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一身仙神气息，极为可怖。
那具寂灭人形却毫无波澜，通透如冰的身体，五官也是空洞。
“我没有与你为敌的意思。”
陈玄冷哼一声，“寂灭族消息共通，你们三番两次对我下死手，更是对天陆虎视眈眈，还敢妄称没有敌意？”
一息瞬闪，陈玄如今突破坐府，正好试试真正的实力。
天陆的修士，几乎已经不能给他压力，唯有对上寂灭，才能知晓修为的深浅。
含雷的一拳，寂灭人形不闪不避，直直挨下，如冰的身体眨眼破碎。
陈玄没有放松警惕，下一瞬，堆积的冰渣又凝聚成形。
“寂灭族真是处处透着诡异。”
“没有人能决定自己的来处，饶是我也做不到。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确实没有敌意。”寂灭人形语气平缓，任凭陈玄如何出手，都不还招，一副任打任捶的姿态。
“示敌以弱，然后出其不意？你们倒是学到了不少。”陈玄岂会轻信他的花言巧语，金雷此刻转换，血杀之气渐渐泄出。
赤色雷纹渐渐爬满四肢，与神纹交织，刹那间天地交变，道道赤雷晴空劈下。
金色舞动的长发染成血红，璀璨金眸也晕出红芒。
气势相较于方才，几乎是翻了数十倍。
方云长赶到时，看到如此情景，心中莫名骇然。
这竟是陈玄的气息？
怎么变得如此强大？
在场的人都是惊诧万分。
尤其是翁凝荷三人，她们见识过陈玄覆灭灵泉圣地的手段，已经强大至极，可眼前的气势远胜之前。
也就是说对付一位劫尊、数位坐府都不足以让陈玄出全力？
饶是对陈玄最有了解的翁凝荷此刻都说不出话。
丁晓芸震惊道：“雪儿，陈玄的修为确定是坐府一阶？”
翁凝雪惊得说不出话，如何能给她解释，从元婴到坐府是第一次震惊，轻描淡写收拾灵泉圣地是第二次震惊，眼前则是第三次。
丁晓芸没有得到回应，看了一眼徒弟的神色，原来她也不知。
寂灭人形僵硬的五官竟有了表情变化，有些错愕，“怪不得他们会对你出手。短短数年，你的成长已经到了能轻松解决小祖的地步。”
陈玄目光冰寒，“天陆不是你们能觊觎的，上古战场你们也不该存在。”
方云长从对陈玄的震撼中恢复，定睛瞧着药田之主，神情严肃，“怪不得不敢现身，竟是寂灭族。”
几位长老都是一惊，心中生出几分退意。
寂灭族，是天陆古籍每一页都绕不过去的存在。
每一代仙帝穷极一生，只为将寂灭族挡在天陆之外，从神皇时代到仙帝时代无不是如此。
寂灭族就是仙神两族毋庸置疑的头号大敌。
众人的神色变化，寂灭人形收进眼底，“我族对你们造成的伤害，这是不争的事实，我无从辩驳，但是从炎帝祝撼之后，我便再没有出手过。
天陆是一片生机盎然的世界，这里有山水有楼阁，有热闹有悲凉，真是个精彩的地方。
我并不认可始祖的做法，奈何我也做不到阻止他们的脚步。”
陈玄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与寂灭族早已脱离，纵然他们的消息还能传到我这，但是我与他们已经切断联系。
按照你们仙族的说话，或许说是赎罪？”寂灭人形神情黯然，似乎想到了往事。
“哼，每一轮仙纪都在杀害我族修士，你轻飘飘一句赎罪便能让我们放过你？”陈玄不为所动。
寂灭人形轻轻摇头，“我曾与澹台诫交过手，那场战斗，天陆真仙死伤无数。
等到了祝撼时代，你们其实已经没有多少真仙修士，抵抗变得艰难，是我在暗中相助，才能击退寂灭族。
后续每一代都是如此。
只是到了如今这一代仙帝，他不曾来过上古战场，也不信我。”
说罢，他掌中凝出三枚冰珠，交给陈玄，“其中的气息，你们应该不陌生。”
陈玄不是天陆本地人，自然先给方云长看。
方云长大惊失色，“这是···三位仙帝的帝纹！”
陈玄皱眉问道：“方宗主，这是何意？”
“他说的是真的，帝纹只有仙帝能刻画，每一个帝纹都代表不同含义。
这三枚帝纹分别是炎帝祝撼、风帝司空辰、雷帝公冶玉的，其中蕴含的仙帝气息，绝不可能出错。”方云长有些难以置信。
“你究竟是寂灭族的什么人？竟能得到三位仙帝的认可？”
面对方云长的问话，寂灭人形长叹一声，“你们所谓的寂灭始祖，与我是一体同生，按照仙族说法，我应该算是寂灭始祖的胞弟。”
这下连陈玄都震惊不已。
多少有些荒谬，敌对阵营最强大存在的亲弟竟然被策反了？
“我初来天陆，与始祖共同征伐，对上的便是澹台诫。
一代冰帝，雄才大略。我与他交手最多，渐渐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不可能！冰帝岂会与你惺惺相惜？”三长老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纵然有三位仙帝的帝纹，他不能接受仙帝与敌人产生情义。
“是啊，说出去谁能信呢？
但这是事实。”寂灭人形继续道：“在他弥留之际，注入了一缕仙念在我脑海中，我见识到了天陆数万年的发展。
我征伐的心思开始动摇，也是从那时起，与寂灭始祖有了分歧。
澹台诫死后，我不愿再来天陆，于是去征伐了另一处世界。
直到族内信息传来，祝撼时局困难，身为澹台诫后一位仙帝，若是就此败北，天陆也就彻底沦陷。
澹台诫要的是天陆长久祥和的生活，这是他的心愿。我也不愿天陆遭受寂灭。
于是，我暗中出手了，也是从那时起切断了我与寂灭的联系。
祝撼与你们一样，对我保持着警惕。
但如你们所见，最后的结果起码是好的。”
陈玄有着质疑，“三位仙帝都对你认可，为何如今的仙帝独独不与你联系？身为仙帝他应该是有着前面仙帝的所有信息。”
寂灭人形沉默片刻，缓缓道：“因为姬家先祖是死在我的手上。”
陈玄默然。
姬无垠清楚寂灭人形是一大助力，但是杀祖如何能让他面对？
能够忍着不来找他报仇，或许已经存了留手的心思——
我在天陆之外独抗寂灭，你在上古战场拦截，我们生死都不见。
“陈玄，你如果能将我彻底杀死，对我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可惜你做不到，澹台诫也做不到，姬无垠更不做到。”寂灭人形的语气带着几分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