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东的指尖刚触碰到那道黑色痕迹，整座密室突然剧烈震动。石壁缝隙中渗出暗红色液体，散发着刺鼻的腐臭味。 “退后！”关舒娴一把拉住赫东的衣领。 程三喜捂住耳朵蹲下身，耳部的疤痕灼痛难忍。他看到液体中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每一张脸的轮廓都与他疤痕的形状惊人相似。 关舒娴腰间的短刀自动出鞘，刀身符文与液体产生共鸣，发出刺目红光。王瞎子迅速敲响铁盆，铃铛声形成声波屏障，暂时阻挡液体蔓延。 “这是万人坑怨气的实质化形态。”赫东盯着不断扩散的液体，“它们具有物理属性。” 特警队员甲举枪瞄准：“需要火力压制吗？” “普通武器无效。”王瞎子继续敲击铁盆，“这是凝聚了七十年的怨气。” 程三喜盯着液体中的人脸，声音发颤：“为什么……它们长得像我的疤？” 赫东从腰间取出骨匕：“我需要分析液体成分。” 关舒娴皱眉：“不先清除它们？” “了解敌人才能有效对抗。”赫东将骨匕尖端探入液体边缘。 骨匕接触液体的瞬间，匕身浮现出细密纹路。赫东仔细观察纹路变化：“含有高浓度生物碱和未知有机化合物。这些怨气确实具有物理形态。” 液体突然沸腾，更多的人脸从深处浮出。它们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嘶吼。声波屏障开始出现裂痕。 王瞎子加大敲击力度：“屏障撑不了多久！” 程三喜耳部的疤痕开始流血，血液滴落在地，立刻被暗红色液体吸收。吸收血液后，液体中的人脸变得更加清晰。 “你的血在增强它们！”关舒娴喊道，“快止血！” 赫东迅速取出银针，刺入程三喜耳后穴位。流血停止，但液体已经变得更加粘稠。 “我家族和万人坑到底有什么关系？”程三喜声音发抖。 王瞎子一边维持屏障一边回答：“你祖父是当年负责超度的萨满之一。” 暗红色液体突然凝聚成触手状，突破声波屏障。关舒娴挥刀斩断触手，但更多触手从液体中伸出。 特警队员乙投掷催泪弹，但触手轻易穿透烟雾。“常规战术无效！” 赫东的骨匕突然发出嗡鸣，匕尖指向液体中心。“那里有核心反应。” 他小心地移动骨匕，发现液体中有一个不断移动的光点。“怨气凝聚体有个控制核心。” 关舒娴连续斩断三根触手：“能定位吗？” “需要时间。”赫东全神贯注地追踪光点移动轨迹，“它在随机变换位置。” 程三喜突然指向液体中一张特别清晰的人脸：“那张脸……我见过！在老照片上！” 那张人脸比其他更加凝实，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它缓缓转向程三喜，嘴唇开合，仿佛在说话。 王瞎子脸色骤变：“那是你曾祖父的脸！他在试图传达什么！” 液体突然平静下来，所有人脸都转向同一个方向。它们齐声发出低语，虽然听不懂内容，但每个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赫东的骨匕停止嗡鸣：“核心消失了。” 关舒娴握紧短刀：“它们想干什么？” 暗红色液体开始向中心收缩，凝聚成一个巨大的人形。这个人形没有五官，但轮廓与程三喜有七分相似。 程三喜后退一步：“它在模仿我！” 人形抬起手臂，指向密室深处。它的手指慢慢变成暗红色晶体。 王瞎子停止敲击铁盆：“它在指引方向。” 赫东收起骨匕：“看来它们不想伤害我们，至少现在不想。” 关舒娴仍然保持警惕：“也可能是陷阱。” 特警队员甲检查装备：“我们的弹药不多了。” 暗红色人形开始向密室深处移动，它走过的地方留下晶体痕迹。这些痕迹发出微弱的光芒，形成一条路径。 程三喜耳部的疤痕不再疼痛，反而有种奇异的温暖感。“我觉得……应该跟着它。” 赫东点头：“骨匕显示怨气浓度在下降。它们确实在引导我们。” 关舒娴示意特警队员保持队形：“提高警惕，注意观察四周。” 他们跟着晶体痕迹向前走，暗红色人形始终保持固定距离。密室结构开始变化，石壁上的雕刻越来越复杂。 王瞎子触摸石壁上的刻痕：“这些是萨满符文，记载着超度仪式。” 赫东注意到符文与关舒娴短刀上的很相似：“你能读懂吗？” “部分。”王瞎子指着一组复杂图案，“这里提到需要血脉相连者作为媒介。” 所有人都看向程三喜。他耳部的疤痕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暗红色人形突然停下，面前是一堵刻满符文的石墙。人形抬起手臂，轻轻触碰墙面上的一个凹槽。 凹槽发出红光，与程三喜疤痕的光芒相互呼应。 程三喜不由自主地走向石墙，伸出手触摸那个凹槽。他的手指刚好与凹槽完美契合。 石墙缓缓升起，露出后面的空间。里面摆放着七个骨灰坛，每个坛子上都刻着不同的面孔。 暗红色人形开始消散，化作一缕缕轻烟，分别融入七个骨灰坛中。最后消失的是那张与程三喜相似的脸，它对着程三喜点了点头，才彻底消散。 关舒娴检查骨灰坛：“这些是……当年遇难者的骨灰？” 王瞎子跪倒在地，老泪纵横：“七十年了……他们终于等到了超度的机会。” 赫东发现每个骨灰坛旁边都放着一块小木牌，上面写着名字和日期。“这些都是程姓族人。” 程三喜颤抖着拿起一块木牌：“程守山……这是我曾祖父的名字。” 密室的震动完全停止，暗红色液体全部消失，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腐臭味。石壁上的符文开始发光，柔和的光芒笼罩着整个空间。 关舒娴的短刀恢复正常，刀身上的红光彻底消失。“怨气……消散了。” 特警队员乙突然指向来路：“那些黑色痕迹也消失了。” 赫东蹲下身检查地面，确实找不到任何黑色痕迹。连之前伊藤健留下的血迹都无影无踪。 程三喜仍然站在骨灰坛前，耳部的疤痕已经完全平复，只留下淡淡的印记。“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祖父坚持要我们家族守护这里。” 王瞎子站起身，擦掉眼泪：“你祖父临终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完成超度仪式。” 赫东注意到其中一个骨灰坛特别干净，仿佛经常有人擦拭。“有人来过这里。” 关舒娴立即举枪警戒：“除了我们还有谁知道这个地方？” 石墙后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走出。那是个穿着传统服饰的老妇人，手里拿着一把扫帚。 “我每天都在这里打扫。”老妇人的声音沙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程家后人回来完成仪式。” 程三喜愣在原地：“您是？” 老妇人露出慈祥的微笑：“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我是你祖父的妹妹，程玉兰。” 王瞎子震惊地看着老妇人：“玉兰？你不是在四十年前就……” “我假死隐居在这里，就是为了守护这些骨灰。”程玉兰轻轻抚摸骨灰坛，“哥哥临终前交代，必须由程家血脉开启密室，才能彻底超度亡魂。” 赫东突然明白了一切：“所以那些怨气实质化，是为了引导程三喜找到这里。” 程玉兰点头：“怨气不是恶意，而是未完成的执念。它们一直在等待解脱的机会。” 关舒娴放下枪：“那么伊藤健拿走的鼓皮碎片？” “那只是复制品。”程玉兰从怀中取出一块真正的鼓皮碎片，“真品一直由我保管。” 程三喜走到老妇人面前，跪下行礼：“姑奶奶，请告诉我该怎么做。” 程玉兰扶起他，眼中含着泪水：“很简单，只需要你的一滴血，和一句道歉。” 她指导程三喜将血滴在每个骨灰坛上，然后大声说：“对不起，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当最后一个骨灰坛接受血液和道歉后，整个密室被温暖的光芒充满。七个骨灰坛同时发出柔和的光，然后慢慢化作透明，最终消失不见。 空气中最后一丝腐臭味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檀香气味。石壁上的符文光芒逐渐暗淡，恢复了普通石刻的模样。 程玉兰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我的任务完成了。”她微笑着对程三喜说，“程家的诅咒到此为止。” 老妇人完全消失前，将鼓皮碎片塞进程三喜手中。“保护好它，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密室里陷入长时间的沉默。特警队员检查了整个空间，确认所有超自然现象都已消失。 关舒娴收起短刀：“所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安排好的？” 赫东摇头：“不完全是。伊藤健的介入是意外，但他加速了进程。” 王瞎子若有所思：“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程三喜紧握鼓皮碎片，耳部的疤痕彻底消失。“我现在能感觉到……它们终于安息了。” 密室外传来其他特警队员的呼叫，支援队伍已经到达。关舒娴回应呼叫，开始组织撤离。 赫东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密室，那里曾经摆放着七个骨灰坛，现在只剩下光滑的石台。 程三喜站在密室中央，低头看着手中的鼓皮碎片。碎片发出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回应他的触碰。 “接下来该怎么办？”他问道，声音在空旷的密室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