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洋垮了脸,嘴角往下撇着,语气带着点委屈,“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你们俩也要进去而已呀。”
他心里早算好了,卢布灵要看的是自己的能力,绝不会在考验里伤了严真真和高兴,带上他们俩,反倒多了两股助力,为什么要拒绝?
王娩捂嘴一笑,摇了摇头,“还需要我回答吗?”下巴对着严真真微微抬了抬,“你已经知道为什么了。”
莫洋长叹了一口气,“知道了,”对着王娩一扬手,“我的人,麻烦你帮我好吃好喝安顿好。”
王娩听罢,摆了摆手,“无需担心,碑光幻境内的时间流逝速度与现实世界是不一样的,也许你的人在外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你们三人可能已经在里面度过了几年,甚至更久。”
“这......这也行?”高兴闻言便惊呼道,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时空胶囊啊?”
王娩没有回答,笑着侧身,“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碑光谷。”
莫洋转身要招呼陆怀渊几人,视线却突然在陆怀渊身上钉住,瞳孔微微收缩,目光像凝了霜似的,看得陆怀渊后颈发紧,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下一秒莫洋猛地转头盯向王娩,声音里带着点急切,“我能不能再带一个人?”
“谁?”王娩回应时眉头已经微皱了起来,声音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冷意。
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种事,搁谁身上都是不喜欢的。
不过,她也是冤枉了莫洋,刚才一心想着卢布灵想要玩什么把戏,竟把陆怀渊这个“人肉雷达”忘得一干二净。
要知道,只要有陆怀渊在,那敌人真的是想藏都藏不住。
王娩的目光在陆怀渊脸上落了许久,金色眼瞳里映着对方局促的模样,末了才转向莫洋,轻轻点头,“不能再有下一个了。”
“哈哈哈——”高兴的笑声突然炸开,胳膊像铁箍似的把陆怀渊圈进胳肢窝,“老陆,咱们配合就是天下无敌!陆哥真男人哟......”
陆怀渊老脸“腾”地红透,嘴角也开始抽搐,“别这样,大家看着呢。”
回想起挂在高兴身后对付红蜈蚣时的情景,陆怀渊依旧能冒出一身冷汗,但眼下也实在不好发作,只能由着高兴夹着自己往前走。
王娩转身的瞬间,体内的金色荧光突然像被风吹散的金粉,一点点暗下去。
原本借助碑光凝聚的完整身躯从指尖开始透明,接着躯干、腿脚缓缓消散,最后竟是连一丝残影都没有剩下,只留莫洋的视线还停在半空。
“别闹了,放开陆叔,把多光谱仪打开。”莫洋一拳捶在高兴肩头,力道不轻。
高兴赶紧收了笑,手忙脚乱地松开陆怀渊,指尖在多光谱仪的按钮上戳了好几下才开机。
荧光绿的光束“唰”地扫过身前,一道晃眼的亮痕在岩壁上移动,可照遍了前后左右,连王娩的半片衣角都没找见。
“什么情况?”高兴眼睛瞪得溜圆,嘴撇成了“o”型,左右打量着,“明明说要带我们去什么碑光谷,可现在,怎么说没就没了?”
莫洋也是有些措手不及,开口叫道,“王参谋长?”
“在这呢。”王娩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却辨不出方向,就像飘在空气里。
莫洋四下张望,还是没见人影,“哪?哪里?”
他又转向高兴,伸手拍了拍对方肩头的多光谱仪,机身震动着,光束在身前乱晃,“这玩意儿,坏了吗?”
“往下照......”王娩的声音突然从脚边飘来,带着点涩意。
莫洋手腕一沉,猛地将多光谱仪往下压,荧光绿的光束里,一张惨绿的嘴巴骤然冒了出来!
唇瓣泛着冷幽幽的光,嘴角还带着点僵硬的弧度,似乎是在笑。
“干嘞良啊——!哪来的嘴巴精?!唔滴乖乖,还会飞......”高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开口。
莫洋手比脑子快,一把甩开光谱仪,手掌“啪”地捂住高兴的嘴。
可还是慢了一步。
莫洋转向那抹惨绿,语气里满是歉意,“抱歉啊,他管不住自己的嘴,抱歉抱歉。” 说着就按住高兴的后颈往下压,“赶紧给人家道歉!”
他可不想刚刚建立的信任,就毁在高兴这张嘴上。
“对不.....”
“不用了。”不等高兴说完,王娩就开口打断道,“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一场意外,死后剩下的,就这张嘴了。碑光珍贵,我也是没法维持那么久的完整模样,还请见谅。”
惨绿的嘴巴轻轻开合着,里面能看见淡淡的荧光。
她如同一片轻烟似的缓缓升起,高度刚好到莫洋胸口,接着转身往一侧飘去,“跟我来吧。”
话音落时,她已经飘进了莫洋左侧的隧道,惨绿的轮廓在黑暗里拖出一道浅痕。
可刚才那语气,莫洋听得分明,这王娩嘴上说着没事,可心里就是在意了。
莫洋抬手就想给高兴也大嘴巴子,被一边的严真真一步上前抓住了手腕,将高兴从他的手里“救”了出来。
“好了,她都没说什么了,放开高兴吧。”她看向前方飘荡的那张“嘴”,睫毛垂了垂,声音压得更低,“想来,又是一个可怜人。”
莫洋心底刚压下去的火苗被严真真后半句撩得窜起,趁高兴还没离远,手腕一翻反手就敲过去,“啪——”的脆响就跟一颗小石子砸在瓷盘上一样,脑瓜崩落在高兴头顶时,连空气都震了震。
“给我管好你的嘴!”
“要死啊!”高兴嗷一声缩颈,抬手飞快按在被敲的头皮上,嘟起嘴,“再重点真要开瓢了!”
这声脆响半是玩笑,半是做给王娩看的。
不管对方怎么看,场面上的姿态得做足,哪怕只是敲一下,也是递过去的诚意,老话总没错,伸手不打笑脸人。
跟着钻进隧道时,莫洋刚直起的腰就被迫弯下去,脊梁骨绷得发紧。
隧道顶矮得能蹭到头发,石壁糙得硌手,眼前看到的全是天然岩石的纹路,连半点凿子印都没有。
脚下的地面裂着蛛网似的缝,细沙从缝里漏出来,踩上去“沙沙”响,似乎是一条改道后干透的地下暗河。
尽头处,有些模糊不清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