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者:寒(根据好友焱的叙述记录)
就在焱被那些诡异梦境和“指引”折磨得濒临崩溃之际,一封意外的电子邮件,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新的、更令人不安的涟漪。
邮件的发件人是一个陌生的地址,主题却让他心脏骤停:【小雅的遗物——转交于你】。
遗物?!
这两个字像冰锥刺入他的眼睛。小雅怎么了?!他颤抖着手点开邮件,内容很简短:
“焱先生您好,
冒昧打扰。我是小雅的表姐。小雅她……一个月前意外去世了。整理她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些应该是属于你的东西,或者她特意注明要留给你的。如果你方便,请回复本邮件,我会将东西寄给你。节哀。”
邮件末尾有一个名字和联系电话,看起来不像是恶作剧。
焱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去世了?
意外?
一个月前?
那不正是他们分手后不久的时候吗?!
巨大的震惊和排山倒海的悲伤瞬间淹没了他,甚至暂时压过了那些日日夜夜纠缠他的诡异梦境。他瘫坐在椅子上,无法呼吸,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之前所有的痛苦、不甘、怨恨,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铺天盖地的“如果当初”。
如果当初他没有说那些气话……
如果当初他追出去……
如果当初他早点低头……
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他哭了很久,才颤抖着回复了邮件,提供了自己的地址。接下来的几天,他沉浸在一种巨大的、真实的悲痛中,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似乎都暂时退让了,让位于这更沉重、更现实的哀伤。
他甚至开始为自己之前的恐惧和怀疑感到羞愧——她都已经不在了,那些梦,或许真的只是自己极度思念和愧疚的产物吧?那冰冷的触感、那诡异的声音,都是自己精神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
几天后,他收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快递纸盒。寄件人信息与邮件一致。
他怀着沉重而复杂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拆开纸盒。里面东西不多:几本他送她的书,一张他们一起画的数字油画,一个他抓给她的丑丑的娃娃,还有……一个用软布包着的、细长的东西。
他拿起那个布包,打开。
呼吸瞬间停滞。
里面是那条细细的、缀着一个小小的月亮吊坠的脚链。
和他梦中在街心公园老槐树下看到的那条,一模一样!
冰冷的寒意再次攫住了他,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这绝不是巧合!这条脚链小雅后来很少戴,他几乎都快忘了它的存在,怎么可能如此清晰地出现在梦境里,然后又以这种方式回到他手中?!
梦境和现实,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交织在了一起!
他猛地想起梦中那个声音的指引:“找到它……戴起来……就能见到我……”
他像碰到烙铁一样把脚链扔回桌上,心脏狂跳,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那个被短暂压抑下去的、关于梦境非自然性质的恐惧,以更凶猛的方式回来了!这不是简单的思念!这绝对不仅仅是心理问题!
那天晚上,他不敢睡觉,睁着眼睛直到天亮。但人的意志力终究有限。第二天晚上,极度的疲惫最终战胜了恐惧,他再次沉入梦境。
而这一次,梦境的指向性前所未有的明确。
他直接站在了那条梦中出现过的、迷雾弥漫的老街上。青石板路面湿漉漉的,反射着两旁窗户里透出的、幽暗不明的光。街道两旁是样式古旧的店铺,门窗紧闭,招牌上的字迹模糊不清。整条街道空无一人,死寂得可怕,只有他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发出令人心慌的回音。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走,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最终,他停在了那扇唯一虚掩着的门前。门上那个歪斜的木牌,这次他看清楚了,上面刻的是一个扭曲的、透着不祥气息的——“怨”字。
门缝里透出幽暗的、摇曳不定的烛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呼吸。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再次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急切:
“进来……”
“她在这里等你……”
“真相就在里面……”
“跨进来,就能见到她……”
与此同时,他感到口袋里沉甸甸的。他下意识地伸手进去,摸到了那个冰冷的、月亮形状的吊坠——是那条脚链!它竟然出现在了他的梦里!
诱惑与恐惧在他内心疯狂交战。理性告诉他这极度危险,门后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但对小雅的思念、对真相的渴望、以及那种想要彻底结束这一切的绝望,像一股强大的旋涡,拉扯着他。
他想知道小雅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
他想知道那些梦境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想……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幻觉。
他的手颤抖着,缓缓伸向那扇虚掩的、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
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潮湿的木门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