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储藏室发现的物资被小心地搬运回瀑布洞穴,如同注入了强心剂。那罐浓稠的蜜酒被基利视若珍宝,每次只取一小勺兑入大量清水,分给众人,尤其是身体虚弱的陈景行。高能量的混合液体带着古老的醇香,极大地提振了精神和体力。纯净的油脂则用于烹饪和润滑工具,甚至替代了部分即将耗尽的龟油用于照明。
而那几卷兽皮卷轴,更是吸引了陈景行全部的注意力。尽管身体依旧虚弱,他却坚持让阿图将卷轴在榻边展开,就着油灯的光芒,如饥似渴地研读起来。他的眼神不再是病中的涣散,而是闪烁着学者特有的、发现新知时的锐利光芒。
“不可思议…”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那些用矿物颜料绘制的、依旧鲜艳的图案和符号,“这些植物…‘星光草’、‘地脉根’…我只在最古老的传说歌谣里听过名字,以为早已灭绝…还有这些星图,标注的星辰运行轨迹和现在有所不同,似乎记录了某个更古老的年代…”
他时而凝神思索,时而低声喃喃,对比着自己记忆中零碎的知识和卷轴上系统性的记载。阿图和陈沐阳守在一旁,偶尔帮他翻转沉重的卷轴。
“看这里,”陈景行指着一处绘制着复杂根系和萃取流程的图案,“这似乎是一种…增强黑水灵药稳定性和效力的方法?用一种叫‘石心花’的花粉作为媒介…还有这个,一种利用特定声频震动来筛选矿物结晶的技巧…”
古老的智慧跨越时空,与当代的困境产生了奇妙的联结。陈景行苍白的脸上因兴奋而泛起一丝红晕,仿佛病痛都在知识的冲击下暂时退却。
“我们需要试验…”他抬起头,眼中燃烧着渴望,“阿图,基利,我们需要找到卷轴上提到的几种辅助植物,它们应该就生长在蜂鸟谷特定区域…”
然而,现实的威胁迫在眉睫。卡努姆带来了更令人不安的消息:他数次在远处观察到“蛇牙”斥候的活动痕迹越来越接近瀑布区域。对方似乎并未发现洞穴入口,但正在进行的拉网式搜索,迟早会覆盖这里。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卡努姆语气沉重,“必须加强防御,做好准备。”
洞穴虽隐蔽,但入口“天阶”是唯一通道,也是最大弱点。一旦被发现,极易被封锁或强攻。
在陈景行的指导下,一个综合了古老卷轴智慧和他本人知识的防御计划被制定出来。
阿图和卡努姆再次冒险外出,此次目标明确:寻找卷轴上记载的几种特殊植物。一种藤蔓的汁液混合特定泥土,经火烤后会变得极其粘稠滑腻(ch'ich' baal)。他们将其大量涂抹在“天阶”下方的岩壁和那些关键的踏脚点上,一旦敌人试图攀爬,极易失足。
另一种植物的荆棘坚硬如铁,且带有令肌肉麻痹的轻微毒性。他们将其折断,巧妙地嵌入“天阶”路径两侧的岩缝和藤蔓中,形成天然的障碍带。
陈沐阳则和奇伯、坎一起,利用发现的古老黑曜石武器和现有的工具,在洞穴内部选择了几个易守难攻的狭窄拐角,用石块垒砌了简单的胸墙,作为最后的阻击点。
基利也没闲着。他利用卷轴上的一种配方,将某种易燃的树脂粉末、磨碎的打火石碎屑和干燥的菌类混合,制成了一种简易的“窒息粉”,装在小皮袋里。必要时抛洒出去,再用火点燃,能瞬间产生大量刺鼻烟雾,阻碍敌人视线和呼吸。
就连虚弱的陈景行,也贡献了他的力量。他凭借记忆和对声学的理解,指导卡努姆在洞穴深处几个特定的位置敲击岩壁。“这里…还有这里…声音传导不同…”他辨识着回声,“后面可能有空腔,或许是天然扩音道,或许能通向别处…记下位置,危急时或许能用上。”
每一天,洞穴都在悄然变得更加坚固,更像一个准备迎接风暴的堡垒。气氛紧张却有序,忙碌中带着一种同舟共济的坚定。
训练也在同步进行。卡努姆指导奇伯和坎如何更有效地利用地形进行伏击和阻击。阿图则向陈沐阳演示如何更精准地使用黑曜石飞镖和吹箭——这些无声武器在洞穴环境中比长矛更实用。
夜晚,众人轮流守夜,耳朵警惕地捕捉着瀑布轰鸣声之外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响动。
压力与希望并存。古老的卷轴带来了新的知识和可能性,父亲的逐渐康复带来了主心骨,而迫近的威胁则迫使所有人将潜能发挥到极致。
他们像一群忙碌的工蜂,不断加固着自己的巢穴,储备着物资,磨砺着爪牙。等待或许不可避免,但他们已不再是单纯地躲藏。
风暴来临前的宁静,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力量。瀑布依旧轰鸣,掩盖着洞穴内的一切准备,也等待着未知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