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才之力初步共鸣带来的曙光并未持续太久。天道法则海中的斗争,其残酷与复杂性远超想象。那“寂灭之灵”乃是此界天道残缺部分孕育出的最终恶果,是万法凋零、规则崩坏的集合体,岂会如此轻易被击退?
马小玲刚刚借助地藏愿力与人道正气稳住阵脚,将秩序火种重新燃起,甚至开始反向侵蚀一小部分寂灭洪流,将其中的破碎法则剥离、纳入自身初步成型的星辰秩序网络之中。五彩石心的生机之力得到一丝喘息,艰难地修复着裂痕,四象塔也勉强稳住了塔身。
然而,这看似好转的局势,却仿佛触怒了法则海洋深处那冰冷漠然的意志。
“嗡——”
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古老、更加绝望的波动,自法则海洋最核心、最黑暗的废墟之中弥漫开来。那不再是简单的混乱冲击,而是带着一种“否定”、“抹除”、“归零”的终极意味。
寂灭洪流如同拥有了真正的灵魂,攻势陡然一变!
它们不再盲目地冲击,而是开始凝聚、变形。无数破碎的、代表着“死亡”、“终结”、“腐朽”、“停滞”、“分离”……等等负面概念的法则碎片,被那寂灭意志强行糅合在一起,化作一道道具体而恐怖的“劫难”形态,朝着马小玲的秩序火种扑来!
第一劫,“末法衰亡之息”!灰黑色的气流如同宇宙寒潮,所过之处,连法则本身都失去活性,变得黯淡、脆弱,马小玲刚刚编织好的星辰秩序网络边缘,瞬间就被“冻”得碎裂开来,重新化为死寂的碎片!五彩石心涌出的生机之力遇到这股气流,竟也如同被冻结般流转不畅。
第二劫,“万化归墟之漩”!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破碎的空间和时间法则构成的漩涡出现,产生恐怖的吸力,不仅撕扯着马小玲的元神和秩序网络,更试图将一切拉入其中,碾磨成最原始的混沌虚无!四象塔剧烈震颤,玄黄之气被大片大片地撕扯吸入漩涡,塔身裂纹再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第三劫,“心魔镜像之障”!无数面由扭曲灵魂法则和幻象法则构成的无形之镜出现,映照出马小玲内心最深处的恐惧、遗憾与执念。她看到马丹娜因她合道失败而彻底消散;看到况天佑、复生、白素素等人被寂灭洪流吞噬;看到香港乃至整个世界在她眼前彻底化为飞灰;甚至看到了自己未能改变截教结局、未能带领洪荒超脱的“未来”惨象!这些幻象直击心灵最脆弱之处,疯狂动摇着她的意志,让她几乎要放弃抵抗,沉沦于无尽的悔恨与绝望之中。若非地藏愿力中蕴含的慈悲坚定时刻护持着她一点灵台清明,她早已迷失。
第四劫,“因果逆乱之刃”!一道道无形无质、却锋利到足以斩断存在联系的攻击,凭空出现,绕过一切防御,直接劈向马小玲元神与四象塔、与五彩石心、甚至与外界天地那刚刚建立起来的微弱联系!她感觉自身与法宝、与天地的感应正在被强行削弱、切断!一旦联系彻底断绝,她将如同无根浮萍,瞬间就会被寂灭洪流同化吞噬!
这不再是力量层面的对抗,而是上升到了规则、概念、乃至存在意义的层面!是寂灭意志发动的、旨在从根源上否定和抹杀她这个“秩序异数”的终极反扑!
“呃啊——!”马小玲的元神发出痛苦的哀鸣,刚刚稳固下来的局面瞬间崩坏,秩序火种再次急剧黯淡,甚至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危险!她感觉自己就像狂风巨浪中的沙堡,正在被从各个维度彻底瓦解!
外界的反应同样剧烈。
灵灵堂内,马小玲的肉身猛地剧烈抽搐起来,七窍之中开始渗出金色的血液(元神受创的体现),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忽明忽灭,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头顶的四象塔发出悲鸣,旋转几乎停止,塔身裂纹疯狂蔓延,仿佛随时都会解体崩碎!面前的五彩石心,五彩光芒彻底被那道狰狞的黑色裂痕覆盖,变得灰暗无比,甚至表面开始出现石化的迹象,涌出的生机之力微乎其微,几乎断绝!
香港上空,刚刚平复些许的天空再次剧变!不再是简单的阴暗,而是出现了各种可怕的异象:天空如同镜面般出现裂痕,仿佛随时会破碎;阳光变得扭曲冰冷,照在身上不仅不暖,反而带走生机;海市蜃楼般浮现出无数世界毁灭的恐怖景象;更有人莫名衰老、物品瞬间风化等局部性的“末法”现象显现!
“小玲!”妙善上师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中清光彻底黯淡,她绝望地喊道,“天道反噬加剧!寂灭化劫!她……她快撑不住了!”
街头,况天佑、白素素等人刚刚平息下去的骚动再次爆发,而且更加诡异和可怕!一些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般瞬间倒地衰老死亡,一些建筑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更多的邪祟从角落涌出,实力远超之前!
“怎么会这样?!”况天佑一拳轰散一只扑来的怨灵,却发现自己的仙力消耗速度快得惊人,仿佛被某种规则强行抽取!
“是天道层面的规则攻击!波及到了现实!”白素素脸色惨白,她感觉到自身的妖仙之力也在飞速流逝,仿佛修炼的根基正在被否定。
小青奋力斩灭一道灰黑色的衰亡之息,焦急道:“姐姐!这样下去不行!我们根本挡不住!”
校园里,况复生惊恐地发现,王珍珍的头上竟然出现了一根白发,孩子们脸上的笑容僵住,仿佛蒙上了一层灰霾。他拼命催动自身的仙力想要驱散,却收效甚微。
求叔布下的大阵剧烈摇晃,几位主持阵法的道友纷纷吐血倒地,大阵光芒急速暗淡,即将崩溃。
希望仿佛只是昙花一现,更深的、令人绝望的黑暗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要将所有人彻底淹没。
幽冥之地,地藏愿力洪流撞开的缺口处,那刚刚滋生的一丝新生轮回秩序,也遭到了恐怖的压制。无数由寂灭意志衍化的、扭曲的“伪轮回”法则如同跗骨之蛆,缠绕上来,试图污染、同化这新生的秩序,将其拖入永恒的死寂循环。地藏王牺牲自我所化的愿力仍在艰难抵抗,但如同烛火面对风暴,节节败退。
马小玲的元神在法则海中承受着全方位的剿杀。末法之息冻结她的秩序,归墟之漩撕扯她的根基,心魔之障动摇她的意志,因果之刃斩断她的联系……
她的意识开始碎片化,无数记忆和感知如同破碎的玻璃四处飞溅。痛苦已经麻木,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逐渐吞噬一切的黑暗。
“要……失败了吗……”
“终究……还是不行……”
“对不起……大家……对不起……”
绝望的念头,如同毒藤,缠绕上她最后的意识。
就在她的秩序火种即将彻底熄灭,元神要被彻底拉入那归墟漩涡碾碎的最后一刹那——
异变陡生!
那一直悬浮在她元神附近,被寂灭洪流和诸多劫难压制得几乎失去光彩的四象塔虚影,其塔身之上,一道最为深邃、最为古老的裂纹之中,突然毫无征兆地迸发出了一缕……截然不同的气息!
那并非玄黄之气,也非星辰之力,更不是五彩生机,而是一种……仿佛来自天地未开、鸿蒙太初的……混沌紫气!
虽然只有细微的一缕,但其位阶之高,仿佛凌驾于这片残缺的天道法则海之上!
这缕混沌紫气出现的瞬间,那狂暴的寂灭洪流、那四种恐怖的法则之劫,竟然齐齐为之一滞!仿佛遇到了某种天敌般,流露出本能的忌惮与畏惧!
紧接着,这缕混沌紫气如同拥有灵性般,并未攻击那些劫难,而是轻柔地、却又无比坚定地,缠绕上了马小玲那即将消散的元神核心。
一股难以形容的、温暖而浩瀚的力量,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缕光,注入了她的元神深处。
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马小玲那破碎的意识瞬间被强行凝聚,冰冷的绝望被驱散,一种明悟福至心灵般涌上心头。
她明白了四象塔的真正来历,绝不仅仅是斗姆元君的本命法宝那么简单!它或许诞生于洪荒初开,甚至更早,其核心深处,蕴藏着一丝真正的“先天混沌本源”!
而这缕本源之气,正是一切“后天”法则——无论是秩序还是寂灭——的源头和克星!
虽然只有一丝,但在此刻,却成了逆转绝境的唯一希望!
“原来……如此……”
马小玲即将熄灭的意志,如同被这缕混沌紫气重新点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她不再去试图理解、去对抗那些具体的法则之劫,而是全力引导、融合这缕至高无上的混沌紫气,将其融入自己的秩序火种,融入自己的斗姆位格,融入自己对“道”的认知之中!
“寂灭……亦为道之一隅……然混沌之初,无生无灭……”
“吾之道……当包容万有……统御星斗……平衡生死……超脱寂灭……”
她的意识在升华,她的道心在蜕变!
借助这一缕先天混沌紫气,她仿佛站在了一个更高的维度,俯瞰着这片混乱的法则海洋。那令人绝望的法则之劫,此刻在她“眼中”,不再是无法抗衡的毁灭力量,而更像是……一片需要被重新梳理、纳入新体系的、混乱而危险的“原材料”!
秩序火种的光芒陡然转变,不再是纯粹的星辰秩序或地藏愿力,而是带上了一丝鸿蒙初判、包容一切的混沌色泽!
反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