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真真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回应,依旧专注地叠着衣服。
“现在看来,你的计划似乎失败了。哦,不对,就是失败了。” 莫洋继续说道,目光紧紧盯着她的侧脸。
“还关心你的娘家呢?人家都把你卖了,你还想帮着人家数钱?” 严真真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三分讥讽七分不屑。
莫洋沉默了。
六年的防御局生涯,那些出生入死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闪回。
现在,突然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莫洋还没能完全接受这个事实。
“防御局没有出卖我,出卖我的,是那个内鬼。你也说了,防御局里有人想杀我,但也有人想保我。”
“呵呵,想保你的人看来在防御局爬的还不够高啊,要不是你的异能,你已经死在知爱县了。”严真真的嘴角咧出了一丝笑容。
她终于把当初莫洋嘲笑自己的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莫洋。
嘴角勾起的弧度和当初莫洋嘲笑她时如出一辙。
“难道你还想给防御局卖命?”严真真的手指划过行李箱边缘,又接着问道。
莫洋走到窗边,掀起厚重的窗帘一角。外面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邮轮上的两个探照灯,在黑夜中划出了两条雪白的丝带。
“不,该死的,是那个内鬼。如果不找出这个内鬼,不止是防御局,可能整个大夏都会被他连累。
知爱县发生的一切,你也看到了,五维空间的力量不是我们现在所能够承受的,更何谈为我们所用。我不能看着他毁了大夏。”
严真真突然笑出声,那笑声清脆得像是打破了冰层的溪流:“呵呵,格局倒是挺大,但是你觉得我会相信?
你一定还有你的私心。想要合作,就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莫洋完全没有想到严真真早已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现在失去了防御局这座靠山,孤家寡人之于国也,无疾而终。
他根本不可能找出那个内鬼,更不可能找到他心中苦苦寻找的那两个人。
“我倒是想有所隐瞒,但是你既然会找上我,早就已经把我查了个底朝天了,难道还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严真真猛地合上行李箱,金属锁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她一屁股坐在箱子上,胸口剧烈起伏,额前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倒显出几分别样的英气。
“也不傻嘛,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跟我合作。”
“既然这样,那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谁说我非要跟你合作的?”
莫洋突然转身,一把揪住蹲在卫生间门口偷吃薯片的高兴。
“走吧,我带你去买霓虹国最好的榨汁机!”
他故意把声音提得很高,带着几分挑衅。
“真的吗?义父......”高兴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
一大包薯片已经见底,碎屑撒了满地。
“为父什么时候骗过你呢?”莫洋推着高兴往房间门口走去。
他笃定,严真真必然会叫住他。
因为莫洋知道,想要吊出防御局那个内鬼,现在,只有他才有资格做这个饵。
严真真别无选择!
光济会找上他的那一刻,莫洋就已经知道,光济会的手里,已经没有其他的筹码了。
现在的严真真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毕竟,双方的合作后,掌握了主动权的那个人,才会是获得利益最大的那一个。
而莫洋,要的,是全部!
光济会,我也要!
从严真真口里说出“合作”那两个字时,莫洋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果然,当房门被推开的瞬间,两个金发雇佣兵如铁塔般挡在门口。
他们身上浓重的狐臭混着廉价香水味扑面而来,熏得莫洋皱起眉头。
“我想走的话,你觉得凭这几个人拦得住我吗?就连你,也没这个能力。”莫洋侧身,目光如炬地盯着严真真。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钟。
严真真突然起身,优雅地坐到床边,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妥协。
“坐吧,我们好好谈谈。”
严真真现在才发现,莫洋绝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他的决断和魄力大大超出了她的想象。
想要控制莫洋已经不可能了,那么,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真心换真心了......
高兴趁机蹭到床边,光头在灯光下反光,像个发亮的电灯泡,掉落的假发不知道何时已经捏在了他的手里。
“这场合,我是不是不合适再待下去了?”
莫洋看着高兴笨拙地整理歪掉的假发,嫌弃地一把扯掉他的假发,随手扔到门外。
“你还是光头看着舒服,你戴假发的样子的确像个变态。进来把门带上,那两个雇佣兵的狐臭能熏死一头牛。”
高兴此刻完全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赶紧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莫洋此时已经坐到了严真真的身边,看着高兴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闪着布灵布灵的光芒,总有一种养了个傻儿子的挫败感。
“回去把胡子也剃了,总觉得看着不对劲,有种晚节不保的感觉。”
严真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身子微微后仰,双手撑在了身下的床铺上,“说说你的条件吧......”
“没有什么条件,我只是看不惯你刚才那个态度。” 莫洋耸耸肩,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那你刚才就是犟给我看看的?” 严真真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真要说的话,我就一个条件,合作可以,但是,你别想着可以控制我,我们是平等的。明白吗?”莫洋直视着她的眼睛,字字千钧。
莫洋没有提什么其他要求,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还提出更多要求的话,那就是蹬鼻子上脸了。
他知道,适可而止才能赢得更多。
既然有了一个好的开头,那么,想要掌握光济会,就可以缓缓图之。
莫洋的回答是严真真完全没有想到的,她心里早就做好了被莫洋狠狠宰一刀的觉悟。
严真真伸出手,指尖白皙修长:“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莫洋握住她的手,触感比记忆中更凉,却比任何契约都更真实。
“就这样?”高兴突然跳起来,薯片袋“哗啦”掉在地上,“我还以为你们要干一架呢!”
他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原来你们早就想合作了,刚才都是演的!累不累啊你们。”
严真真斜睨了高兴一眼,向莫洋努努嘴:“他怎么办?你还想带着?他是郝爱国的人。”
高兴立刻炸毛,脖子上的青筋又冒了出来:“谁说的!我是自由职业者......”
话没说完就被莫洋捂住嘴,后者凑近严真真耳边,温热的呼吸让她脖子发紧。
“白捡个儿子不好吗?放心吧,他的身份就跟他的思想一样,纯洁无瑕......”
“你怎么保证?”严真真侧头,睫毛几乎扫过他的脸颊。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古话,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莫洋想起高兴“死亡”时的场景,那些真挚的话语和信任的眼神,至今仍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