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军的吼叫声如同惊雷,打破了橡木桶与面包旅店的宁静。
大厅里瞬间一片混乱,酒客们惊慌失措,店主则连滚带爬地去开门。
沈若在房间内睁开眼,眸中寒光一闪。来得真快!
她没有任何犹豫,双手迅速结印,体内融合后的灵力与血族之力同时运转。
只见她周身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响,身高微微缩水了几分,原本清冷绝俗的容颜如同水波荡漾,迅速变得普通而柔和,肤色也黯淡了一些,成了一副看起来有些怯懦、带着些许异域风情的少女模样。
一头如墨青丝在她指尖划过时,化作了如同亚伦一般的浅棕色。
同时,她身上光华流转的月华流影裙也收敛了所有灵光,颜色变为不起眼的灰褐色,样式也化作了本地常见的粗布长裙款式。
不过瞬息之间,那个气质独特的璇玑仙子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名叫茉莉的、从南方某个小村庄来王都投奔亲戚的、有些胆小的孤女。
就连她周身那若有若无的灵压,也被她用秘法压制到了堪比此界魔法学徒的微弱水平。
“大人……”亚伦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若非亲眼所见,他绝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就是那位神秘强大的沈若。
“记住,我叫茉莉,是你的远房表姐。”沈若,不,现在是茉莉,用刚刚改变的、带着一丝软糯口音的声线对亚伦说道,同时将一枚伪装成普通铜戒指的储物戒戴在手上,那本精灵笔记和其他重要物品早已收入铜片空间中。
“是……是,茉莉……表姐。”亚伦连忙点头,心脏怦怦直跳。
就在这时,沉重的脚步声已经踏上了楼梯,伴随着店主的赔笑和辩解:“军爷,军爷您看,我们这都是本分生意人,怎么会有逃犯呢……”
“少废话!每个房间都要查!”一个粗鲁的声音吼道。
“哐当!”
房门被粗暴地推开。几名穿着制式皮甲、手持长矛的城防军士兵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小队长。
刀疤队长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房间,最后落在蜷缩在床角、似乎被吓得不轻的茉莉和站在床边、一脸紧张的亚伦身上。
“他们是谁?”刀疤队长问身后的店主。
“是……是前几天刚住进来的姐弟俩,从南边来的,投奔亲戚的。”店主连忙回答,冷汗直流。
刀疤队长走到茉莉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眼前的少女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双手紧紧抓着破旧的裙角,看起来柔弱无助,除了发色和瞳色与本地人略有不同,并无任何特别之处。
他感受了一下对方身上那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能量波动是魔法学徒水平,彻底失去了兴趣。
“抬起头来!”他例行公事地喝道。
茉莉怯生生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普通的脸,眼中含着泪光,嘴唇哆嗦着,似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刀疤队长皱了皱眉,又看向亚伦:“你呢?小子?”
“我……我叫亚伦,她是我表姐茉莉。”亚伦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说辞回答。
刀疤队长没发现什么异常,挥了挥手:“搜!”
几名士兵在房间里胡乱翻找了一阵,自然一无所获。
“走!去下一间!”刀疤队长不耐烦地招呼手下,转身离开了房间。
直到脚步声远去,房门被店主小心翼翼地关上,茉莉才缓缓抬起头,眼中的泪光和怯懦瞬间消失无踪,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亚伦长长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太……太险了!大人,您真是太厉害了!”
“收拾东西,天亮立刻出发。”沈若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城防军的搜查绝非偶然,此地不宜久留。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亮。
化身茉莉的沈若和亚伦便离开了橡木桶与面包旅店,混在出城的人流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岩石哨岗。
他们租用了一辆简陋的马车,沿着通往王都的商路前行。
马车颠簸,沈若闭目假寐,实则仍在默默运转功法,驱除体内残留的虚空能量,并继续研究那本精灵笔记。
亚伦则负责赶车和警戒。
一路上,他们听到了不少关于危险外乡逃犯的传闻,描述与沈若之前的形象颇为吻合,但增加了许多夸张和妖魔化的成分,说她偷盗了贵族的传家宝,甚至与某些邪恶仪式有关。
沈若心中冷笑,这背后果然有人推动。目的无非是那本精灵笔记,或者……是冲着她本身而来?
数日后,马车驶入了一片茂密的黑森林。这是通往王都的必经之路,也是盗匪经常出没的区域。
果然,在穿过一片林间空地时,马车被十几名手持武器、面目狰狞的壮汉拦住了去路。
“停车!把值钱的东西和女人留下!”为首的光头匪徒挥舞着弯刀,狞笑道。
亚伦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握住缰绳。
马车帘子被掀开,茉莉探出头,看着那群匪徒,脸上适时地露出惊恐之色:“各……各位大人,我们只是穷苦的旅人,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她的声音柔弱,带着哭腔,配上那副普通怯懦的容貌,看起来毫无威胁。
匪徒们发出哄笑声,显然不信。
“少废话!搜!”光头匪徒一挥手,几名手下就淫笑着朝马车走来。
就在其中一名匪徒的手即将触碰到帘子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名匪徒的动作猛地僵住,脸上露出极度痛苦和恐惧的神色,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比可怕的东西,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然后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气息全无!
其他匪徒愣住了。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靠近马车的匪徒接二连三地以同样的方式诡异倒地,没有任何外伤,却瞬间失去了生命!
“魔……魔法!是魔法!”有匪徒惊恐地大叫起来。
光头匪徒也吓得魂飞魄散,他看向马车里那个依旧一副受惊小鹿模样的少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根本就没看到对方有任何施法动作!
“撤!快撤!”光头匪徒肝胆俱裂,再也顾不得其他,带头转身就跑。剩下的匪徒也如同见了鬼一般,连滚带爬地逃入了密林深处,连同伴的尸体都顾不上了。
亚伦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又看了看车厢内神色平静的表姐,咽了口唾沫,心中对这位大人的敬畏达到了顶点。
沈若放下帘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刚才只是动用了一丝微弱的神识冲击,直接湮灭了那几个匪徒的灵魂。
对付这种连正式职业者都不是的凡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马车继续前行。
经过这个小插曲,接下来的路程顺利了许多。十几天后,一座巍峨雄伟、城墙高耸的巨城,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暴风王国王都,荣耀之城,到了。
看着那车水马龙、繁华鼎盛的城门,茉莉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希望,就在眼前,她将在这里,以茉莉的身份,继续寻找回家的路,并揪出那些在暗中窥伺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