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洋和严真真一路无言,继续前行。
走了不久,二人的前方隐约出现了大海的影子。
耀眼的阳光毫无遮拦地照射在海面上,折射出夺目的光芒。
波光粼粼的海面像是被撒上了无数细碎的钻石,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这光芒如此强烈,甚至盖住了大海原本深沉的色彩。
眼前的景色让莫洋有些恍惚,“屰”状态再强大,在他看来,也没有对蓝星造成任何伤害。
相反,这片寂静而绝美的海景,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是人类需要蓝星,而不是蓝星需要人类。
道路尽头的海洋越来越清晰,温暖的海风夹杂着它特有的腥涩味道扑面而来,开始刺激着莫洋的嗅觉。
“等等,”严真真突然停下了脚步,伸出手臂,一把拦住了她身后的莫洋,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紧张,
“你看那些是什么,好像是库,好多库!”
莫洋被严真真的话语惊醒,迅速拉着她在人行道边的绿化带旁蹲下。
他小心翼翼地侧身挪到了严真真的身前,看向道路尽头。
前方,是一座高大的防浪堤坝,高度不算高,只到成人的腰部位置。
海浪带着巨大的力量,时不时冲过堤坝的防护,溅落到堤坝内的石子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在这堤坝下的十字路上,此刻正反射着强烈的光线,那些光线相互交织、汇合在一起,晃得莫洋的眼睛都有些生疼。
他不得不眯起眼睛,以适应这刺眼的光芒。
莫洋这才发现,刚才看到的刺眼反光并不是海水折射出来的,而是这一群库的身上发出来的。
此刻,它们正齐齐仰着头,一动不动,都以相同的姿态仰望着太阳,体表的触须在强光下呈现出水晶般的透明。
它们的脚下,堆满了同样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玻璃球,那些玻璃球在阳光的照耀下,也散发着刺目的光彩。
莫洋粗略地估计了一下,眼前看到的,至少有十几只库。
而莫洋脚下道路的尽头是t字型的交叉路口,他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怀疑道路向左右延伸的方向,可能会有更多的库隐藏在那里。
他们二人势单力薄,根本不可能同时对付这么多库。
“是库吗?太阳太晃眼了,我看不清楚。”
严真真躲在莫洋身后,双手紧紧抓住莫洋的衣角问道。
莫洋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心中的无奈却如潮水般蔓延。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走到贺须山。
“嗯,是库,好多好多的库,就跟马拉松起点的人群一样,密密麻麻......”
严真真随即拿出了指南针,又开始研究起了方向。
“麻烦了,要想去贺须山,只能在道路尽头那左转,现在怎么办,走回去再换条路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失落地看向莫。
莫洋没有回应,抬头看了看太阳,那炽热的圆球已经正旋在自己的头顶了。
他凭借着经验判断,估计没错的话,现在已经是中午左右。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们离贺须山还有多远?”
莫洋转过头,看向严真真。
“我们大概已经走了一个半小时,按我的脚程来计算的话,可能离贺须山还有3公里。”
其实,莫洋在之前看到库的时候就有一个猜想,但由于接触的库并不多,所以觉得自己的猜想还有点片面。
现在看到前方的这么多库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他感觉自己的猜想可能没有错。
“真真,你之前不是说怀疑这些库进化出了类似光合作用的能力吗?
我不知道它们是不是真的有这个能力,但我觉得,它们需要阳光。
所以,它们在白天对外界几乎没有任何反应。
可是,如果到了晚上呢?”
莫洋微微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你的意思是,他们晚上才会开始活动?”
严真真说完,也抬起头看了眼头顶的太阳,心中也在反复掂量着这个猜测的可能性。
“有可能,可我也还只是推测,我也没见过它们晚上的样子。
但不得不防,看现在的时间,已经不够我们走回去再换条路了,我们必须在天黑前到达贺须山。
而且,我觉得越靠近贺须山,库的数量也越来越多了。”
莫洋缓缓站起身。
严真真开始有些着急,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都陷入了掌心。
“那怎么办?”
莫洋指了指自己左手边那一排都只剩下一楼的房子说到:“只能穿过这些房子了。”
“你确定?如果房子里有库,按你的推测,它很可能会攻击我们。”
莫洋听得出来,严真真对穿过这排房子非常抵触,可眼下已经无路可走。
他不等严真真答应,开始在周围寻找石头,准备搭一座碇步桥。
“除非你有更好的办法,否则就赶紧跟我一起找石头。”
严真真的目光在堤坝下那群诡异的库与左手边的小楼之间来回游移,眉头紧锁,内心犹如乱麻,一时之间实在拿不定主意。
她仰头望向左手边的建筑群,曾经的居民楼如今只剩半截残骸。
部分二楼尚存的,也基本只剩四周摇摇欲坠的墙壁,被茂盛得近乎疯狂的绿叶和粗壮扭曲的树根层层包裹。
严真真满心无奈,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选择帮莫洋一起寻找合适的石头。
此刻,摆在他们面前看似风险稍小的选择,便只剩下穿过这片小楼区域了。
当二人小心翼翼地走过用石头搭建的碇步桥,在那座最先映入眼帘的小楼前站定时。
严真真才发现所谓的“入口”早已被木头的根系编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直径十厘米的气根从二楼垂落,在地面形成错综复杂的根系迷宫,树皮上布满蜂窝状的气孔,正缓缓渗出乳白色的黏液。
莫洋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靠近小楼,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
他在枝叶间好不容易寻到一个狭窄的缝隙,缓缓将耳朵贴了上去,全神贯注地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片刻后,他直起身子。
“里面没听到什么声音,我要清理掉这些枝叶了,进去之后,你让我们隐身,虽然不知道他们靠什么发现对方,但还是小心为上。”
严真真无奈地叹了口气,沮丧地说到:“声纳护目镜已经坏了,没有护目镜,隐身后我们就是两个瞎子,不然我刚才就想隐身了。”
莫洋这才猛地反应过来,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是啊,护目镜可没做特殊的防护措施,自他们踏出中心堡的那一刻起,护目镜便已宣告报废。
“啧,忘了,不管了,做好准备,我们先进去再说。”
直径半米的藤蔓在接触黑洞边缘的瞬间消失,留下焦黑的轮廓。
洞口里面,一片死寂的黑漆漆,只在小楼的深处,有一些微弱的光线艰难地穿透层层黑暗。
洞口内部涌来的腐臭味熏得莫洋瞬间捂住鼻子,脚步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那是混合了霉菌、铁锈和某种蛋白质腐败的气味,像有人把腐烂的电池埋进了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