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的寒风卷着血腥气,已经刮了三天三夜。肖亲王的军队和吴店村的乡勇围在山寨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沾满了尘土与血污,眼里满是难掩的疲惫。山寨的木栅栏被砍出了几道缺口,却又被土匪用石块、圆木堵上,滚石、弓箭像雨点一样从寨墙上落下,每一次冲锋,都伴随着士兵们的惨叫与倒下。
“已经三天了,还没攻进去!” 罗通提着断裂的长枪,声音嘶哑,他的左臂被箭射穿,简单包扎后仍在渗血,“兄弟们冻饿交加,有的已经两天没吃饱饭,再这么耗下去,不用土匪打,咱们自己就垮了!”
叶青云蹲在战壕里,看着眼前的山寨 —— 寨墙是用坚硬的岩石砌成的,高达两丈,上面布满了箭孔,刘黑子的人躲在后面,时不时探出头放箭、扔滚石。之前制定的 “三路进攻” 计划,被山寨的坚固防御和土匪的顽强抵抗彻底打乱:罗通的正面进攻屡屡受阻,死伤惨重;王五、铁牛带着乡勇绕到后山,却被土匪提前挖好的陷阱拦住,铁牛的腿还被陷阱里的尖刺扎伤;马金广的伏兵倒是拦住了几波想逃跑的土匪,可山寨不破,始终是心腹大患。
“再这么攻下去,咱们的伤亡会更大。” 肖亲王走到叶青云身边,看着地上担架上呻吟的士兵,眼神里满是痛惜,“刚才清点人数,已经死伤了三百多人,要是明天还攻不进去,只能暂时撤兵 —— 可一旦撤兵,之前的努力全白费,财政危机也解不了。”
叶青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看着身边堆积的陶罐 —— 那是用来给士兵装水、盛干粮的,又想起炼铁作坊里剩下的煤油(之前用来润滑钢制农具、夜晚照明的易燃物),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煤油易燃,陶罐能装东西,要是把煤油装进陶罐,塞上浸油的布条,点燃后扔出去,不就是能烧起来的 “武器” 吗?
“我有办法了!” 叶青云猛地站起身,眼里爆发出光亮,“找陶罐!找煤油!咱们做‘燃烧瓶’,用火攻!”
“燃烧瓶?” 众人都愣住了,没人听过这个名字。
叶青云一边让人去搬陶罐、取煤油,一边解释:“把煤油倒进陶罐里,装到七分满,再把布条浸透煤油,塞在罐口当引信,点燃布条后扔到山寨里,煤油一洒,火就会烧起来!山寨的木栅栏、土匪的帐篷都是易燃物,只要烧起来,他们肯定乱!”
肖亲王眼睛一亮,立刻下令:“快!按叶圣说的做!唐师傅,让你的徒弟们赶紧打磨陶罐,确保不会漏;王五,带人去炼铁作坊运煤油;袁七,准备火种,等燃烧瓶做好,就组织人手投掷!”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唐师傅带着小玄和几个铁匠,把原本装粮食的陶罐打磨光滑,去掉毛刺,确保投掷时不会碎裂;王五、段有鹏赶着马车,从炼铁作坊运来一桶桶煤油,黑色的煤油泛着光泽,带着刺鼻的气味;乡勇们则撕下身上的粗布,浸透煤油,一个个塞进罐口。
不到一个时辰,两百多个燃烧瓶就准备好了,整齐地摆放在战壕里,像一排排等待出鞘的武器。叶青云拿起一个燃烧瓶,点燃布条 —— 橘红色的火苗立刻窜了起来,映着他坚定的眼神:“入夜后进攻!袁七,你带一队身手好的士兵,从左侧绕到寨墙下,先把燃烧瓶扔进去,烧了他们的木栅栏和帐篷;罗通,你带主力,等火起来后立刻冲锋;王五,你带乡勇掩护,防止土匪反扑!”
夜幕降临,黑风岭陷入一片寂静。袁七带着五十个士兵,抱着燃烧瓶,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绕到山寨左侧的寨墙下。他打了个手势,士兵们同时点燃燃烧瓶的布条,将其用力扔向寨墙 —— 两百多个燃烧瓶像带着火的流星,划过夜空,落在山寨里。
“轰!” 第一个燃烧瓶落在木栅栏上,煤油洒溅开来,火瞬间窜起,很快就烧红了一片木栅栏;紧接着,更多的燃烧瓶落在帐篷、粮草堆上,火借风势,迅速蔓延,整个山寨很快就变成了一片火海,浓烟滚滚,遮住了夜空。
“救火!快救火!” 山寨里传来土匪的惨叫与慌乱的呼喊,原本严密的防御瞬间乱作一团。有的土匪忙着救火,有的被火逼得四处逃窜,再也没人顾得上放箭、扔滚石。
“冲锋!” 肖亲王一声令下,罗通带着主力士兵,举着钢制长刀,朝着山寨的缺口冲去。王五、铁牛也带着乡勇,跟在后面,嘶吼着突破了被火烧断的木栅栏。寨子里的土匪早已没了抵抗的勇气,有的跪地求饶,有的朝着后山逃跑,却被马金广的伏兵拦住,一场混战在火海中爆发。
叶青云也跟着冲了进去,手里拿着一把短剑,斩杀着负隅顽抗的土匪。他看到刘黑子骑着马,想从后山逃跑,立刻大喊:“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段有鹏闻言,立刻带着几个乡勇追了上去,他跑得飞快,很快就追上了刘黑子,一把抓住马缰绳,与刘黑子缠斗起来。袁七也赶了过来,一把飞刀射出,正好钉在刘黑子的马腿上,马吃痛跃起,将刘黑子甩在地上,很快就被士兵们制服。
天快亮时,战斗终于结束。山寨里的火渐渐熄灭,留下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烧焦的帐篷、尸体和散落的兵器。清点人数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 肖亲王的军队和吴店村的乡勇,一共死伤了四百八十多人,其中有不少是之前一起开荒、制盐的乡亲,他们的尸体被抬下来时,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硝烟。
“把兄弟们的尸体好好安葬,家属的抚恤金,从土匪的赃款里出,加倍给!” 叶青云看着眼前的尸体,声音哽咽,心里满是愧疚 —— 虽然攻下了山寨,却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肖亲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也满是痛惜:“这不是你的错,是刘黑子和那些土匪的错。咱们为百姓除了害,兄弟们的牺牲,值得。”
随后,士兵们开始搜查山寨,在刘黑子的聚义厅密室里,找到了一个铁盒,里面装满了银子、珠宝,还有几封写着 “李大人亲启” 的信 —— 正是碗邱县的县老爷李大人写给刘黑子的。
叶青云打开信,里面的内容让他气得浑身发抖:“刘兄,肖亲王与叶圣欲剿匪,已备粮草、兵器,不日便会出发,你可提前加固山寨,做好防备…… 盐田之事,朝廷已收归国有,日后盐利,你我仍按之前约定,三七分成…… 若事急,可往蛮族方向逃,我已打点好边境关卡,不会拦你……”
“原来是他!” 王五看到信,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难怪咱们攻了三天都没进去,原来是县老爷给刘黑子通风报信!还有盐田的利润,他不仅收了咱们的五千两,还跟土匪分赃!”
肖亲王拿着信,脸色铁青:“好一个两面三刀的李大人!咱们之前还以为他是好心通风报信,没想到他早就跟土匪勾结在一起,把咱们当枪使!若不是叶圣想出燃烧瓶的法子,咱们这次不仅剿匪失败,还会被他卖得一干二净!”
耶律娟也怒声道:“这种贪官污吏,绝不能放过!咱们手里有他通匪的证据,一定要禀报朝廷,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叶青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现在不是追究他的时候,咱们先处理好山寨的赃款、安抚好伤亡家属,等缓过劲来,再找他算账!这次虽然死伤惨重,但拿到了赃款,至少能缓解军营和吴店村的财政危机,兄弟们的牺牲,不能白费。”
晨光洒在黑风岭上,照亮了山寨里的狼藉,也照亮了众人坚定的眼神。他们知道,剿匪的胜利只是暂时的,县老爷的通匪黑幕,朝廷的腐败压迫,还有更多的困难在等着他们。但此刻,看着密室里堆积的赃款,想着能给伤亡家属一个交代,能让军营和吴店村重新喘口气,所有人的心里,都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与勇气。
叶青云走到山寨门口,看着远处渐渐亮起来的天空,握紧了手里的短剑 —— 他知道,这趟剿匪之旅,不仅让他们解决了眼前的财政危机,更让他们看清了官府与土匪勾结的黑暗。未来的路,或许会更难走,但只要他们团结一心,只要还能为百姓做事,就一定能走下去,直到迎来真正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