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叫声。
华云枫月白长袍上沾着星点丹渣，耳垂红得比晨露里的赤焰兰还要鲜亮。
“师姐，这是新炼的赤焰生肌散。”他慌忙递上药瓶，指尖在袖口蹭了蹭。
“昨日见你从第八层出来，掌心灼伤未愈……”
林玄盯着药瓶上歪歪扭扭的莲花纹。
忽然想起前世丹阁弟子送他的极品玉瓶，喉头莫名发紧。
他接过药瓶，故意晃了晃：“华公子怎知我受伤？莫不是在秘境门口守了整夜？”
华云枫耳尖骤红，玉坠在胸前晃出细碎光斑：“我、我只是路过……”
“路过便好。”林玄忽然压低声音，指尖划过鼎沿，幽蓝火焰在掌心跳成凤凰虚影。
“实不相瞒，我在下三宗有个妹妹，名唤小翠。”
华云枫猛地抬头，眼中泛起微光：“令妹？”
“年方十五，生得明眸皓齿。”林玄煞有介事地点头，月白羽衣下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冰魄玉镯。
“自小在药田长大，最会辨识灵草——”
“比苏师姐还聪慧？”华云枫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便慌忙摆手。
“在下失言！”
“聪慧与否不重要。”林玄忽然轻笑，将药瓶塞进对方掌心。
“重要的是，她与华公子这般……”他上下打量对方。
“温润如玉的公子最是般配。”
华云枫如遭雷击，玉坠“当啷”落地：“师姐莫要玩笑！”
“谁与你玩笑？”林玄板起脸，指尖在石案上敲出三声脆响。
“待宗比结束，我便修书一封，让小翠带着冰魄兰心诀来焚心宗。”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
“你二人若能共研丹道，必成中三宗佳话。”
少年耳尖红得要滴血，弯腰捡起玉坠时。
发梢扫过石砖：“师姐，我……”
“莫要多言。”林玄转身望向秘境深处。
第八层的血雾似乎还在眼前翻涌。
“宗比在即，先顾好你自己——”
他忽然瞥见对方腰间晃动的赤焰纹玉牌，“陆明轩昨日在第七层如何？”
华云枫猛地回神，语气带了几分恨恨：“卡了三日，今日卯时才被传送出来，据说神魂灼伤，连赤焰生肌散都压不住。”
林玄挑眉，指尖划过青铜鼎：“第七层的丹兽，最是难缠。”
忽然想起他腰间的太乙龙陵玉牌：“去告诉王长老，我今日闯第九层。”
第九层的青铜门无风自动，门楣上的莲瓣纹泛着冷冽的金光。
林玄刚踏进去，丹田处的雷火金丹突然沸腾，仿佛被扔进了滚烫的灵液池。
“丹道九重，步步焚心。”
机械音在空旷的丹房响起，石台上摆着九株形态各异的灵草。
每一株都散发着让金丹震颤的威压。
第一株是通体透明的“冰心草”，叶脉里流动着细碎的冰晶。
第二株“赤焰藤”盘成火焰状，藤蔓上的尖刺滴着熔岩般的汁液。
第三株“万魂花”花瓣半开，露出里面蜷缩的魂影……
“炼九窍玲珑丹，需融九种极致灵草。”
林玄喃喃自语，指尖划过鼎沿。
幽蓝火焰分作九缕，分别裹住不同灵草。
冰心草的冰晶在火焰中融化，赤焰藤的汁液却凝而不散。
在鼎中形成水火相搏的奇观。
“砰！”
赤焰藤突然炸响，火星溅在他手腕上，烧出寸许长的血痕。
林玄咬牙，运转雷火金丹，将赤焰藤的火毒引入鼎中。
与冰心草的寒气相撞，竟在鼎内凝成太极纹路。
“原来如此，”他忽然轻笑。
“九窍玲珑，需得阴阳平衡。”
时间在灵草的爆响中流逝。
当第七株“骨魂木”被炼化成骨粉时，林玄的衣袍已被冷汗浸透。
第八株“虚无花”的花瓣在火焰中消失，却在鼎内留下点点金光，如同星子坠落。
“最后一株。”他盯着石台上蜷缩的“焚心莲”，想起在焚心涧见过的赤金花海。
“焚心莲心，可炼真我。”
火焰骤然拔高三尺，焚心莲的花瓣在火中舒展，露出中央的赤金莲子。
林玄忽然喷出一口精血，雷火金丹的力量顺着血液注入鼎中。
莲子应声炸裂，露出里面流转的丹纹。
“成了！”
九枚丹药腾空而起。
每枚表面都凝着不同的灵纹，却在半空组成九转莲花图案。
丹香四溢的瞬间，第九层的墙壁突然裂开，露出后面刻满丹纹的石碑。
“焚心者，焚虚妄，炼真我。”
林玄默念石碑上的字迹，忽然感觉经脉中有热流涌动。
雷火金丹疯狂吸收秘境中的浓郁灵气，境界节节攀升——
元婴初期、中期、后期！
他慌忙运转古神传承，将气息压制在金丹后期。
月白羽衣下的皮肤泛着金属般的光泽，那是灵力淬炼肉身的标志。
秘境外，王谢特的胖脸贴在水镜上，口水滴在石砖上：“天啊，第九层！她炼出了九窍玲珑丹！”
七长老的银鳞面具下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丹纹成莲，这是初代祖师的本命丹纹！”
当林玄踏出秘境时，数百外门弟子已跪倒在地。
山呼海啸般的“奇才”声响彻焚心宗。
他望着人群中脸色铁青的陆明轩，忽然想起在第七层时。
这少年曾在水镜前砸烂过三个丹炉。
焚心宗演武场。
宗比。
“肃静！”
首座长老的暴喝震落丹炉上的积灰。
十八口青铜丹炉依次亮起，映得广场如沸血海：“本届宗比分三轮！第一轮炼药，限时三刻，炼废者直接淘汰！”
林玄指尖划过鼎沿，幽蓝火焰悄然裹住案头三株素雪草。
余光扫过斜前方的陆明轩，只见他脸色青白，指尖掐进掌心——
显然，第七层的神魂伤尚未痊愈。
“开始！”
丹火轰然腾起，赤焰纹在丹炉上扭曲成狰狞鬼脸。
林玄故意放缓手法，将素雪草炼出七分杂质，丹药表面浮着层青灰——
这是外门弟子常见的炼药水准。
“林小婉！”王谢特的胖脸在水镜里暴起。
“素雪丹炼出火毒，成何体统！”
围观弟子发出嗤笑，唯有苏挽月站在内门席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赤金簪——
她看得出，那层青灰下藏着完美的凝霜纹，分明是上品丹药。
第一轮结束，三百弟子被抬出演武场，陆明轩的丹炉勉强保住，在交丹时溅出半滴药汁，惹得首座长老皱眉。
而林玄当之无愧的夺的魁首，用最拙劣的演技。
最终成型的丹药却令人震惊。
第二轮实战，演武场中央升起血色擂台。
林玄盯着对手腰间的赤焰软剑，忽然听见台下华云枫的惊呼：“小心！他练的是焚心剑诀！”
剑光如赤蛇吐信，劈向面门。
林玄故意侧身，袖中冰魄灵露悄然凝成细针，在对方剑招空门处轻点——
不是杀招，只是卸力。
“外门弟子也敢留手？”对手怒喝，剑势骤然变狠。
“当老子是莲花秘境的纸糊丹兽？”
赤焰剑划破月白羽衣，在肩侧留下浅红血痕。
林玄忽然冷笑，指尖火丝缠上对方手腕：“阁下可知，莲花秘境第七层的赤焰豹，爪子比你的剑快三倍？”
火丝如活物钻入经脉，对手突然僵在当场，剑刃“当啷”落地。
“认输！”他额角冒汗。
“我认输！”
演武场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
陆明轩坐在末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看得出，那火丝用的是内门丹道手法，分明是藏拙。
林玄隐藏元婴后期的修为，只露出金丹中期的气息。
却在每一次对决中，用丹火化形的细针点中对手的经脉。
“第十七场，林小婉胜！”
裁判的声音刚落，演武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第三轮太乙龙陵内比试，十名弟子站在传送阵前。
陆明轩阴笑着扫过林玄。
忽然甩出五枚赤金令牌：“识相的，跟我杀了她，龙陵传承少不了你们的份。”
五名弟子对视一眼，默默站到他身后。
太乙龙陵入口，云雾翻涌如浪。
十位胜者站在门前，陆明轩身边跟着五人，皆是内门精英，腰间赤金令牌泛着冷光。
他盯着林玄，嘴角勾起阴狠：“林小婉，龙陵内生死不论，你确定要进去？”
“陆师兄怕了？” 林玄轻笑，指尖摩挲着鼎沿。
石门轰然开启，一股腐臭扑面而来。
龙陵内，青铜巨柱林立，柱上刻着初代祖师的丹道手札，却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
“动手！” 陆明轩率先出手，五人呈扇形包围。
手中法器泛着不同灵光：赤焰鞭、冰魄刀、聚灵幡……
林玄不退反进，冲向最弱的左路，鼎火化作凤凰虚影，瞬间击溃一人。
剩下四人惊觉，他的火焰竟能同时克制冰火双属性。
“他是双灵根！” 有人惊呼。
陆明轩趁机偷袭，赤金丹刀直取后心：“去死！”
千钧一发之际，林玄转身，鼎火凝成太极图，生生吞掉金丹刀。
陆明轩瞳孔骤缩，这是只有传说中 “两仪丹道” 才能施展的手段。
“你究竟是谁？” 他声音发抖。
“我是谁不重要。” 林玄逼近，眼中金蓝双色流转。
“重要的是，你挡了我的路。”
鼎火暴涨，化作九幽冥火鼎虚影，将五人笼罩其中。
陆明轩惨叫着倒飞，法器纷纷崩碎。
“不！” 陆明轩祭出压箱底的 “焚天符”。
却见林玄指尖轻点，符纸竟在火焰中自动燃烧，反轰向他胸口。
他倒地时，望着林玄走向中央的丹道石碑，终于明白：
这个外门弟子，根本不是什么林小婉，而是真正的丹道奇才。
当林玄捧着宗比冠军的赤金令牌走出龙陵时，夕阳正为焚心宗的悬浮山镀上金边。
苏挽月站在丹阁顶层。
望着他月白羽衣下若隐若现的暗金纹路，忽然轻笑——
那个在凝霜居熬夜画阵的“林小婉”，终究还是露出了锋芒。
宗比庆功宴上，林玄的月白羽衣下藏着发烫的赤金令牌。
陆明轩阴沉着脸坐在末席，忽然摔碎酒盏：“林小婉，敢不敢与我在太乙龙陵决生死？”
演武场哗然，苏挽月猛地站起。
赤金簪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宗比第三轮，本就是生死不论。”
林玄望着对方眼底的怨毒，忽然轻笑：“陆师兄想在龙陵杀我？”
他指尖划过鼎沿。
“可惜，你连第七层的赤焰豹都打不过，拿什么杀我？”
“你！”陆明轩拍案而起，赤焰纹长袍下的肌肉绷成铁铸。
“龙陵内不是怕长老责备，我必杀——”
“够了。”首座长老的暴喝震落房梁积雪。
“明日辰时，太乙龙陵开启。”他目光扫过林玄。
“无论生死，皆为天命。”
首座长老知道，倘若林玄不能在太乙龙陵内证明自己。
焚心宗无法平静，没有陆明轩的挑衅，还会有其他内门弟子的质疑。
夜色渐深，林玄站在凝霜居窗前，望着莲花秘境方向的金芒。
华云枫的脚步声从廊下传来，带着几分踌躇：“师姐，明日……”
“莫要担心。”林玄转身，将赤焰生肌散塞进对方掌心。
“若我死在龙陵，记得去流月谷找清韵长老，她会护着小翠。”
少年猛地抬头，玉坠在胸前晃出碎光：“你不会死！”
林玄望着对方通红的眼眶，忽然想起前世丹阁的弟子，也是这般执着。
他忽然轻笑，指尖在对方眉心点了点：“傻小子，宗比冠军有焚心宗典籍，你不想看看？”
华云枫梗着脖子：“在下要的不是典籍！”
晨钟在山巅响起时，林玄站在太乙龙陵门前，青铜鼎在掌心发烫。
陆明轩站在十丈外，赤焰剑上的血槽还沾着前日实战的血渍。
“林小婉。”他忽然低笑。
“你以为藏着金丹后期修为，就能骗过龙陵？”
龙陵大门轰然开启，刺骨寒风卷着丹纹碎片扑面而来。
林玄望着门内翻涌的赤金雾气，忽然听见心底响起苍梧子的话：“焚心宗的传承，藏在每道丹纹里。”
“来吧。”他低声呢喃，指尖划过鼎沿。
“让我看看，这中三宗的顶级传承，能炼出怎样的丹道。”
陆明轩的剑光劈来时，林玄故意露出破绽，肩侧旧伤裂开。
鲜血滴在龙陵丹纹上的瞬间，整座山脉突然震颤，丹纹碎片如活物般涌入他的青铜鼎。
“原来如此。”他忽然大笑，幽蓝火焰在鼎中凝成凤凰虚影。
“初代祖师的传承，要的不是胜者，是能吞尽丹纹的人。”
龙陵深处，传来万兽奔腾般的轰鸣。
林玄感觉金丹在疯狂吸收丹纹之力，元婴后期的威压再也压制不住，如火山般轰然爆发。
“陆明轩，”他转身时，眼中金蓝双色流转。
“你要的生死局，今日便给你。”
赤焰剑在半途凝滞，陆明轩望着对方周身腾起的雷火凤凰虚影。
“不……”他嘶吼着挥剑，却看见林玄的指尖已点在他眉心。
“你明明只是外门弟子！”
雷火细针入体的瞬间，陆明轩的赤焰剑“当啷”落地。
“记住，”林玄转身踏入龙陵深处，声音混着丹纹轰鸣。
“丹道之争，从不是刀剑之快。”
青铜门在身后闭合时，林玄感觉丹田处的金丹已彻底蜕变，雷火凤凰虚影与古神传承在经脉里融为一体。
他望着龙陵中央悬浮的丹道石碑，忽然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