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的落地窗外飘着细雨,玻璃上凝着一层薄雾,将室内的暖光晕得模糊。
宫翊修指尖夹着半杯冷掉的拿铁,目光落在对面坐姿散漫的元菱轩身上,语气听不出情绪:“你很闲。”
元菱轩刚咬了口三明治,闻言差点噎住,他抬手顺了顺喉咙,脸上没了平时的跳脱,多了几分难得的认真。
“哥们儿,我可不是闲得慌。为了这出‘假死’,我把能用上的力气和手段都拼尽了,就想看看苏槐叙那家伙会是什么反应——毕竟,我姐点名要他来葬礼。”
他说着,还刻意压低声音,眼底闪过一丝看热闹的狡黠,已经能想象到苏槐叙震惊的模样。
宫翊修的眉却微微蹙起,指尖在杯壁轻轻敲了敲,直奔核心:“那尸块是怎么回事?”
元菱轩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他挠了挠头,眼神有些飘忽:“额……那个啊,就是张人皮面具,做得逼真了点。至于里面的‘人’,是个黑帮的小喽啰,欠了赌债跑路,正好被我找着当‘替身’用了。”
“所以。”
宫翊修打断他的话,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显然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的话。
元菱轩也不再绕弯子,身体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
“所以警局那边,就靠你了。你也知道,我这‘死讯’已经报上去了,要是被查出来是假的,麻烦可就大了——你可得帮我把这事儿压下去,别露了破绽。”
宫翊修放下冷透的拿铁,指尖在桌面轻轻一叩,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没空。”
他眼底的冷淡像结了层薄冰,显然没打算掺和元菱轩这出闹剧——警局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哪能说压就压。
元菱轩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却不慌不忙地往后靠在椅背上,指尖转着桌上的银勺,嘴角勾起抹了然的笑:“没空啊?那算了。”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飘向窗外,慢悠悠补充道,“本来还想跟你说,小笨蛋房猪猪的那家书店兼花店,昨天已经收拾好了,就开在……”
话没说完,宫翊修原本垂着的眼倏地抬起来,冷冽的目光直直落在他脸上,打断他的话时,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地址。”
元菱轩看着他瞬间变了的神色,忍不住低笑出声,把写着地址的便签推了过去
“早这样不就完了?警局的事,你可得上点心。”
巷口的青藤被风拂得轻晃,房昀舒正踮着脚给花架上的小雏菊浇水,浅蓝的围裙沾了点水珠,侧脸在阳光下透着软乎乎的粉。
玻璃门“叮”地响了一声时,他还以为是送花材的师傅,回头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宫翊修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杯热咖啡,黑色风衣上还沾着室外的凉意。
他目光扫过架上整齐的新书,最后落在房昀舒僵住的脸上,喉间轻轻滚出一个字:“嗯。”
房昀舒手里的洒水壶“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水珠溅湿了鞋面。
他猛地往后退了两步,指尖攥紧围裙边角,声音发紧:“宫先生,出去。”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这个人了。
宫翊修却像没听见似的,径直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把其中一杯咖啡推到对面空位,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发火了?可爱。”
“我没发火!”
房昀舒的声音拔高了些,他指着门口,一字一句地重复,“都说了,宫先生不能入内!这里是我的店,我不想再和你有关系。”
宫翊修拿起咖啡抿了一口,指尖在杯壁轻轻摩挲,抬眼时眼底的冷淡软了些,却没起身的意思,只淡淡道:“不走。”
空气瞬间静了下来,风铃偶尔响一声,衬得房昀舒的呼吸都格外清晰。
他看着对面纹丝不动的人,鼻尖轻轻皱了皱,又气又急,却偏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宫翊修听见房昀舒带着气音的“哼”,指尖在咖啡杯沿顿了顿,没再说话。
下一秒,他起身朝房昀舒走去。
黑色风衣的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扫过地面,带起一丝极淡的雪松气息——那是房昀舒曾经很熟悉,如今却只想避开的味道。
他走得不快,每一步都稳,目光始终落在前方那个绷着脊背、像只炸毛的身影上。
房昀舒听见脚步声靠近,下意识地往后缩,脚后跟却撞到了身后的花架。
木质花架晃了晃,架上一盆多肉眼看就要摔下来,他惊呼一声,伸手去扶,却没来得及。
就在这时,宫翊修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稳稳托住了那盆多肉。
掌心传来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渗进来,烫得房昀舒浑身一僵。
他能清晰地闻到宫翊修身上的气息,能感觉到对方手臂的力度——不算重,却让他挣不开。
“小心点。”宫翊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把多肉放回花架,却没松开揽着房昀舒的手,目光落在少年泛红的耳尖和紧抿的唇上,语气软了些,“还在气?”
房昀舒猛地抬头瞪他,眼眶却有点红:“放开我!谁要你多管闲事!”
宫翊修看着他这副样子,喉结滚了滚,不仅没放,反而稍微收紧了些,让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些。
他能看见房昀舒眼底的水光:“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