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打算直接离开临安,没想到去火车站的路上,新扎孕妇甄漂亮突然肚子疼得厉害,于是就让出租车改道去了医院。
在医院一待就是大半天,他们干脆又在临安住了一夜。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十点多,吃了个早午饭,仨人又往火车站赶。
“同志,买三张去魔都的卧铺票,能买软卧更好。”
高兴对售票处窗口里面的老大姐售票员道。
“身份证。”
女售票员冷冰冰道。
“哦。”
高兴乖乖把三张身份证递了进去。
虽然这年代火车票不是实名制,但买票仍然要出示身份证。
女售票员接过身份证看了看,然后站起身跟一个中年男人指着高兴说着什么,高兴眼尖,看到中年男人别着“值班站长”的臂章。
“撒情况?”
高兴心里一咯噔:事发了?老子最近也没干啥违法乱纪的事啊?
不多时,值班站长带着俩铁路供案从里面走出来,对高兴道:“祖籍桃都的高兴同志是吧?请跟我们走一趟。”
“能告诉我因为啥不?”
听到“请”字,高兴心里稍微安稳了一点。能让公家人对他如此客气,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否则铁路供案直接给他上铐子带人了。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你跟我们来就是了。”
值班站长说话很客气,但语气里也带着不容拒绝。
“好吧。”
于是高兴一行三人,坐上火车站的桑塔纳往东驶去,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停在一处门口有武惊持木仓站岗的红墙大院门口。
值班站长下车跟门口的武惊干部交涉了一阵,武惊干部进了值班室打了个电话,然后出来对高兴道:“你一个人进去,其他人请回。”
“大兴。”
汪月明拉住高兴,一脸的担心。
“没事儿。”
高兴把背着的画筒摘下来,交给汪月明,然后又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叠四个老人头:“你们先去华侨饭店住下……”
“不用。”
值班站长忙道:“住我们铁路招待所就行,吃住都给你们免费。”
“招待所啊~”
有钱了就嘚瑟的高兴出门只住涉外酒店:“档次太低,不住。”
“我们那个内部招待所,说是招待所,其实规格挺高的,一般的涉外酒店都赶不上我们那个招待所。”值班站长忙解释。
“好吧。”
高兴跟值班站长要了铁路招待所的地址,然后跟着武惊干部进值班室“安检”。搜身搜得那叫一个细致,恨不得让高兴把苦茶子都脱了,扒开他的菊花,看里面会不会藏个手榴弹。
好不容易安检完,武惊干部掏出一块黑布左三圈右三圈,缠在高兴脑袋上,蒙住他的眼,然后拉着他上了一辆偏三轮。
大概开了有十几分钟,偏三轮停了下来。
武惊干部把高兴从偏三轮上搀了下来,然后拉着他走了有五六分钟,才把他的蒙眼布给去掉。
揉了揉眼睛,高兴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姑苏园林式小院内。
“你怎么才来?”
罗琼华从屋里出来,不客气地对高兴道。
那语气,跟汤姆私会小情人似的。
“这是哪儿?”
高兴看着穿着一条短旗袍的罗琼华,问。
“浙省盛威第九招待所。”
罗琼华自曝家门:“我父亲目前是浙省盛威第一副书脊,我这次带着小星星来临安,主要就是来看望我父亲的。”
“那大姐您在哪儿高就啊?”高兴问。
“我在燕京铁道部上班,是燕京铁道部的一个处长。”
“小星星爸爸那边家世也不一般吧?”高兴又问。
“当然。”
罗琼华拢拢头发,道:“小星星的爷爷是空军总部的,她的叔叔大爷也都是军人。我父亲和我公公最早是二野的战友,我和我丈夫小时候也是生活在同一个部队大院里,直到我父亲转到地方工作。”
“请收下我的膝盖,大姐。”
高兴心里惊呼,但面上还不动声色:“请问你把我弄到这里,有什么目的啊?难道是觉得那幅画的谢礼不够,给我追加感谢费?”
“小星星昨天晚上发烧了,一个劲要爸爸……”
得!
感情是让老子来当便宜老子呢。
“那快带我去看看小星星吧。”
毕竟是自己亲手从人贩子手里解救下来的孩子,高兴对小星星有种莫名的关心。就是不知道他关心的是孩子,还是孩子她妈。
呸!
姓高的可不敢惦记烈士遗孀。
更别说人家一家子当兵的,把他崩了,恐怕都没人管。
“你在外面等会吧,小星星睡着了。”
罗琼华把高兴引到院子的凉亭里,俩人坐在石凳上,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气氛那是相当之尴尬。
“那个……”
给高兴倒上一杯真·特供明前龙井茶,罗琼华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昨天我有点失态。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没关系。”
美人别说骂他了,就是尿高兴头上,咱老高也得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喝,喝完还得咂咂嘴:味道好极了,跟汤姆五星啤酒似的。
“我跟我爱人认识的时候,我们才五六岁……”
罗琼华边喝茶,边絮絮叨叨讲着她跟她亡夫的爱情故事,有一说一,聚少离多的俩人故事也算是挺凄美的,可高兴却共情不了一点儿。
罗琼华和秦钢两口子都是52年生人,属于标准的老三届里面的老初一。68年大下乡,普通老白杏家的孩子乖乖背着单薄的行李滚到广大农村、边疆农场、林场插队,瑞德二代们则披红戴花去当兵。
瑞德秦钢十六岁去当兵,直到86年,三十四岁的他才混上个副团长,就这还是提倡干部年轻化以后,晋升算是快的。
烂柿子年代文里动不动就是二十出头的团长,看得看门老头高兴只想笑。就算可以立功受奖晋升快,那也得一级一级升上去。
三年义务兵,提干当排长,副连、正连、副营、正营、副团到正团,每个职级上至少要干个两三年,没个十几年不可能当上团级军官。
越级提升,连升三级?
拜托!
军队是最论资排辈的地方,基本上不存在越级提升。
烂柿子里常见的恶心剧情就是,堂堂指挥上千甚至几千人木仓的团级干部亲自去抓特务、小偷和人贩子,然后负伤被女主救什么的。
拜托!
团级干部已经是高级指挥官了好不好,怎么可能冲到一线去执行任务。就连营长,一般也是在营部当指挥员,带队做任务的了不起也就是副连长,要不然战前晋升为副连长的靳开来怎么说捞个送死的官。
扯远了~
老白杏家的孩子撅着腚锄地拔草的时候,已经当上干部的罗琼华和秦钢吃饱了军供大米,坐在军官办公室里写信互诉相思之情。这样的爱情故事怎么可能能引起高兴这个真·农民的儿子情感共鸣。
“小姐,小小姐醒了。”
祖知上给罗琼华父亲配的专职保姆从屋里出来,汇报说。
呵!
高兴心里冷哼一声:“老一辈儿就是为了不受地主老爷、太太和少爷、小姐的压迫才上山打起了游击,结果才多少年啊,他们自己也当上了老爷、太太、少爷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