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栏门开启时,门轴发出老旧机械特有的闷响。
莫洋三人面前展开的,是一条由砂岩砌成的狭长通道。
石壁上的砂岩颗粒在球形闪电的光芒下泛着暖黄,凑近了能闻到土腥味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乳香,那是古代壁画颜料中胶矾的气味。
通道宽度仅1.2米,堪堪只容两个成年人并排通过。
高兴铁塔般的身躯往入口一站,顿时将光线挡去大半。
莫洋伸手拽住他后颈的衣领,将他从通道里拽了出来,“去后面断后,你在前面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切,嫉妒我魁梧的身材嘛?”高兴甩了甩金属手臂,“回去让我姐也给你安一副金属身躯啊。”
莫洋没有理会高兴的调侃,和严真真绕过了高兴,走进了通道。
他还是喜欢执行任务时那个专注的高兴,而不是眼前这个娘们儿吧唧的铁疙瘩。
高兴见莫洋没有反应,识趣地闭上了嘴巴,跟进通道后,轻轻关上了身后的铁栏门。
通道里没有灯光,身后的光线只能照亮莫洋身前大概三米的位置,再往里就是如墨般的漆黑一片。
通道顶部呈拱券结构,高约2米,莫洋1.85米的身高走在中间,发梢几乎擦到拱顶。
“真真,开灯。”莫洋警惕着前方的黑暗,对着严真真说道。
“什么?”严真真片刻才反应过来,“当我是探照灯嘛你!”
严真真的声音带着嗔怪,伴随着 “嗡” 的一声轻响,一枚拳头大的球形闪电从她掌心跃出。
电光在石壁上投下流动的影子,宛如活物。
闪电悬停在前方3米处,将通道照亮成冷白色,远端50米处的壁画轮廓清晰可辨。
即便是这样,这条通道在莫洋的视线里还是看不到尽头。
莫洋的瞳孔微微收缩。
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密密麻麻绘满了仕女图。
这些女子身着宽袖襦裙,裙摆曳地,有的手持莲花,有的弹奏竖箜篌,姿态各异。
最奇特的是她们的面部——所有仕女都面朝通道深处,眼神凝固在同一个方向。
“看那个人形轮廓。”严真真的指尖划过一幅壁画,“每个仕女图里都有这个发光体,像是某种宗教符号。”
莫洋凑近细看,发现她说的没错,在每个仕女的跪拜方向,都有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轮廓外环绕着放射状线条,类似佛教壁画中的背光,但更为抽象。
球形闪电的亮光刺得莫洋眼睛生疼,忍不住闭上眼睛,抬手挡住了闪电的亮光。
“太亮了,快亮瞎了,真真,麻烦暗一点。”他又伸手挡在眼前,指缝间漏出的光线将手掌照得通红。
“哟,现在知道客气了?早干嘛去了?”严真真的声音带着笑意。
伴随着电流声的减弱,当莫洋再次睁眼时,球形闪电已收缩成核桃大小。
光线柔和如月光,堪堪照亮前方15米范围,石壁上的仕女图在微光中显得更加神秘。
“走吧。”球形闪电在严真真的控制下,始终悬停在她身前3米的位置。
她踢了踢脚下的砂岩碎粒,碎石滚动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久久未消。
这个细节让莫洋眉头微蹙。
正常来说,砂岩通道的吸音效果应该更强,这种异常的回声意味着前方空间可能存在结构变化。
“干嘛不让真真直接给我们隐身,入侵那个安保系统我总担心会被发现。”高兴在莫洋的身后突然问道。
“干嘛,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真真的隐身虽好,但隐身的同时,我们的眼睛也看不见了,只能用声纳护目镜。
那玩意儿只有黑白和一个大概形状,根本没办法找线索。不过保命倒是一流。”莫洋回答时,视线一直在周围的壁画上来回扫视。
他担心自己不小心会遗漏了什么线索,但他发现,四周的壁画上除了仕女图,就没再出现过其他任何不一样的人物,也没有发现有关观察者的蛛丝马迹。
“这样啊,我本来还想试试呢......欸,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老莫,你在哪?”高兴的声音突然带着急促的颤抖,夹杂着金属刮擦石壁的刺耳声响。
莫洋转身时,涟珑已经出现在左手,右手按在了电磁枪的枪套上。
但他发现,自己的身后空空如也,没有了高兴的丝毫踪迹。
“老莫!”高兴的声音更加恐惧了。
莫洋看向严真真,“你干的吧,别闹了,不挑时候的吗?”
随着莫洋的话落,高兴又突然浮现在莫洋的眼前,然后,一头撞上了旁边的墙壁。
“哎呦诶~”高兴揉着自己的前额叫唤着。
严真真耸耸肩,蓝色电弧在她指尖跳跃,“不是他自己说想要试试的吗?”
她歪着身子,视线越过莫洋,对着高兴说道,“感觉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不怎么样!下次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高兴不满地回答。
短暂的嬉闹后,三人继续往着深处走去。
“这里会不会有机关?”莫洋站定身子突然问道。
高兴推了一把挡在身前的莫洋,“放心吧,我的眼睛进来后就一直使用透视模式,没发现墙后或者天花板上有任何机关。”
严真真紧接着说道,“傻吗你,监控镜头都装上了,就算这里有机关,也早就被考古开凿的时候就被破除了。”
“也是。”莫洋继续向前走去。
直到10分钟后,莫洋发现他们还在这条通道里。
高兴开始有些不安了,“这条通道到底有多长啊,按我们的脚程,走了至少得有一公里了,还是看不到头。难道是鬼打墙?”
“不会,我们一直在往前走,”莫洋说着,指向旁边的壁画,“你看,壁画的样子一直在变。线条越来越简单了,而且绘画的技艺也比之前的要差了很多。好像年代要比刚进来时候的壁画要更早。”
严真真闻言凝神看去,果然发现随着前行,壁画的风格逐渐改变。
最初的仕女图线条流畅,衣褶如吴带当风,显然是盛唐时期的技艺;
再往前,人物轮廓变得粗犷,衣饰简化,出现了北魏时期的犍陀罗风格元素;
现在他们眼前的,是用矿物颜料粗率涂抹的人物,衣饰仅有简单的几何形,分明是十六国时期的画风。
“你说的没错,线条越来越简单,绘画技艺倒退了至少五百年。”严真真抬头看向通道深处,微光中隐约可见更古老的壁画,“好像我们在逆着时间走,越往里,年代越久远。你看前面的壁画,已经明显是秦初期的风格了。”
“也许,这条通道早在那个叫乐僔的僧人在这开凿出第一个洞窟之前就已经存在了。”莫洋说道。
“难道,敦漠石窟的存在是为了掩盖一个更大的秘密?”严真真自顾自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