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用问吗?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说明你自己也不信任她。”严真真的回答倒是果断干脆。
莫洋沉默之际,列车关门的警示声又再次响了起来。
眼睁睁看着车门缓缓合上,车轮与铁轨摩擦的震动从脚底传来,莫洋心中突然出现了莫名的后悔,但现在已经没得选择。
他转身看向那黑洞洞的洞口,开口说道,“走,我们进去看看!”
“那她呢?”高兴指向小女孩开口问道。
“先带上吧。”莫洋走到小女孩身边,伸手去牵她的手。
指尖触到的瞬间,他猛地顿住,这孩子的手竟是温热的,掌心甚至有层薄汗,可诸葛迁迁明明说过......她不是人。
“刚才那些人,”严真真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寒意,“好像是被她引去洞口的。”
洞口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这个猜测早已在莫洋的心底盘桓许久,只是在证据浮出水面之前,那层薄冰似的疑虑始终没敢捅破。
高兴扭头看向严真真,眉峰挑得老高,“你也瞧出不对劲了?”
“刚才车厢门刚开的刹那,那些人根本不是任人摆布的木偶。我清清楚楚在他们眼里瞥见了惊惶,还有恐惧。”严真真的目光扫过缩在莫洋怀里的小女孩,话音顿了顿,“直到她从莫洋怀里探出头来......”
严真真说得没错,但那变化快得像错觉,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等车厢门完全敞亮时,那些人的眼窝已经只剩一片死寂的灰白。
高兴朝小女孩抬了抬下巴,语气里带着点荒诞的猜测,“难不成这小不点是这儿的老大?”
“别瞎猜了,先往前走。”莫洋沉声打断,脚步已经动了。
严真真却伸手拦住了他,“你确定你要带上她?”
“带上她,至少她做什么都是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如果不带上,你知道她会在哪个暗处给我们下绊子?”莫洋淡淡说道。
这话听着像那么回事,却不过是临时编的借口。
真正让他决定带上这孩子的,是藏在心底对诸葛迁迁的那点信任,就像萤火虫的光,微弱却固执地亮着。
站在洞口时,一股淡淡的刺激气味钻进三人的鼻腔。
“这什么味儿?”高兴抬手在鼻尖挥了挥,眉头拧成个疙瘩,“感觉有点熟悉。”
“硫磺。”严真真欠身往洞里探了探,“用你的无人机进去看看。”
莫洋正要点开操控面板,却被高兴突然炸响的声音拽住动作,“不对啊,为什么她明明抓着你,可你这一次还能动?”
莫洋摇了摇头,“你觉得我会知道吗?”
严真真伸手拍了拍高兴的肩膀,“不管怎么样,这至少能说明,她对莫洋的戒心正在放低。”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别跟我说是女人的第六感。”高兴咂咂嘴,转头追问。
“咻——”
在严真真和高兴讨论之际,莫洋的无人机已经从心辉机甲的侧翼分离而出,瞬间钻进洞口的浓黑里。
洞口后似乎有着无限的空间,无论莫洋操控无人机往哪个方向飞,屏幕里始终只有化不开的黑暗,连一丝障碍物的影子都没撞见。
而无人机下方传回的画面里,战术平板上正缓缓铺开一个巨大的平台。
十二条楼梯从平台边缘延伸出去,像十二条巨蟒,接着不断分叉、蔓延,在黑暗里织成张密不透风的蛛网,四通八达,往无尽的深处钻去。
严真真盯着平板上的画面,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这......看着好像一个迷宫。”
“自信一点,把‘像’字去了,这就是一个迷宫,”高兴的光头挤了过来,那光头反射着站台的灯光,极其耀眼,“不过我们有老莫的无人机,怕什么,上帝视角在手,还愁找不着出路?”
莫洋伸手收回了无人机,便起身拉起小女孩往洞口走,“那还等什么,走吧各位。”
“真的会是这么简单吗?”严真真伸手拽住莫洋的胳膊,目光往前方的黑暗里探了探。
高兴在她身后推了一把,力道不轻,“你呀,有时候就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呗。”
半推半就间,严真真跟着高兴追上莫洋的脚步。
脚下,是一条宽阔无比的走廊,在莫洋看来,这走廊的宽度怕是并排走下几十人都绰绰有余。
前方,一段向下的阶梯突然撞进视线,阶梯尽头就是刚才在屏幕里见过的巨大平台。
让莫洋心头一沉的是,这阶梯竟高得吓人,他站在边缘往下瞥,每级台阶足有两米多高。
“我去,刚才看那画面里也没觉得这楼梯有这么大这么高啊.....”高兴的惊呼声里带着点难以置信。
严真真突然抓住莫洋的胳膊,眼神往身后瞥去,“我们进来的洞口......不见了。”
莫洋赶紧往身后看去,却发现身后除了黑暗已然看不见任何亮光,就连身后的走廊也是被黑暗吞噬了一大截。
此刻这走廊看上去就像是悬浮在了半空之中,感觉随时可能断裂。
“什么时候的事?”他的声音里终于带了点波澜。
刚才他只顾着前面,全然忘记了去关注身后的变化,此刻也是后悔不已。
严真真揉了揉眼睛,“怎么说呢,就是前一秒还在,我只是转个头的功夫,回头就没了......”
莫洋的目光落在身侧的小女孩脸上。
这情形太熟悉了,像极了刚才这孩子突然从列车里出现在站台上的诡异。
他蹲下身,指着身后的黑暗,“是你做的?”
“爸爸......”可莫洋得到的只有这个回答。
“得了吧,我看‘爸爸’俩字就是她的口头禅。”高兴转身往阶梯下跳,嘴里还在嘟囔,“现在只能往前走了。”
说着,高兴第一个跳下了台阶,嘴里一直在嘀咕着,“哪个神经病造的的楼梯哦,造这么大,这是给人走的吗?”
他的话像块石头砸进莫洋心里。
对啊,这么高的楼梯怎么看都不像是给人走的,莫洋盯着脚下的台阶,突然觉得后颈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