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未至,那凌厉无匹的锋芒已刺激得马小玲眉心剧痛,灵魂仿佛都要被撕裂开来!
生死关头,马小玲强行压下脑海中翻腾的女娲记忆碎片和心神震荡。合道境界的心境修为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越是危机关头,越是冷静如冰。
她清楚,这一箭蕴含的威力极其可怕,硬接绝非上策,尤其是在自己状态并非巅峰、且此地狭窄难以闪转腾挪的情况下。
“四象挪移!”
心念电转间,马小玲全力催动头顶四象塔。塔身光华大放,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虚影瞬间变得凝实,环绕着她急速旋转,形成一个玄奥的空间漩涡!
那金色的恐怖箭矢射入漩涡之中,仿佛陷入了泥沼,速度骤然一滞,毁灭性的力量被四象之力强行偏转、引导、卸开!
轰隆!
箭矢最终擦着马小玲的发梢射入后方的岩壁,无声无息地,坚硬的岩壁瞬间被汽化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圆洞,边缘光滑如镜,残留的恐怖战意和法则力量让那一片空间都微微扭曲!
仅仅是擦过的余波,就让况天佑和地藏王感到皮肤刺痛,气血翻涌,不得不运功抵挡。白素素更是被震得后退数步,脸色发白。
马小玲虽凭借四象塔玄妙避开了致命一击,但强行扭转如此可怕的攻击,对她的负担也极大。体内仙力一阵紊乱,喉头一甜,一丝鲜血自嘴角溢出。四象塔上的那道细微裂纹,似乎又延长了发丝般的一点。
“咦?竟能躲开我一箭?”虚空中传来一声略带讶异的冷哼。
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一道身影迈步而出。
来人是一名男子,身形高大魁梧,披散着长发,面容古拙而英俊,双眸开阖间精光四射,仿佛蕴含着日月星辰运转的轨迹。他身穿简陋的兽皮衣物,却丝毫不显野蛮,反而充满了一种原始而高贵的气息。他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古朴的巨大长弓,弓身仿佛由某种神木天然形成,缠绕着道韵流光,弓弦则是一根闪烁着金光的筋络,微微震动间,便引动周遭法则共鸣。
他站在那里,就如同战神降临,磅礴的血气与战意混合着古老的神威,充斥了整个地下空间,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人王…伏羲!”马小玲抹去嘴角血迹,眼神无比凝重,一字一顿地道出了对方的身份。
从女娲石心传来的意念碎片中,她见过这道身影,感受到过类似的气息,只是远不如眼前本体这般具有压迫感。
况天佑、地藏王如临大敌,瞬间移动到马小玲身前左右,全力戒备。白素素也强压下不适,祭出法器,神情紧张。
伏羲的目光扫过众人,在白素素这条蛇妖身上略微停顿,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人妖殊途的古老观念),最终落在了马小玲…以及她身后石台上那颗沉寂的石心之上。
他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有追忆,有痛楚,有愤怒,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漠然。
“尔等何人?竟敢擅动女娲圣心!”伏羲的声音如同滚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质问,“方才窥探盘古圣地,引来长老意志震怒的,也是你们吧?”
马小玲心念急转,瞬间明白了很多事。伏羲显然与盘古族有着密切联系,甚至可能就是盘古族请来,或者自发前来清除他们这些“入侵者”和“亵渎者”的。
“人王伏羲?”马小玲压下伤势,朗声道,“你既知这是女娲圣心,可知她为何离它而去,陷入永恒沉眠?”
伏羲闻言,眼中痛楚之色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深的冰冷覆盖:“女娲心意,岂是尔等蝼蚁所能揣度?她只是累了,需要休息。待到永恒国度建立,世间再无纷争悲苦,她自然会苏醒。”
“永恒国度?”马小玲冷笑,“就是盘古族那个剔除所有情感,将所有生灵都变为提线木偶,一切按照所谓‘命运’剧本运行的冰冷世界?这就是你想要的?这就是你认为女娲会喜欢的?”
“情感是原罪!是混乱之源!”伏羲低吼,似乎被触及了逆鳞,“就是因为这些无用的东西,才会生出那么多贪嗔痴恨,爱别离,求不得!才会让这世间充满痛苦!盘古族的计划才是正道!唯有绝对的秩序,才能带来永久的和平!女娲…她只是暂时无法理解!”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偏执的疯狂,似乎不仅仅是在说服马小玲,更是在说服他自己。
马小玲怜悯地看着他:“所以,你就和盘古族站在一起,帮着他们清除‘变数’,甚至不惜对可能唤醒女娲、继承她意志的人出手?你以为这是在守护她?你错了,伏羲!你是在背叛她最后的期望!你亲手在埋葬她所热爱的一切!”
“住口!”伏羲仿佛被彻底激怒,尤其是“背叛”二字,刺痛了他某根敏感的神经,“狂妄蝼蚁,安敢妄议神圣!窥探圣地,亵渎圣心,妖言惑众!当形神俱灭!”
他不再多言,显然马小玲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让他不愿再听下去。
嗡!
他再次张开了那柄古朴的神弓!这一次,并非虚空凝箭,而是实实在在地从背后抽出了一支暗金色的、刻满了无数神秘符文的箭矢——伏羲箭!
弓拉满月!
整个地下空间的法则瞬间被抽空,疯狂地向那箭矢汇聚!弓弦之上,仿佛凝聚了一个世界的力量,毁灭性的波动让整个香港岛的地脉都开始微微震颤!维多利亚港海面无风起浪!
这一箭的威力,远超之前那意念一箭!伏羲显然动了真怒,要将马小玲等人彻底诛杀于此!
“小心!”地藏王高宣佛号,周身绽放无量佛光,显化菩萨金身,层层叠叠的佛国虚影试图挡在前方。
况天佑怒吼,体内仙力毫无保留地爆发,眼眸瞬间变成碧色,獠牙隐现(战斗本能激发),一拳轰出,凝聚毕生修为!
白素素咬牙,祭出雄黄宝剑,引动千年修为,化作一道白色剑虹辅助!
然而,面对人王伏羲含怒的必杀一箭,他们的防御显得如此脆弱!
“你们退后!”
马小玲厉喝一声,知道此刻不能再有任何保留。她猛地向前一步,双手掐动玄奥法诀。
“四象塔,护!”
四象塔光华万丈,化作数丈高下,垂落万千条混沌之气,将己方几人牢牢护住。
“合道之力,引!”
她沟通此界刚刚重塑、尚且脆弱的天道法则,强行调动方圆百里的天地之力加持己身,周身气息疯狂暴涨,衣袂飘飞,如同天地主宰!
“斗姆星辰,落!”
她以自身合道元神为引,透过四象塔,接引冥冥中遥远星海的星辰之力,虽然微弱,却带着洪荒破灭的苍凉与决绝!
伏羲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料到马小玲竟能引动天道之力和星辰之力,但其箭势已蓄至巅峰!
“灭!”
咻!
伏羲箭离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暗金色的箭矢化作一道撕裂一切的流光,所过之处,空间寸寸崩塌,万物归于湮灭!地藏王的佛国虚影如同泡沫般破碎,况天佑的拳罡和白素素的剑虹瞬间被蒸发!
轰!!!
伏羲箭狠狠地撞在了四象塔垂落的混沌光幕之上!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爆发!整个地下空洞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坍塌!无数万吨的岩石砸落下来,又被恐怖的能量交锋瞬间汽化!
咔嚓!
一声细微却令人心胆俱裂的脆响!
只见四象塔垂下的光幕剧烈扭曲,竟被那伏羲箭生生钻透了一半!塔身本体上,那道原本细微的裂纹,在这一刻骤然扩大、蔓延!虽然最终勉强抵住了箭矢,但宝塔光华瞬间黯淡了大半,发出一声哀鸣,缩回马小玲体内。
马小玲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小玲!”况天佑惊骇欲绝,一把抱住她。
地藏王和白素素也被那交锋的余波震得气血翻腾,受了不轻的内伤。
虚空另一端,伏羲身体也是微微一晃,脸上掠过一丝不正常的潮红,显然强行射出这必杀一箭,对他消耗也是极大,且被四象塔和天道之力反震,并非全然无事。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自己含怒一箭,竟未能将对方彻底诛灭?
他看着那崩塌的空间深处,被况天佑护住、气息微弱的马小玲,眼中杀机更盛,再次缓缓抬起了神弓——此女竟能硬接他一箭,更能引动天道之力,绝不可留!
然而,就在这时,那石台上,一直沉寂的女娲石心,似乎因为外界剧烈的能量冲击和马小玲喷洒出的、蕴含着斗姆气息与天道眷顾的鲜血,微微…颤动了一下。
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无比悲悯、无比博大的造化气息,如同沉睡万古后的第一次呼吸,悄然弥漫开来…
正准备再次张弓的伏羲,动作猛地一僵,霍然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那颗石心,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无法掩饰的震动与…一丝茫然。
就是现在!
地藏王反应极快,一把抓住马小玲和况天佑,白素素也立刻靠近。
“走!”
佛光裹挟着几人,趁着伏羲心神被石心异动所吸引的千载良机,瞬间撕裂虚空,遁逃而去!
伏羲没有立刻追赶。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颗再次恢复死寂的石心,高大的身躯伫立在崩塌的废墟中,仿佛一尊瞬间失去了目标的雕塑,只有那微微颤抖的弓弦,透露着他内心滔天的巨浪与混乱。
石心…为何会有反应?
那个女子…究竟是谁?
自己…做错了吗?
冰冷的杀意与万古的困惑,在这片地下废墟中交织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