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纪年,源历元年之后第三千个混沌日。
彼时龙宇已在虚无之海筑成起源殿,玄空的《混沌魔神名录》上,三千魔神的名号已添至两千九百八十三位——余下十七位,或在法则风暴中崩解,或被更强者吞噬,连残魂都未留下。混沌不再是无序的能量洪流,而是逐渐浮现出“势力”的轮廓,如同浑浊的水面下沉淀出的礁石,各自占据一片领域,以法则为界,以实力为尊。
这一日,玄空立于起源殿观星台,手中“混沌仪”的光晕骤然急促闪烁,青铜铸就的刻度盘上,代表“力量”“毁灭”“平衡”的三道光柱冲天而起,将混沌的天幕染成金、黑、紫三色。他低头在玉简上疾书:“混沌格局初定,三股势力成鼎足之势,其主曰盘古、罗喉、鸿钧——余者或附,或避,或争,皆难撼其基。”
一、盘古:以力证道,开天之势初显
盘古的势力范围,在混沌东域。
此处能量最为狂暴,充斥着未被驯服的“空间碎片”与“时间乱流”,寻常魔神踏入便会被绞成本源粒子。但盘古却将此地划为“盘古殿”,殿宇并非砖石所筑,而是以他自身逸散的“力之法则”凝结而成,百丈高的殿门形似一柄巨斧,门楣上刻着两个扭曲的混沌文字:“开天”。
此刻,盘古正端坐于殿中最高的石座上。他身形较百年前又高大了三分,周身肌肉虬结如山脉,皮肤呈古铜色,每一寸肌理都流淌着金红色的光泽——那是“混沌本源之力”在体内奔涌的征兆。他手中握着一柄斧形法宝,斧刃尚未开锋,却已能引动周遭空间震颤,正是日后劈开混沌的“开天斧”雏形。
石座下,站着十余名气息强横的魔神,皆是混沌中以“力”闻名之辈。为首的是“混沌巨灵”,身高千丈,头颅生有双角,能徒手撕裂万丈罡风;其侧是“时空螳螂”,体型纤细如银线,前肢却可剪断法则链条;还有“大地之熊”“裂空鹰”等,皆是在法则风暴中被盘古所救,后自愿追随的强者。
“东域边界,‘噬魂藤’一族又在滋扰。”混沌巨灵瓮声说道,声音震得殿顶落下几片法则凝结的碎屑,“其族长以‘吞噬法则’炼化了三名弱等魔神,近日竟敢觊觎我殿外的‘混沌元晶’。”
盘古眼皮微抬,目光如两道金芒射向殿门:“噬魂藤?”
“是,”时空螳螂的声音尖锐如刀刮,“此獠法则诡异,能潜入阴影中偷袭,属下三次围杀皆被其逃脱。”
盘古缓缓站起身,石座在他起身的瞬间崩裂成齑粉。他掂了掂手中的开天斧雏形,斧身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不必围杀。”
话音未落,他人已消失在殿中。
下一瞬,东域边界的混沌乱流中,一株万丈高的黑色藤蔓正疯狂舞动,藤叶上布满血色纹路,每一片叶子都在咀嚼着魔神残魂。噬魂藤族长立于藤蔓顶端,得意地狂笑:“盘古殿不过如此!待我吞了那元晶,便去拆了他的破殿——”
笑声戛然而止。
一道身影出现在他身后,比藤蔓更高大,比混沌更厚重。盘古并未挥斧,只是伸出右手,五指成爪,对着藤蔓轻轻一握。
“咔嚓——”
仿佛天地崩塌的声响中,噬魂藤的亿万片叶子同时碎裂,粗壮的藤身如玻璃般寸寸断裂。那足以吞噬法则的藤蔓,在“力之法则”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噬魂藤族长发出凄厉的惨叫,其核心本源想要遁走,却被盘古指缝间溢出的金光死死锁住。
“你……你敢杀我?我乃‘吞噬道祖’的后裔!”族长嘶吼着,试图搬出靠山。
盘古面无表情,五指猛地收紧。
“嘭!”
噬魂藤族长的本源彻底崩解,化作漫天光点。周围的混沌乱流因这股力量震荡,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却在靠近盘古身周三丈时,被无形的力场弹开。
他转身望向远方,声音传遍东域:“东域之内,以盘古殿为尊。凡扰我‘开天’之备者,噬魂藤便是先例。”
声音落下,东域各处的魔神皆心头一凛。那些原本在观望、试探的势力,此刻纷纷收敛了异动——他们知道,盘古的“力”,已不是“法则”可以抗衡的,那是一种足以碾压一切规则的“本源之力”。
回到盘古殿后,混沌巨灵上前一步:“主上,近日西极的罗喉派人送来‘请柬’,邀您共商‘混沌分配’之事,属下看那请柬上魔气缭绕,恐是鸿门宴。”
盘古将开天斧雏形放在殿中石台上,斧身与石台碰撞的刹那,整个东域的能量都停滞了一瞬:“罗喉?他的‘毁灭法则’虽强,却失之浮躁。至于鸿钧……”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紫霄混沌的那位,心思太深,其‘平衡之道’看似温和,实则暗藏锋芒。”
他走到殿门处,望向混沌深处:“不必理会。待我斧成之日,混沌当有新的秩序。”
那一刻,殿中所有魔神都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那不是来自实力的压制,而是来自一种“必然”的信念。仿佛盘古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打破旧的混沌,开辟新的天地。玄空在观星台记录下这一幕,笔尖微微颤抖:“盘古之势,不在疆域之广,而在‘开天’之志。其力可撼混沌,其志可定乾坤,此乃天数,亦或人为?”
二、罗喉:以杀立威,魔道之基暗藏
与盘古的“力”不同,罗喉的势力,是在血与骨的堆砌中崛起的。
他的领地在混沌西极,名为“魔渊”。此地不见光,只有永恒的黑暗,空气中漂浮着凝固的血珠,每一颗血珠里都锁着一个魔神的残魂,日夜发出凄厉的哀嚎。魔渊的中心,是一座以亿万魔神头骨铸成的高台,罗喉便坐在高台顶端,黑袍如墨,面容隐在阴影中,唯有双眼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他的追随者,皆是混沌中最嗜杀、最偏激的魔神。为首的是“血影魔神”,本体是一团流动的血雾,所过之处生灵皆化为干尸;其次是“毒蛟老祖”,身躯似蛇非蛇,鳞片上覆盖着能腐蚀法则的毒液;还有“怨骨魔”“噬魂鬼”等,每一个名字都能让弱等魔神闻风丧胆。
这一日,魔渊高台之下,跪着三名瑟瑟发抖的魔神。他们原本是西极边缘的一个小势力,因不愿向罗渊臣服,偷偷联合了另外两个部族,想要将魔渊的边缘据点烧毁。结果计划败露,被血影魔神擒来。
“说,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罗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能冻结混沌能量。
中间的魔神颤抖着道:“是……是东域的盘古!他说您的‘毁灭法则’会毁了混沌,让我们……让我们牵制您的势力!”
罗喉轻笑一声,笑声在空旷的魔渊中回荡,带着说不出的诡异:“盘古?他一心想着开天,哪有闲心管西极的事。”
他抬手一指,一道黑气从指尖射出,没入那说谎的魔神眉心。那魔神瞬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化作一具黑色的骷髅,神魂被黑气拖入高台的头骨缝隙中,永世受煎熬。
另外两名魔神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是我们自己的主意!与他人无关!求魔主饶命!”
罗喉站起身,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走到两人面前,猩红的目光扫过他们:“混沌之中,弱肉强食。你们不愿臣服,便是弱;我能杀你们,便是强。这本就是道,为何要找借口?”
他俯身,手掌按在其中一名魔神的头顶:“你的‘水之法则’不错,可惜太弱了。”
那魔神的身体瞬间被黑色火焰包裹,在火焰中,他的法则本源被强行抽出,化作一道蓝色的光带,融入罗喉体内。罗喉咂了咂嘴,仿佛在品尝什么味道:“嗯,比上次吞噬的‘土之法则’精纯些。”
另一名魔神见状,竟当场自碎本源,不愿被吞噬。但他的本源刚一逸散,就被高台周围的头骨吸走,化作滋养魔渊的能量。
血影魔神上前:“魔主,近日鸿钧派弟子送来‘紫霄丹’,说是‘助我等平复戾气’,属下看这丹药中藏着‘平衡法则’的引子,恐是想削弱我等的毁灭之力。”
罗喉接过丹药,放在鼻尖轻嗅,随即冷笑一声,将丹药捏碎:“鸿钧的‘平衡’,不过是想让混沌永远停滞不前。他不懂,唯有毁灭,才能催生新的生机。”
他走到高台边缘,望向混沌深处:“盘古想‘开天’,鸿钧想‘维稳’,而我……”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我要让混沌在最极致的毁灭中,诞生出真正不受束缚的道!”
话音刚落,魔渊中所有的头骨同时亮起红光,亿万残魂的哀嚎汇聚成一股黑色的风暴,席卷了整个西极。那些原本在西极边缘徘徊的小势力,在风暴中瞬间湮灭,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玄空在观星台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在玉简上写道:“罗喉之‘毁灭’,非为破坏而破坏,似在追求一种‘绝对自由’。其道偏激,却蕴含着打破规则的可能。与盘古、鸿钧相比,他更像一柄双刃剑,既能毁天灭地,亦可能……斩破宿命?”
三、鸿钧:以道统御,平衡之术暗藏锋芒
鸿钧的势力,藏于混沌南域的“紫霄混沌”。
此地与东域的狂暴、西极的阴森截然不同,是一片祥和的云海。云海中漂浮着无数座白玉云台,每座云台上都坐着一名闭目悟道的魔神。他们气息平和,法则波动井然有序,仿佛与周遭的混沌能量融为了一体。
鸿钧便坐在最高的那座云台上,身着紫色道袍,面容古朴,双目半开半阖,周身环绕着淡淡的紫气。他不像盘古那般威严,也不像罗喉那般诡异,更像是混沌本身孕育出的“道”,温和却又深不可测。
他的追随者,多是擅长“推演”“治愈”“掌控”法则的魔神。为首的是“三清雏形”——此时还只是三团清气、浊气、元气凝结而成的光影,尚未化形,却已能领悟鸿钧所传的“平衡之道”;其次是“女娲雏形”,一团蕴含“生命法则”的七彩光团,静静悬浮在鸿钧身侧;还有“伏羲雏形”,一团缠绕着“推演法则”的玄色光团,时常与鸿钧一同观星悟道。
这一日,紫霄混沌中来了一位客人——“镇元子雏形”,一团蕴含“大地法则”的土黄色光团。他刚一进入紫霄混沌,便感受到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包裹,原本躁动的法则瞬间平复下来。
“见过鸿钧道尊。”镇元子雏形的声音带着恭敬。
鸿钧缓缓睁眼,目光落在他身上:“镇元子,你所修‘大地法则’过于刚硬,若长此以往,恐会因‘失衡’而崩解。”
镇元子雏形震动:“道尊如何得知?近日我确感体内法则时有反噬,却不知缘由。”
鸿钧抬手一点,一道紫气融入镇元子雏形体内。镇元子只觉一股温和的力量流遍全身,原本冲突的法则瞬间变得顺畅,他惊喜道:“多谢道尊指点!”
鸿钧微微颔首:“混沌之道,不在于强,而在于‘和’。盘古之‘力’过刚,罗喉之‘毁灭’过烈,皆难长久。唯有平衡,方能永存。”
他指了指周围的云海:“你看这些魔神,他们各自的法则本相冲撞,却能在紫霄混沌中共存,便是因‘平衡’二字。”
镇元子雏形若有所思:“道尊之意,是让我放弃争夺混沌霸权,潜心悟道?”
“非也。”鸿钧摇头,“争与不争,皆是道的一部分。但争,需知‘止’;不争,需知‘进’。过犹不及,便是失衡。”
他望向混沌深处:“盘古要开天,罗喉要毁灭,皆是他们的道。我不强求他们改变,只愿在他们的道之外,留下一条‘平衡’的路,让那些不愿卷入纷争的魔神,有处可去。”
正说着,伏羲雏形忽然发出一阵波动,玄色光团上浮现出无数玄奥的符文。鸿钧看向他,问道:“推演到了什么?”
伏羲雏形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东域与西极的能量波动异常,似有大战将起。若此战爆发,混沌至少三成区域会化为死地,无数魔神将陨落。”
鸿钧沉吟片刻,道:“去,给盘古与罗喉各送一份‘紫霄请柬’,邀他们三月后于紫霄混沌一聚,共商‘混沌秩序’。”
伏羲雏形不解:“道尊,他们二人势同水火,怎会愿意同聚?”
鸿钧微微一笑:“盘古要开天,需混沌能量稳定;罗喉要毁灭,需积蓄足够的‘毁灭之力’。此刻开战,对他们皆无益处。他们会来的。”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云海,仿佛能穿透混沌,看到未来:“平衡,并非一成不变。有时,需要在失衡的边缘,轻轻推一把。”
玄空在观星台记录下这一幕,笔尖停顿许久,才写下:“鸿钧之‘平衡’,看似无为,实则步步为营。他不争势力之广,却在潜移默化中收揽人心;他不炫法则之强,却能洞悉各方利弊。此人,或许才是混沌中最深的变数。”
四、三足鼎立,混沌暗流涌动
三月后,紫霄混沌。
盘古与罗喉果然应约而来。
盘古依旧是那副魁梧的身形,开天斧雏形扛在肩上,每一步都让紫霄混沌的云海泛起涟漪。罗喉则裹着黑袍,周身黑气若隐若现,与紫霄的祥和气息格格不入。两人相见,目光在空中碰撞,激起无声的法则风暴,却都默契地没有先动手。
鸿钧端坐于云台之上,笑道:“二位能来,鸿钧感激不尽。今日邀二位至此,是想谈谈混沌的‘秩序’。”
罗喉冷笑:“秩序?混沌本就是无序的,谈何秩序?”
盘古瓮声道:“我只知,力量够强,便是秩序。”
鸿钧不恼,道:“二位所言皆有理。但混沌之大,非一人能独掌。盘古欲开天,需稳定东域能量;罗喉欲炼‘弑神枪’,需西极的‘灭世魔焰’;而我,需南域的‘紫霄气’悟道。若三方互不相犯,各取所需,岂不更好?”
他取出三块玉简,分别推向两人:“这是我推演的‘势力分界图’,东域归盘古,西极归罗喉,南域归我,北域为中立之地,供弱小魔神生存。二位以为如何?”
罗喉接过玉简,扫了一眼,眼中红光闪烁:“北域有‘混沌幽冥河’,河内有‘幽冥本源’,你想让给谁?”
鸿钧道:“幽冥本源至阴至寒,与你我之道皆不相合,不如留给日后有缘者。”
盘古看了一眼玉简,斧刃轻敲掌心:“我东域的‘混沌元晶矿’,需西极的‘魔焰’淬炼,你能让罗喉分我一些?”
罗喉刚要拒绝,鸿钧却抢先道:“可。罗喉需东域的‘空间碎片’炼枪,盘古可赠他十块;作为交换,罗喉赠盘古百缕魔焰。如此,各取所需。”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权衡。盘古需要魔焰淬炼开天斧,罗喉需要空间碎片完善弑神枪,鸿钧的提议,恰好戳中了他们的软肋。
“可。”最终,两人同时点头。
鸿钧抚掌笑道:“如此,混沌便有了初步的秩序。”
这场会面,没有刀光剑影,却定下了混沌未来千年的格局。盘古返回东域后,专心淬炼开天斧,东域再无战事;罗喉则在西极潜心炼制弑神枪,偶尔吞噬一些不长眼的魔神,却不再主动挑衅东域;鸿钧则在南域广收门徒,传授平衡之道,紫霄混沌的势力悄然壮大。
但玄空在观星台观察到,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
他记录道:“盘古殿的开天斧光芒日盛,东域的能量正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汇聚,似在为‘开天’积蓄力量;魔渊的弑神枪已具雏形,枪身缠绕的毁灭法则足以让混沌颤抖;紫霄混沌的紫气弥漫范围扩大了三成,越来越多的魔神选择投靠鸿钧,其‘平衡之道’已隐隐有压制‘力’与‘毁灭’的趋势。”
更让他心惊的是,在某次观测中,他发现盘古、罗喉、鸿钧三人的法则轨迹,竟在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那是混沌的中心,一个能量密度达到极致的“奇点”。
“三者之道看似相悖,却在冥冥中指向同一终点。”玄空放下玉简,望向起源殿深处那道金色的龙影,“龙宇尊上曾言,‘混沌的终点,是洪荒的起点’。难道,这三大巨头的争雄,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开天’这场大戏铺路?”
混沌的天幕上,金、黑、紫三色光柱依旧矗立,如同三根撑起天地的巨柱。三千魔神在这三根巨柱的阴影下挣扎、依附、崛起,却无人知晓,他们所争的“霸权”,终将在一场席卷一切的开天辟地中,化为尘埃。而那坐在起源殿中的九爪金龙,正静静看着这一切,眼中倒映着混沌的生灭,也倒映着未来洪荒的万千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