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给各位主子请安!”
田海旺的声音像浸了蜜的刀子,甜腻中带着锋芒。
他躬身时,腰间玉佩纹丝不动,连穗子都不曾摇晃一分——这是在内廷行走三十载练就的功夫。
殿内霎时静得能听见香炉里沉香屑爆开的细响。
瑾妃的护甲在案几上划出三道浅痕。
她方才那句“听说皇后在灵桥上被人捅了个对穿”还悬在梁上未散,此刻已化作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
瑶妃见状,不动声色地将茶盏往她手边推了推,青瓷碰着金丝楠木,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今日陛下大婚,陛下说让大伙儿都沾沾喜气。”
田海旺眼角笑纹里藏着针尖般的锐利。
他击掌的力道恰到好处,三声脆响后,十二名宫女踩着莲步鱼贯而入。
她们手中捧着的鎏金托盘上,蜜饯堆成小山,茶汤腾起的热雾里飘着龙眼大的红枸杞。
“这杏仁酥瞧着新鲜。”
瑾妃强笑着去接茶点,腕间翡翠镯子碰着银叉叮当作响。
众嫔妃有些愕然,这皇后都快伤重不治了,陛下还给她们送吃食,看来这和亲得来的便宜皇后,果然入不了陛下的心!
可是不管怎样,在背后议论皇后是不对的,保不齐被田海旺告知陛下,不敢想不敢想……
田海旺惯常的笑容,实在令她们看不透,刚才众嫔妃的议论,他到底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呢?
田海旺的低垂的视线扫过众人,像秋风掠过枯荷。
他在瑶妃面前多停了半息,看见她鬓边金凤钗的流苏纹丝不乱,心下暗叹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劳烦大总管亲自过来。”
瑶妃的声音像浸过温水,柔得能化开冰棱。
田海旺脸色并未改变,深沉得很,瑶妃一时也拿不准他是个什么想法。
“为各位主子效劳是奴才的福分!”
田海旺眼角笑纹里藏着针尖般的锐利,嗓音却柔得像三月柳絮,“大喜的日子,各位主子吃着玩着,晚上风凉,说话当心些,莫要闪了舌头!那么,奴才便先行告退了!”
后半句轻得像叹息,王美人手中的团扇“啪嗒”落在地上。
言罢,他带着那标志性的笑容,引领着一众宫女缓缓退下。
待那袭绛紫袍角消失在九曲回廊,众嫔妃回过神来,果然田海旺听见了,哪还有心思继续玩雀牌!
太医们从内殿出来,内心依旧忐忑不安,整齐地跪在殿外,生怕陛下召唤时他们缺席。
万一因他们的不在而耽误了皇后的救治,那责任何以担当?
陈院判盯着汉白玉阶缝里一株将死的龙须草,想起三十年前陛下重伤那天。
同样的血腥气弥漫在殿宇间,同样的勒令全体太医退出。
但是,陛下不知用了何种神秘手段,竟奇迹般地康复,且精神焕发。
只是从那以后,陛下便时常戴着面具,或为铜制,或为银制。
今日皇后重伤,众太医手足无措。
而当陛下再次下令让他们退出内殿时,他们心中不禁疑惑不解。
难道陛下真的掌握着什么神奇之法?
张太医的膝盖已经跪得发麻,他偷眼望向内殿的雕花门扇,烛光的映照下隐约看见陛下把龙袍丢在了一旁。
个别太医心中暗自揣测,不禁打了个寒颤。
难道眼前的陛下杜清和,竟非本人,而是他人假扮?
“陛下有旨——”
田海旺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惊得太医们险些栽倒。
“各位大人尽管回府静候消息,这边无需各位劳心~”
故意拖长的尾音让陈院判的后颈寒毛倒竖。
太医们彼此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最终叩首离开。
待太医们的背影刚消失在宫道尽头,田海旺的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他指尖轻弹,檐角阴影里立刻跃出数名影卫,玄铁面甲折射着冷光,将内殿围成铁桶。
他随手将拂尘抛向半空,那柄象征内廷权柄的白尾拂尘竟悬浮片刻,才缓缓落在地上。
他拾起来将拂尘随意搭在肩头,几步并作一步,跃上台阶,猛地推开了内殿的大门,一闪而入。
“师兄,快,再磨蹭,她血都要流干了!”
杜清和焦急万分,一把将田海旺的拂尘掷于地上,他的声音已褪去帝王威仪,露出原本的清朗。
“杜师弟,我这不是去替你擦屁股了吗?”
田海旺邪肆一笑,“走,去治疗室!”
说着,两人相对盘膝而坐,片刻后,两人同时按住腕间红色印记,红光暴涨间,软榻前凭空出现个微型黑洞般的旋涡。
杜清和转身,小心翼翼地将软榻上的穆楚楚抱起,与田海旺一同跃入旋涡之中。
内殿角落的铜镜突然映出骇人景象——镜中的皇帝仍端坐在床榻边,而真正的杜清和已消失在空间裂缝中。
量子治疗室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左边,看吧!老大果然有蹊跷!”
几人刚一落入治疗室,左岸那娇滴滴的声音就刺入了杜清和的耳膜,“他竟然背着我们去另一空间当起了皇帝……”
话未说完,田海旺摇摇头无语地扫了左岸一眼,“赶紧的,换心手术,4kgo型血!”
“一切就绪!”
左边打了个响指,悬浮手术台立刻从地板升起,人造心脏在无菌力场中规律跳动,表面流转着与楚楚胎记同源的红色光纹。
“4kgo型血已就位!”
左岸的机械眼瞪得溜圆,蓝光在瞳孔里乱窜,一副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拿我当竞争对手的表情,“兄弟,你……说好一起当咸鱼,你偷偷进化?”
“兄弟,抱歉!”
左边轻笑着弹了弹自己还算活络的脑袋,“我可不希望像你似的来个系统升级!”
左岸嘟起嘴,不服气的瞟了一眼左边。
“她的心脏已经被量子毒素侵蚀了八成!”
左岸的机械臂在虚空中轻点,全息投影立刻显示出楚楚体内器官的三维图像——那颗上次更换的人工心脏,此刻布满蛛网般的蓝色纹路,“再拖下去,她就要变成澜颉星人的活体U盘了!”
田海旺(现在该称他田医师了)摇头甩开额前碎发,动作帅得像洗发水广告。
他修长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舞,调出的数据流在空中组成dNA双螺旋结构:“不是毒素,是记忆锚点发生器。澜颉星人把蜂巢核心植入了她的心脏,跟装了个流氓软件似的,需要先清除她海马体的记忆污染。”
“开始吧。”
田医师按下启动键,无数发光的数据流如银河倾泻,将楚楚包裹其中。
左岸的机械臂化作残影,在量子层面进行着精密的剥离手术。
当人造心脏接入楚楚胸腔的瞬间,整个治疗室剧烈震动。
穆楚楚腕间印记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正是维维的一缕量子态记录的楚楚在轮回中的画面。
“好家伙!”
左边吹了个口哨,“这姑娘的轮回记忆比狗血剧还精彩。”
田医师盯着数据流瞳孔瞬间地震:“上次治疗时,量子信息过载,造成此间坍缩……”
他猛地拽过投影,手指直接插进维维的代码里一顿掏,“果然!是这缕量子态当临时硬盘,不然她早碎成夸克汤了!”
“滋啦”一声,全息影像突然凝实。
维维顶着个卡通大脑袋跃上屏幕:“谢啦帅哥们!”
她做了个wink,“澜颉星那团量子云团的病毒太野了,差点把我也格式化回去姥姥家~”
维维的量子态在空中转圈圈,“不过现在……”
她突然凑近手术台,虚拟手指轻抚楚楚的脸颊,“醒啦,睡美人!”
治疗室的蓝光渐变成晨曦色,楚楚睫毛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