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若以此为由惩处铁胆神侯,满朝文武会作何感想?天下黎民又会如何议论?
\"陛下,既然神侯自觉有愧,此事也确实出格了些,不如略施惩戒以儆效尤......\"
立于一侧的曹正淳看准时机进言,即便不能动摇朱无视根基,也要让这位劲敌难堪。
只是他显然忘了自己的本分!
\"曹正淳,你是在教朕怎么当皇帝?\"
朱厚照冷冽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
不同于朱无视的皇室身份,这个阉人在他眼中不过是家奴罢了。
如此僭越之徒,也配与神侯相提并论?
明日早朝,弹劾这奴才的奏折怕是要堆满御案了。
\"老奴该死......\"
曹正淳重重自扇两个耳光,眼底翻涌着不甘,却只能悻悻退下。
\"皇叔过虑了,朕怎会为这等小事责怪于您?\"
朱厚照暗自叹息。
原本想借机削弱朱无视的羽翼,终究未能如愿。
此刻嬴天衡正颇有兴味地观察这场暗流汹涌的朝堂博弈。
朝中势力分明呈现三足鼎立之势——朱无视与朱厚照各自拥趸众多,余下群臣则依附曹正淳。
但真正掌控大半个朝堂的,始终是那位深藏不露的铁胆神侯。
可笑多少人被其忠义表象所蒙蔽。
反观朱厚照虽是帝王之尊,在朝中势力稍逊一筹。
所幸十大将军统率的边关重兵皆效忠于皇室,这才让朱无视始终不敢妄动。
兵权!这才是真正的命脉!
只要掌控虎符,朝堂上的面孔随时都能撤换。
这些年他暗中布下的棋局早已完备,连十大将军的致命把柄都握在手中,只待东风......
但今日朱厚照的态度,恐怕要迫使计划提前了。
\"让太子见笑了。
\"
朱厚照举杯示意,宴席间顿时觥筹交错。
朱无视与百官轮番敬酒,场面一派和乐。
直到夜深人静,群臣见天子仍与嬴天衡叙话,纷纷识趣告退。
朱无视深深望了嬴天衡一眼,也寻由离去。
\"都退下吧。
\"朱厚照挥退侍从,\"朕要与太子单独叙话。
\"
曹正淳上前一步,厉声喝道:\"都退下!\"随即又回到朱厚照身侧站定。
朱厚照瞥了他一眼:\"你还杵在这儿作甚?退下!\"
曹正淳面露迟疑,若他离去,陛下身侧便再无护卫。
\"退下!\"朱厚照语气骤然转冷。
\"遵命。
\"曹正淳躬身退出大殿,牙关紧咬。
殿门闭合,朱厚照神色倏然肃穆:\"太子殿下此番驾临大明,所为何事?\"
嬴天衡把玩着琉璃盏,似笑非笑:\"莫非非要有个由头?本宫就不能来散散心?\"
\"太子说笑了。
\"朱厚照目光如炬,\"虽说两大高手决战在即,但朕不信你会为此专程前来。
\"
\"皇上这是打算施以援手?\"
\"若在朕能力范围之内,自当斟酌。
\"朱厚照留有回旋余地。
嬴天衡晃动的酒杯突然停住:\"恰好只有你能帮这个忙——本宫要借大明火器一用。
\"
\"绝无可能!\"朱厚照拍案而起。
火器乃大明立国根基,岂能拱手让人?更遑论是虎视眈眈的大秦。
\"陛下不妨三思。
\"
\"不必再议!朕虽非明君,也断不会行此亡国之举!\"
嬴天衡敛去笑意:\"你以为还有商量的余地?\"
\"太子这是在胁迫朕?\"朱厚照目光灼灼。
\"若陛下执意这般理解...\"嬴天衡指尖轻叩案几。
殿内气氛骤然凝滞。
良久,朱厚照一字一顿道:\"大秦狼子野心,朕岂会资敌?火器断不可予!\"
\"当真不再考虑?\"嬴天衡冷哼,\"即便没有火器,我大秦铁骑照样踏平大明疆土!\"
火炮之威他心知肚明。
诸国忌惮大明,皆因惧其火器之利。
然对大秦精锐而言,百万宗师境将士联手,足可凌空拦截炮弹,更遑论攻城略地时的高来高去——这笨重火器,终究难挡绝世轻功!
当大秦的铁骑登上城墙,那些火炮便如同废铁,寻常士卒怎能抵挡宗师的锋芒?
其他军队需借助攻城云梯,而大秦却无需如此。
\"朕必须提醒你,大秦坐拥百万宗师,你的火炮又有何用?\"
朱厚照沉默以对。
嬴天衡所言确实无懈可击,即便他自己也难寻胜算。
或许,大秦的强大已超乎想象。
嬴天衡放下酒盏,缓步逼近:\"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这份气节,朕很欣赏!\"
\"正因如此,朕愿意给你,给大明一个机会!\"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声音沉冷:\"既然你已知晓大势,便该明白大秦与大明必有一战。
献上火器,朕可对大明手下留情!\"
\"破城之后,朕绝不伤及百姓,朱氏皇族亦可保全——这是朕的承诺!\"
昔年覆灭六国,他血洗六国王族,就是要斩草除根,断绝复辟之念。
如今对待他国,亦是如此!那些野心之辈,必须铲除!
朱厚照面色阴郁:\"太子认定大明必败?\"
嬴天衡坦然道:\"朕不认为大明有任何胜算。
直言不讳地说,朕一人就足以覆灭大明!\"
\"你若不信,尽管一试!\"
言罢,嬴天衡转身离去:\"给你时间考虑,或者——你也可以试试杀了朕!\"
话音未落,身影已消逝无踪。
朱厚照猛然抓起酒杯,狠狠砸向地面!
\"狂妄!\"
愤怒之余,他不得不慎重权衡。
无论是否交出火器,结局似乎都不会改变。
\"父皇,列祖列宗……这次朕真的无计可施了,究竟该如何是好?\"
——
这一夜,注定无眠。
尤其对朱厚照而言。
见过嬴天衡后,他彻底绝望。
这些年,光是曹正淳与铁胆神侯就已让他焦头烂额。
如今又面对无法抗衡的大秦……
这一次,大明或许真的要亡了。
夜深人静,朱厚照独自前往宗祠,闭门不出,将纷扰隔绝在外。
此刻他已无心理会曹正淳与朱无视的明争暗斗,即便朱无视当真谋权篡位,最终也难逃与嬴天衡的对决。
嬴天衡刚回到府邸便察觉有人潜入,指尖轻点,一位白衣折扇的翩翩公子便被他隔空摄至面前。
上官海棠心中骇然,她自诩隐匿功夫一流,竟毫无反抗之力就被发觉。
\"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嬴天衡明知故问。
上官海棠恭敬行礼:\"在下天下第一庄庄主上官海棠,拜见太子殿下。
\"她表面身份尊贵,实则兼有护龙山庄玄字密探之职。
这位自幼师从无痕公子的奇女子,医卜星相通晓百家,暗器功夫独步江湖。
本姓海的她因家族蒙难,幸得铁胆神侯相救改姓上官,以男装行世。
纵使对青梅竹马的段天涯芳心暗许,却始终未能表露心迹。
\"师承无痕公子,明为庄主,实为密探,私下爱慕段天涯...\"嬴天衡一语道破天机。
上官海棠闻言霞飞双颊,她万没想到这份暗藏心底的情愫竟被洞察。
\"殿下情报之精准,护龙山庄甘拜下风。
\"她强自镇定道。
嬴天衡打量着她那袭白衣,意味深长道:\"这般女扮男装又偏好白衣的习性,可是承袭自令师?\"须知大秦尚黑,以白为忌,这般装束着实罕见。
《墨色朝堂》
黑色蟒袍已成为嬴天衡的标志装束。
即便大秦织造局新进了各色锦缎,黑色依然独占鳌头。
这日他突发奇想换上素白长衫,倒显出几分出尘之姿。
上官海棠见状微怔:\"殿下识得家师?\"
\"素未谋面。
\"嬴天衡拂袖道。
江湖传闻无痕公子踏雪无痕,天文地理无所不精,奇门遁甲信手拈来。
更兼通晓农桑水利、排兵布阵,连鬼神之事都能掐算。
其绝技\"漫天花雨撒金钱\"名动八方,偏生平只爱白衣,有洁癖至深。
出行必由四名侍女抬轿,足不沾尘。
神秘如斯,连不良人都难觅其踪。
\"原以为殿下与师父......\"上官海棠落寞低语。
自艺成下山,她再未见过师父踪影。
\"朱无视遣你来?\"嬴天衡突然发问。
上官海棠猛然回神:\"义父特命我来请殿下赴护龙山庄一叙。
\"她急急补充:\"实在是义父不便亲至......\"
\"好大的架子!\"嬴天衡冷笑,\"孤今日赴宴是给大明皇帝颜面。
他区区藩王,也配让孤登门?\"
\"义父绝无此意!\"上官海棠急得青丝散乱。
嬴天衡袖风骤起,将她送出殿外:\"告诉朱无视,要谈事就亲自来。
真当他在暗处的勾当无人知晓?\"
\"殿下怎能血口喷人!\"上官海棠怒视殿门。
在她心里,义父始终是忧国忧民的贤王。
嬴天衡的声音遥遥传来:\"不信便罢。
\"朱无视的伪善面具,迟早要亲手撕下。
气急的密探最终拂袖而去,束发玉冠在转身时铿然落地。
\"朱无视,本太子倒要瞧瞧你有何能耐!\"
今日宴席间,嬴天衡敏锐地察觉到朱无视眼中暗藏的杀机,他倒要看看这铁胆神侯究竟在谋划什么!
护龙山庄内——
\"海棠,此事交由我处置,你且退下。
\"
听完上官海棠的禀报,朱无视面色如常地挥退义女。
待那道倩影消失在殿外,他眼中寒芒乍现:\"嬴天衡,你这是在逼本侯动手!\"
原本计划以交易换取素心复生,即便付出再大代价也在所不惜——横竖都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可如今嬴天衡竟洞悉了自己数十年的布局,这绝不容许!
\"待素心重生之日,便是你命丧黄泉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