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林知意倒出一半的豆子泡上,虽然打算给自己放三天假,但也不能影响假期过后挣钱。正好明天没有事,那就先把淀粉磨出来晒着吧。不过上次磨三十斤豆子都要了自己半条命,明天的四十斤豆子可咋整啊?突然,她灵光一闪:自己现在也算有点小钱,可以请外援啊!有了想法就要马上付诸行动,她切了一半五花肉,拿在手里一看,太少了,又切了一半瘦肉,拿着去了杨春兰家。
看见是她,杨春兰笑盈盈的,直到看见她手里的肉,杨春兰马上变了脸色,林知意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杨春兰只一个劲的让她拿走,说什么都不要。林知意只得拿出杀手锏,掏出帕子抹着泪,哭唧唧的道:“嫂子,我只是想找你帮个忙,你可不要见死不救啊!”
杨春兰心里一咯噔,见死不救?什么事这么严重?脸上神色不自觉带上焦急:“知意,什么忙?你快说什么忙,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帮!”
林知意稍微挪开遮住眼睛的手帕,悄悄的看了一眼道:“前几天我一个人磨了三十斤豆子就要了我半条命,明天还要磨四十斤豆子,这回磨完我哪还有命在啊?所以我来找嫂子你救命来了,嫂子,你可不要见死不救啊!”
杨春兰松了一口气:“你看你,磨个豆子而已,被你说得像是要命一样,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肉你拿回去吧,明天我来帮你磨豆子。”
林知意继续哭唧唧的胡搅蛮缠:“我的小命很值钱,嫂子你的命也很值钱啊,对我来说要命的事对你来说不也一样的吗?我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么一点点肉,嫂子你还瞧不上,我知道了,你瞧不上就是不想帮我但又不好拒绝是吗?”
杨春兰着急的道:“知意,你胡说什么呢?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栎儿也来助攻,他带着哭腔说道:“婶子,你就帮帮我娘吧,上次我娘磨完豆子腰酸背痛好久,我又帮不上忙,嘤嘤嘤...”林知意把手帕拿开,给栎儿比了一个“赞”,继续拿手帕遮住眼睛,没有出声,但肩膀一耸一耸的,杨春兰以为她哭得厉害,都哭到失声了,其实她是憋笑憋的。
林知意没看见,栎儿是真的伤心流泪,一开始他的确是装的,只是想配合娘亲博取婶子的同情,但说着说着他脑海中浮现出那天的情形,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一颗砸下来。
杨春兰看见一边一个哭得伤心的母子,瞬感头大如斗、束手无策,只得无奈的道:“好吧好吧,别哭了,肉我收下了。”
杨春兰话音落下,栎儿仍静静流眼泪,林知意肩膀不耸了,但手帕仍然遮住眼睛,杨春兰没有多想,她以为知意只是不想自己看见她哭过的样子。杨春兰好声好气的哄着栎儿,但是一点用都没有,她伸手拿过林知意的手帕,手帕下的林知意笑容明媚,哪有一点哭过的样子,杨春兰气笑了:“我真是服了你。”说着努努嘴,示意林知意看栎儿,林知意顺着杨春兰努嘴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栎儿无声的哭泣着,一张脸上全是眼泪,顿时心里一惊:完蛋了!好像玩脱了!
林知意急忙上前搂住栎儿,栎儿在娘亲的怀抱里渐渐止住眼泪,林知意给栎儿洗了把脸,看着栎儿红红的眼睛,又是好一番安慰,栎儿才重展笑颜。
杨春兰酸酸地道:“果真还得是亲母子,我在旁边劝了半天,劝都劝不动,你三言两语的就能哄好。”
栎儿不好意思的笑着道歉,杨春兰哪里会生他的气。母子俩的用意她不是不知道,说到底她们不过是变着法的给自家送东西,且每一次都有不一样的理由。之前的那些也就罢了,但这次是肉,肉太金贵了,自家又没有什么能够送得出手的作回礼。
林知意看出她的顾虑,拉过她的手,劝慰道:“嫂子,虽然我叫你一声嫂子,但其实我是把你当做亲姐姐的,亲姐妹之间哪有那么多的讲究。你不要总觉得你帮我是应该的,但这世上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更不要觉得收下这么一点东西就亏欠我,因为是你帮我在前,我才会对你好在后。”
杨春兰泪眼婆娑的道:“那不一样,我帮你的都是小忙,不像你,净拿一些值钱的东西给我。”她知道知意的好意,但礼尚要往来,不能一味的索取而不付出。
林知意不赞同的道:“怎么能这样算呢?每次你帮我都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就像上次,要不是你们帮我和栎儿修屋顶,指不定我们现在在哪里呢,所以我们之间不用算得那么清楚明白”。她一把搂住杨春兰的肩膀,豪气地道:“再说了,这才哪跟哪?以后,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汤喝!要不,以后我就叫你春兰姐吧?”
杨春兰破涕为笑:“好啊,那我就等着你带我吃香的喝辣的啦!”杨春兰心里很是感动,这年头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但别人家再不好过也比自家好过,别人家虽然人口也多,但劳动力也多,还有老人一旁帮衬,至少有喘口气的机会。不像自家,但凡想喘口气,就要饿肚子。
杨春兰留林知意母子俩吃饭,林知意不肯,杨春兰便不让她走,两人又是好一番拉扯,谁也不让谁。李山根听不下去了,从屋子里走出来说道:“知意,你就在这儿吃吧,你刚才不是还在说把春兰当亲姐姐吗?那亲姐姐留你吃顿饭,你怎么百般推脱啊,还是你就是嘴巴上说说而已?”
杨春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双手叉腰,双目傲娇的凝视着她,一副你不给我个解释你别想走的样子。
林知意:“......”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不出来啊,这平日老实巴交的人,不开口则以,一开口了不起啊,句句都在点子上,竟让自己无法反驳。
看着林知意吃瘪的样子,杨春兰像一只斗胜的公鸡一样昂首挺胸,她心情无比舒畅,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口舌之争上赢了知意。她含情脉脉的看向为她争气的相公,李山根也深情地回望着妻子,仿佛眼睛里只装得下眼前为自己生儿育女陪伴自己十余载的妻子,夫妻俩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越靠越近。林知意一阵肉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单身狗见不得夫妻相亲相爱,会羡慕嫉妒恨,一羡慕嫉妒恨就想搞破坏。
但她还没得及搞破坏,花儿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羞羞,爹娘羞羞!”林知意不禁听得乐了,这孩子可以诶,有眼色,还敢说。只见五个孩子全部跑出来,围着爹娘转圈圈,一边转圈,一边起哄:羞羞,爹娘羞羞!夫妻俩闹了个大红脸,杨春兰很快反应过来,佯装生气:“谁在乱说就要打谁的屁屁!”
孩子们才不怕,继续起哄转圈,杨春兰作势要去拿扫帚。孩子们看见娘要动真格了,一哄而散,全部跑到林知意的背后躲着,林知意伸出双手,摆出一副老母鸡护着小鸡的架势,回过头对孩子们说:“孩子们,别笑爹娘,这是爹娘感情好呢,说不一定过不久你们又要有小弟弟小妹妹了。”林知意说完一脸坏笑的看着杨春兰。
杨春兰只觉自己刚凉一点的脸颊又烧了起来,她气得跺跺脚,双手抱胸,头微微偏向一侧,嘴巴撅着,看样子是不打算理林知意了。却不曾想她这副样子让李山根看得痴了,他紧紧盯着自己的媳妇,喉结动了动...林知意看在眼里,觉得该见好就收,不然一会儿要少儿不宜了。不过她心里真为杨春兰高兴,夫妻俩成亲十几年,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杨春兰和李山根都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还真有可能再生几个孩子,至于能生几个,那就拭目以待吧!
林知意上前拉住杨春兰的手臂摇了摇,道:“春兰姐,你嘴巴再噘高一点就可以挂油瓶啦!”说着又看向李山根:“你说是吧,姐夫?”
杨春兰轻轻掐住林知意的脸颊,假装恶狠狠的说道:“你这巧嘴,一天叭叭的,也忒会说了!”
林知意又开始演戏,可怜兮兮的告饶道:“姐姐,快放手,啊!疼死我了!姐夫,快救我啊!你媳妇要掐死我了!”
李山根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拉住娘子的手臂,杨春兰顺势松开掐住林知意脸颊的手,她一松手,李山根捉住她的手翻来覆去的检查几遍,确认没事后才放心的松开手。
林知意气笑了,自己的脸颊就算不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吹弹可破,那也不至于捏一下就会受伤吧?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李山根还是一个宠妻狂魔呢?哼哼,想和春兰姐亲密接触啊?我偏不遂你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