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战神山废墟之上,激烈的战意与悲怆的气氛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大战后的疲惫与微妙的和解。
斗战神猿帝子,此刻收敛了周身沸腾的金色血气,他走到叶蔽日与林凡面前,那双燃烧着战焰的瞳孔中,首次流露出清晰的感激之色。他虽桀骜,却并非不明事理。
“人类,叶蔽日,还有这位……深不可测的道友。”他的声音依旧洪亮,却平和了许多,“多谢你们将我从神源中解出。若非如此,我恐怕还要在那无尽的黑暗中沉沦,不知岁月,更无缘得知……我族现状。”提及族群,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楚,但很快被坚定取代,“这份因果,我记下了。”
叶蔽日拱手道:“帝子言重了,机缘巧合而已。”
林凡亦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一旁的水猿祁原,此时也已调息完毕,他周身幽蓝水汽重新变得充盈,那双洞察阴阳的眸子扫过林凡时,微微停留,带着一丝探究,但并未多言。
他天性冷静,不喜多言,与斗战神猿帝子的刚猛霸道形成鲜明对比。
两位神猿并肩而立,虽气质迥异,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他们开始低声交谈,用的是古老的神念传音,显然在交流这万载岁月间彼此缺失的信息,以及当下北斗的局势。
片刻之后,斗战神猿帝子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浮现出怒容,周身刚刚平息的战意竟有再次升腾的迹象。
“什么?!袁洪那家伙……被西漠的秃驴抓了?!”他的低吼声如同闷雷,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叶蔽日等人闻言,皆是一惊。黑皇更是竖起了耳朵,狗脸满是八卦之色:“汪汪!通臂神猿袁洪?拿日月缩千山的那个?他被抓了?哪个寺庙这么有种?”
祁原神色依旧清冷,但语气中也带着一丝凝重:“消息是从一条流淌过西漠的古老水脉中得到的残念所载,应当不假。悬空寺与神霞寺联手,布下万佛朝宗大阵,趁袁洪初醒、实力未复之际,将其镇压,欲要强行度化,收为佛门护法金刚。”
“悬空寺?神霞寺?”叶蔽日眉头微挑,“这两座寺庙在西漠势力极大,传闻皆有古佛传承,底蕴深厚,竟然联手对付袁洪?”
瑶光圣女轻启朱唇,补充道:“西漠佛门,虽表面祥和,但内部派系林立,手段亦是层出不穷。通臂神猿天赋异禀,神通广大,若能收服,对其宗门实力提升巨大。他们定然是看中了袁洪初醒虚弱的时机。”
“岂有此理!”斗战神猿帝子勃然大怒,金色毛发无风自动,“袁洪那厮虽然讨厌,整天嚷嚷着什么‘乾坤摩弄’,但也是我猿族顶尖的战力!岂容那些秃驴如此折辱!同为猿族圣脉,此事我不能不管!”
他看向祁原:“水猴子,你怎么说?”
祁原眼眸中阴阳二气流转,似在推算吉凶,片刻后,他淡淡开口:“袁洪虽狂,却非邪魔。佛门此举,有过。且通臂神猿若被度化,佛门气焰更盛,于我等亦非好事。可往。”
他的话语简洁,却表明了立场。三大猿族圣脉,平日里或许相互竞争,但面对外敌,尤其是这种触及根本的挑衅,自然会同气连枝。
“好!”斗战神猿帝子大喝一声,战意冲天,“那便去西漠,踏平那劳什子寺庙,救出袁洪!”
“嘿嘿,这种热闹,怎么能少得了佛爷我?”段虚竹立刻跳了出来,摩拳擦掌,他虽是个假和尚,但对西漠那些正统佛寺可没什么好感。
叶蔽日亦是目光坚定:“帝子与祁原道友既欲前往,我等自然同行。”
黑皇人立而起,狗爪挥舞:“汪汪!本皇早就看那些秃驴不顺眼了!抄家伙,干他们!”
瑶光圣女看向林凡,显然以他为首。
林凡略一思忖,西漠佛门神秘莫测,其度化之法与修行体系独树一帜,或许能从中窥见一些不同的道与法。
而且,他对那通臂神猿袁洪也颇有兴趣。便点了点头:“可。”
计议已定,众人不再耽搁。两位神猿虽然伤势未愈,但救人心切,也顾不得许多。一行人当即撕裂虚空,朝着北斗星域西部,那片被无尽黄沙覆盖的广袤地域——西佛沙漠赶去。
数次横渡虚空之后,周围的景象开始剧变。
蔚蓝的天空逐渐被昏黄的沙尘所取代,空气中弥漫着干燥与炙热的气息。
脚下的绿色大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连绵起伏的沙丘,如同凝固的金色海洋。
这里便是西佛沙漠,北斗五域中最为特殊的一域。与其说是沙漠,不如说是一片被佛光笼罩的浩瀚佛国。虽环境恶劣,却孕育了无数信仰坚定的佛修与古老神秘的寺庙。
真正踏入西佛沙漠的范围,众人才深切感受到此地的独特。
天空并非纯粹的昏黄,在那沙尘之上,时常能看到一道道七彩的佛光虹桥横跨天际,隐约有梵唱禅音随风传来,庄严肃穆。但在这祥和表象之下,沙漠本身却充满了致命的杀机。
“呜——!”
刚进入沙漠不足百里,一股接天连地的黑色沙暴便毫无征兆地生成,如同亿万魔兵冲锋,裹挟着磨盘大的碎石与能够侵蚀元神的阴煞之风,朝着众人席卷而来!
这沙暴并非自然形成,其中蕴含着混乱的法则与积攒了万年的死寂怨气,威力足以轻易撕碎化龙秘境修士。
“小心!”叶蔽日大喝,金色血气撑开,护住己身。
段虚竹口诵真言,周身浮现朦胧佛光,但与那沙暴中的气息格格不入。
瑶光圣女元灵体引动稀薄的水灵之气,形成屏障。
斗战神猿帝子冷哼一声,简单直接地一拳轰出,金色拳风如同利剑,将迎面而来的沙暴强行打穿一个窟窿。
祁原则更加从容,他脚下幽蓝水光一闪,众人周围的沙地瞬间变得坚硬如铁,并且升起淡淡的水汽屏障,那狂暴的沙砾击打在上面,威力大减。
林凡则更为简单,周身气息微微流转,那靠近的沙暴便自然分开,仿佛有无形的力场将其排斥在外。
穿过这片死亡沙暴,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幻。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海市蜃楼。
其中并非绿洲,而是一座宏伟无比、金光万丈的寺庙,有罗汉诵经,菩萨讲法,天女散花,充满了极乐诱惑。
若是心志不坚者,恐怕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最终力竭而亡,化为沙漠中的又一具枯骨。
“哼,惑人心神的幻象!”祁原双眸阴阳二气一闪,看破虚妄,那宏大的寺庙景象如同泡沫般破碎消失。
众人继续深入。沙漠之中,并非全然死寂。
偶尔能看到一些巨大的、如同白玉般的佛陀尸骸半埋在沙中,历经万古而不腐,散发着淡淡的威压与祥和之气。
也有一些地方,沙地呈现暗红色,那是古代高僧坐化后留下的舍利子霞光常年浸染所致,形成了独特的“血沙区”,踏入其中会引动莫名的禅唱攻击心神。
更有些区域,流沙之下隐藏着强大的沙兽,形似蜥蜴或蝎子,甲壳坚硬,能喷吐毒沙与佛火,它们是适应了此地环境的古老物种,极其难缠。
天空之中,不时有身披袈裟、脚踏佛光的僧侣乘坐法器飞过,他们看到林凡这一行奇特的组合,大多会投来警惕或探究的目光,但并未轻易上前打扰。
西漠势力错综复杂,在没有摸清底细前,无人愿意轻易树敌。
历经数日跋涉,穿越了数片危险的绝地,根据祁原从水脉中得到的信息以及沿途打听,众人终于逐渐接近了此行的目的地——位于西佛沙漠深处,由悬空寺与神霞寺共同掌控的一片名为“佛陨古漠”的区域。
远远望去,那片古漠上空,终年笼罩着淡淡的金色佛云,隐隐有无数佛陀虚影在其中沉浮、诵经。
一股庞大而压抑的度化之力,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就在前面了。”祁原停下脚步,望向那片佛云,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锐利,“我能感觉到,袁洪的气息……就在那佛云之下,被万佛之力镇压着。而且,他的状态……很不好。”
斗战神猿帝子握紧了拳头,金色瞳孔中战火重燃:“秃驴!准备好承受斗战圣猿一族的怒火了吗!”
拯救通臂神猿袁洪的行动,即将在这片浩瀚而诡异的西佛沙漠中,正式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