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天佑的话如同一声惊雷,在马小玲耳边炸响。
七十年?红溪村?
她猛地想起姑婆马丹娜生前无数次咬牙切齿提起的那个名字——将臣!以及那场发生在红溪村的惨烈战斗。马丹娜终其一生都在追寻将臣,却始终未能如愿。难道……
马小玲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表面维持着冷静:“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将况天佑和况复生带回了灵灵堂。关上门的瞬间,她迅速打出几道隔音和隔绝气息的符箓,将整个空间封闭起来。
况天佑看着马小玲熟练的动作,眼神更加复杂。他坐在沙发上,况复生紧紧挨着他,早熟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安。
“现在,可以说了。”马小玲抱臂站在他们面前,目光如炬,“红溪村,将臣,还有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况天佑深吸一口气,那段尘封了七十年的、如同噩梦般的记忆再次被撕开。
他开始讲述,从抗战时期红溪村的遭遇,讲到与山本一夫的殊死搏斗,讲到那个如同魔神般突然出现的将臣……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充满了痛苦与迷茫。讲到被将臣咬伤后身体发生的诡异变化,对鲜血的渴望,对阳光的恐惧,以及长达七十年的、不见天日的漂泊与孤独。他看着身边的况复生,眼中满是愧疚与痛楚:“复生他……当时只是个孩子,被我连累,变成了现在这样,永远活在八岁……”
况复生握紧况天佑的手,小声说:“爸爸,我不怪你。”
马小玲静静地听着,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她原本以为只是遇到了两个特殊的僵尸,却没想到他们竟与将臣直接相关,而且经历了如此漫长的时光。姑婆穷尽一生追寻的真相,竟然以这种方式呈现在她面前。
同时,一股强烈的警惕也油然而生。被将臣直接咬伤而变的僵尸,其实力绝非寻常僵尸可比。他们此刻看似平静,但体内潜藏的力量和嗜血的本能,无疑是巨大的隐患。
“所以,你们依靠医院的血浆维持生存,混迹在人类社会?”马小玲问道。
“是。”况天佑点头,“我们尽量不伤害人类,但也……无法真正融入。就像活在两个世界的夹缝里。”
马小玲沉默片刻,道:“让我看看你们。”
不等两人反应,马小玲双眸之中骤然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清光,瞳孔深处仿佛有星河流转。这是四象塔认主后,她逐渐觉醒的一丝斗姆元君的洞察之力——虽远未恢复万一,但已非凡俗眼术可比。
在她的“仙瞳”注视下,况天佑和况复生的身体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化为了两团能量的集合体!
她看到,他们体内流淌着的,并非寻常僵尸那污浊腥臭的尸气,而是一种极为古老、极为霸道、呈现出暗金色的奇异血脉之力!这力量本质极高,蕴含着强大的生机与不朽的特性,但同时又缠绕着无数漆黑如墨的诡异符文,这些符文不断散发出嗜血、狂暴、畏光的负面能量,扭曲着那股古老力量的本源,并与他们的灵魂紧紧缠绕在一起!
正是这些黑色符文,催生了他们对鲜血的渴望,并使他们受到阳光的克制。而那暗金色的古老血脉,则赋予了他们远超常人的速度、力量和不死性。
“这不是简单的尸变……”马小玲喃喃自语,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更像是一种……古老血脉的污染和诅咒?将臣……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能看到,那暗金色的血脉正在缓慢地侵蚀同化着他们原本的人性,而黑色的诅咒符文则在不断加深这种异化。长此以往,他们或许终将彻底失去自我,变成真正只知杀戮和嗜血的怪物。
同时,她也注意到,况天佑体内的暗金色血脉和诅咒符文都比况复生的要浓郁强大数倍,显然与其原本的体质和七十年的积累有关。而况复生的情况则更奇特,那暗金色血脉似乎与他孩童的躯体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使得他保持了心性,但也彻底锁死了他的成长。
观察完毕,马小玲眼中的清光散去,脸色凝重。
“马小姐,你看到了什么?”况天佑紧张地问。他能感觉到刚才马小玲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灵魂。
马小玲沉吟片刻,决定透露部分真相:“我看到你们体内有一种非常古老而强大的力量,但这力量被一种极其恶毒的诅咒污染了。吸血和畏光并非你们的本性,而是那个诅咒带来的扭曲。将臣咬伤你们,更像是将这种被诅咒的血脉强行植入你们的身体。”
况天佑和况复生都愣住了。这个说法超出了他们七十年的认知。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被变成了怪物,从未想过根源是一种“被污染的血脉”。
“那……有办法解除这个诅咒吗?”况复生急切地问,眼中燃起一丝希望,“我不想再喝血包了,我想吃正常的食物,我想……长大!”
况天佑也紧紧盯着马小玲,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七十年的煎熬,早已让他绝望,此刻哪怕是一丝渺茫的希望,也足以让他心跳加速。
马小玲没有立刻回答。办法?她隐约觉得,四象塔和其中的传承或许有办法,但这绝非易事。那诅咒的层次极高,与那古老血脉几乎融为一体,强行剥离的危险性极大,很可能直接导致他们形神俱灭。
但看着况复生渴望的眼神,况天佑压抑的痛苦,以及他们身上与将臣、与末法之劫可能存在的关联……马小玲觉得,这是一个必须冒险尝试的突破口。
“我不敢保证。”马小玲缓缓开口,语气严肃,“你们体内的状况非常复杂且危险。我需要时间研究。但这或许……是唯一能让你们摆脱现状,甚至变回真正‘人’的机会。”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但是,过程可能会非常痛苦,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你们愿意尝试吗?”
况天佑和况复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决心。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愿意试试!”况复生抢先道,小脸上满是坚定。
况天佑重重地点了下头,声音沙哑却铿锵:“马小姐,拜托你了!无论结果如何,我们承受得起!”
马小玲看着他们,点了点头:“好。等我消息。在这之前,看好自己,不要再让那诅咒控制你们。”
送走况天佑父子后,马小玲立刻闭目凝神,心神沉入识海中的四象塔。她必须尽快从斗姆元君的传承海和四象塔本身中,找到解决这“僵血诅咒”的方法。时间,不多了。她有种预感,香港的暗流,正在变得越来越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