看到那只诡异邪门的眼球回到了李岳眉心，贾壮咽了口唾沫问道：“道长有办法吗？”
其他调查局人员依旧是如临大敌。
“可解。”
对于李岳来说，确实不难，与之前的解法一般，以污染为养料，花开枯荣变成蘑菇即可。
贾壮心喜，看来赌对了，刚想问问李岳需要些什么，李岳再次摆了摆手，手中变换法诀。
一道道血红灵韵化作菌丝，从仓库外墙的缝隙中涌入，依次没入里面睡着的众人。
一个个艳丽多彩的蘑菇从他们头上冒出，有人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但无一不是精神萎靡，待感觉头上有些痒，伸手去挠的时候，就会不小心扣下一个带血丝的蘑菇，往往又是一声尖叫，更有甚者直接被吓得再度昏厥。
“道长？”听到里面此起彼伏的惊呼，贾壮忙看向李岳。
“无妨，里面的人皆已无恙了。”
“可以进去了吗？”
“自无不可。”
贾壮挥手，两名全副武装的猎诡者小心翼翼的接近仓库，因为这个污染的特殊性，他们没有在仓库中安装监控，里面什么情况只能冒险进入查看。
仓库侧门被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条缝，里面的场景便跃入眼中，队员呼了一口气，虽然里面现在乱糟糟的，但确实大部分人都已经苏醒了。
看到队员的手势，贾壮也松了一口气。
“这批人是已经昏睡的，在那边还有一批硬撑着的，也需要麻烦道长治疗一番。”
顺着贾壮的指引，又来到了另一处仓库前，这里面人数不多，基本上都是觉醒者，而且都是参与此次诡物事件的一线人员，此时都是在靠着精神力强打精神。
对李岳来说，也并无区别，依旧施法，只不过觉醒者的精神力更强大，长出的蘑菇也就更丰硕饱满一些。
“善信的同僚也皆无恙了，不过精神力有些亏损，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多谢渊明道长了。”
贾壮忙连连称谢，更是很自觉的掏出了个信封，比之前几次都要厚了不少，李岳也没推辞，安心接过。
拒绝了贾壮开车送他回去，李岳与阿斗自行离开，贾壮说晚一点就会有电话卡给他送去，李岳也颇为期待。
一番忙碌，时间倒是还早，短短一个时辰，今日的花销又补齐了。
对道人来说，需要用钱时，可以有用，不需要用钱时，钱就无用了，但阿斗很开心，即使它不懂识数，但只要是知道钱在增加就是开心的，也不知它是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
“贾队，那位就是那个…”
危机解除，站在贾壮身边的一人摘掉了头盔，“大诡”两个字只做了个口型。
“是的，不过我觉得他像人多过像诡。”
“人应该没有那么奇怪的能力吧，不管哪一系的觉醒者都没有能生成实物的，估计以后这些人都不敢吃蘑菇了。”
贾壮笑了笑，他比普通同事了解的更多，李岳的手段，这个还不算是最邪门的。
李岳和阿斗走在街道上，这边是中城区，居民楼一般建设在地势崎岖的地方，稍微平坦一些的地方都是厂房，里面的工人很辛苦，每天上班的时间很长，即使这样，也依旧被很大一部分人羡慕，很多人只能吃着蛋白棒做着一些零散的杂工来勉强维持生活。
普通人想要过的好一些，似乎只有觉醒才有希望，觉醒了就能一步登天，但相比于万中无一的觉醒者…其实变诡更容易。
阿斗：“那边好像也有一条河。”
在一处高楼间缺处，隐约看到一段粼粼波光。
“走，去看看。”
穿过楼层间隙，多走几步就是缓缓向下的河堤，河堤整体由水泥浇筑，但也有几抹倔强的绿色从交界缝隙钻出。
走下河堤，还有很宽的的一段距离，一直延伸到镂空围栏处，围栏外下沉十几公分就是水面。
阿斗把头穿过围栏缝隙，鼻子嗅了嗅。
“这河水不对劲。”
“有诡物气息吗？”
李岳调转灵韵，赤瞳之下，果然看到了水面氤氲的淡淡诡气。
不是很浓郁，但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上下皆是一般，以此河水域之宽广，就有些可怖了。
“下面似乎有些诡域规则，但还达不到诡域的程度。”
“你要把它捞起来吗？”
“难，河水不知流经多少地界，诡物隐于水中，河水不干，诡域亦是生生不灭，很难找出本体的。”
“哦，还以为能开开荤呢。”
“这般诡物，多半又是人诡变的。”
“那算球了。”
道人走走停停，直到河水流淌橙黄，远处城市成了淡紫泛红的剪影。
夜幕降临，一缕缕青烟在不远处的灯火下升腾而起。
“快点，有好多摊子。”
阿斗对美食有着如自己以往一样的热忱，尝到什么好吃的都想着去还原出来。
这似乎是一处沿河夜市，走得近一些，锅铲搅动铁锅的声音此起彼伏，有炒粉炒饭，也有烧烤煮串，大多是合成食材，但味美是真的。
走到一处想吃的摊位前，阿斗就用爪子拨一下李岳的裤腿。
短短一段路，李岳手里便提满了。
摊位前的人流不少，在这里吃饱比自己做饭也贵不了太多，味道比一般人做的还好，很多不拖家带口的年轻人都不介意饭点直接买一份，就算每天开锅火的也偶尔尝一尝。
走过夜市，李岳将一袋烧烤递给了阿斗，阿斗幻化出爪子，一边吃着，一边评头论足。
回头看去，人们依旧在摊位前来往穿梭，灯光火光交替在人们脸上。
这便是人间烟火。
人群熙熙攘攘，河水寂静无声，光明与黑暗被镂空围栏分界，人间为生，诡域为死，生死阴阳，分割两旁。
阴阳道韵周身流转，似有些许感悟生出，但又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李岳也不着急，修行一途，顺其自然即可，缘法未到，强求不得。
李岳消化着这些许感悟，阿斗消化着大袋烧烤，皆有所得。
“噗通！”
一道落水声远远传来，灯火处的一个老板消失在了摊位后，他是卖烤肠的，是个衣着单薄的老头，李岳当时买了四条，价格不贵，相比其他摊主的热情，老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有人落水了。”
“是老张。”
“麻绳专挑细处断，老张女儿前几天遇害了，他又怎么这么不小心。”
人群骚乱起来，人们都趴在围栏上，伸长了脖子，但都知道这水域的诡异，不敢下水搭救。
李岳在远处看的真切，那老人是自己跳下去的。
而且，在他落水的瞬间，就被诡域规则影响，身躯被水底漩涡卷走，消失无踪。
李岳掐诀，眉心眼珠向四周飞出，若能及时寻到老人踪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在下游！”
李岳脚下血色灵韵荡漾，卷起阿斗在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正是刚刚探查到老人踪迹的河流区域。
不在这里！
李岳皱眉，正好另一颗上游的眼珠又捕捉到了老人的踪迹，李岳与阿斗身影再度消失。
在数十处闪现，依旧没能截回老人，李岳便打算更换策略，灵韵展开，他要用灵韵将整条河流浸染。
可就在此时，一声惊叫打断了李岳施法。
一颗眼球望去，惊叫是一个夜钓男子发出。
李岳闪身而至，男子此时双腿发抖，手中鱼竿完成拱门形，在绷直的鱼线末尾，一个老头正在起起伏伏。
即使已经被吓得不行了，男子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
李岳上前一步，握住了男子的鱼竿，鱼竿传来的拉扯之力也被李岳一并接过，男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起！”
李岳轻喝一声，灵韵顺着鱼竿流转，终于让老头钓出河面。
老头还有气息，李岳掐诀，将他身上的水汽蒸干，阿斗上前按了按，老头哇的一声吐出了大片河水，慢慢醒转过来。
“老丈何故轻生？”
老头木然的看着救下自己的两人一狗，眼角滑落两行无声泪水，也没说什么，只是起身朝二人鞠了一躬，便转身蹒跚离开。
此处离灯火处并不远，望着老头走回人群，有人上前询问，有人上前安慰，也有人默默退到了一边。
“这些人或许皆是不幸之人，只是被生活给与了不同的苦难。”
李岳在老头身上打出一道便于追踪的灵法，既然碰到了，他便想要了解一下事情始末，只是此时老人心有死志，也问不出什么来，待到明日白天再寻去看看。
此时让他更好奇的，反而是身边的钓鱼男子，凭借李岳的身法与探查神通都没法一时间锁定河水中的老人，却不想被此人轻松截住，而且刚刚握住与鱼竿时，李岳也察觉到了不一般。
这个鱼竿不是普通之物。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男子留着寸头，还有些惊魂未定，刚刚发生的一切有些超出了他的大脑负荷，作为一个钓鱼爱好者，钓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不奇怪，钓到尸体也不是没有过，也只是当时惊吓一下，扯上岸之后，依旧能够泰然打窝。
但对于老头在水中似乎与他逐力他就有些不解了，再到瞬息而至的李岳，和他挥手间蒸发水汽的手段，更是让他瞠目结舌。
“您......您是觉醒者大人？”
好在这个时代，觉醒者并不是什么秘密，男子也很快能够自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