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意的话又快又密,就像连珠炮一样,周信根本插不上嘴。好不容易等林知意的话说完,周信终于有机会开口了,可他却被林知意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周信瞪大眼睛,满脸都是震惊的表情,他不自觉地高声说道:“你是说你要把凉粉的制作方法告诉我?”
周信惊诧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像是给一旁摆摊的摊贩们施了魔法一般,他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高高竖起耳朵,生怕错过接下来的任何一个字。他们对林知意的生意可谓是垂涎已久,也不是没有人尝试过,但不管是用糙米,还是面粉,甚至是精米,都做不出来这个凉粉。无奈之下,他们也只得放弃了。
看着林知意的凉粉越卖越好,他们却只能在一旁干瞪眼,心中难免充满了羡慕、嫉妒、恨。如今,听到林知意竟然要将凉粉的制作方法告诉眼前这个山羊胡,这怎能不让他们心动呢?于是,众人生意也不做了,纷纷屏气凝神地听着。更是恨不得自己有千里眼、顺风耳,能把两人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到耳朵里、记在心里,争取能三两天把凉粉学会,也好来分一杯羹。
林知意一边用言语蛊惑着周信,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自然注意到了众人竖起耳朵偷听的场面。看到如此轻易就达成自己想要的效果,她的笑容越发明显。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故意提高了声音,以便周围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对啊,我就是要把凉粉的制作方法告诉你啊!”林知意清了清嗓子,继续大声地说道:“你可要听好了,我就只说一遍哦!”
说罢,林知意也不等周信做出反应,就把凉粉的制作方法娓娓道来。众人聚精会神地听着,一边听一边不断地点头。当听到凉粉是用豌豆做的时,有人不禁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
林知意说话的语速极慢,但并不是因为她表达能力有限,而是她有意为之。她就是特意放慢语速,好给众人留下充足的时间,来让每个人都能完全理解她说的每一句话,争取让每个人都能成功学会凉粉。
看到这儿,周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终于明白了林知意的真正意图,原来她并不是单纯地想要告诉自己凉粉的制作方法,而是借这个机会,来将这个方法公之于众。
周信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你哪里是想告诉我啊,分明就是拿我做筏子,借着告诉我的名义,告诉所有的人!”周信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略显无奈的笑容,“真是好一个聪明机灵的小娘子啊!看来,我在你这里唯一的用处,就只有被利用咯!”
林知意并不知道周信心里的小九九,她认真地讲解着凉粉的制作方法。她的话音才落下,贴心的栎儿就适时端上来一碗清水,放在林知意的面前。林知意微笑着接过,仰头一饮而尽,清凉甘甜的水从林知意干渴的喉咙划过,滋润着喉咙的同时给她带来一阵舒适。
林知意喝完水,母子俩默契地低下头,自顾自开始收拾摊子来。她们的动作迅速而熟练,一点也没有去在意听到的人是什么反应,也没再看周信一眼。
周信被林知意用过就丢的行为气笑了,他在心里暗自思忖着:“看来是有人不想再欠我的,所以试图拿凉粉的制作方法来抵我多付的那些银子,想和我划清界限?但我偏不让你如愿!”想到这,周信嘴角不经意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周信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毫不犹豫地朝着林知意的推车抛去。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落在林知意身前的推车上。周信丢下一句话:“拿着,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凉粉的制作方法就当是我给你买的!”话音未落,周信便如脚底抹油一般,三步并作两步,一骨碌溜走了。
林知意茫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银子,周信的话还在耳边回荡。等林知意反应过来,她抬起头时,看见的就是周信已经走远的背影。
林知意捡起银子,下意识想要将手中的银子朝着周信的背影扔去。但她的手刚抬起来,又默默地放了下来。林知意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算了算了,不能扔,好歹是银子呢,要是扔了被别人捡到了,那可就亏大了。再说了,送上门的银子,哪有还回去的道理?大不了就当自己是在地上捡的。”想到这儿,林知意自己把自己安慰好了,于是,她毫无心理负担地把银子揣在怀里。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收拾着摊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周信扔银子的行为就像是给一旁的摊贩们提了一个醒,他们纷纷反应过来凉粉的制作方法可是很值钱的。想想那络绎不绝来购买凉粉的顾客们,九文钱一碗的凉粉是说买就买。一想到自己马上也能挣这么多的银子,给点银子好像也是应该的。于是,但凡听到林知意讲述凉粉制作方法的摊贩们,都不约而同把手伸向怀里,从怀里摸索着拿出几枚铜板,想要学着那人的样子朝着林知意扔过去。
然而,当他们想到人家扔的是银子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自卑感。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铜板,相比之下是如此的寒酸,根本无法与那白花花的银子相提并论。于是,摊贩们又犹豫着把铜板揣回怀里。
而发生的这一切,低着头的林知意完全不知情。她不知道,就在刚才,她差一点就成为了一场“血案”的主角。如果那些铜板真的被摊贩们抛向她,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就算不会头破血流,但是脑壳上起几个包怕是在所难免。
林知意收拾好摊子,就要推上推车回去了。然而,就在这时,令她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周围的摊贩们就像是约好了似的,纷纷站起身来。只见卖菜的摊主送给自己一把菜,卖豆腐的就送一块豆腐……总之,每个人都把自己摊位上有的东西拿了一样出来送给林知意。
反正有什么就送什么,他们也不直接拿到林知意手里,而是把东西往推车上轻轻一扔,然后转身就跑。他们跑得飞快,回到摊位上后挑上箩筐撒腿就跑,仿佛后面有个可怕的怪物在追赶一样。林知意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众人跑远了。她甚至还没得及开口说一声“谢谢”,那些摊贩们就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林知意看着推车上的东西,心中既感动又无奈。
很快,林知意周围的摊贩们就散得一干二净,只留下她们母子俩推着推车站在原地。这一幕引得稍远一些的摊贩们疑惑不已,不过他们也就看了一眼,又继续忙着自己的生意去了。
林知意和栎儿沿着街道往前走,她还在脑海里苦苦思索着接下来要做什么生意。炸土豆卖吧?辣椒马上要见底了;做香皂卖吧?自己又不会做;做胭脂口红吧?用都没用过,更遑论制作出来售卖。林知意想了好几个主意,但她都一一否定了,不是缺了这样那样,就是只听过或者用过,根本不知道制作方法。
突然,一股若有似无的药香味飘进了林知意的鼻中。这股香味很淡,但却异常清晰,仿佛是专门为了吸引她的注意而存在。林知意心中一紧,难道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周信的医馆门前?一想到这里,林知意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最好是能够像飞一样马上飞过去。
于是,林知意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如同一阵风般向前狂奔。然而,栎儿却没有来得及跟上她的步伐。栎儿看着林知意越来越往前的背影,情急之下,栎儿忍不住大喊一声:“娘,等等我!”
栎儿的呼喊终于让林知意停下了脚步,她硬着头皮转过头,目光落在了栎儿身上。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所处的这条街道并不是周信医馆所在的那一条。林知意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就在她放松下来的时候,那股淡淡的药香味再次钻进了她的鼻中。林知意嗅着这股熟悉的味道,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一个绝妙的主意涌上心头:“对啊!可以用药材来制作卤肉和卤菜,然后拿去卖啊!”
肉类的话,可以卤猪头肉、猪耳朵、猪舌头、猪肚、猪大肠等,蔬菜的话,可以卤土豆、鸡蛋、豆腐等。林知意越想越觉得可行,她在脑海里回想着卤料的配方,但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来一副完整的配方。因为她见过的要么是一包一包磨成粉配好的卤料,要么就是店家现场配的料包,但无一例外的是,她从来没有注意过里面有哪些大料,就算偶尔看一下配料表,也是扫一眼就过。
需要哪些药材来着?林知意紧紧地皱起眉头,冥思苦想着。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各种可能用到的香料和草药,八角、桂皮、香叶、花椒,这些肯定是必不可少的。还有丁香、草果、砂仁、豆蔻,林知意一样一样地仔细回忆着。
“嗯……还有什么呢?”她自言自语道,努力在记忆的深处搜索着其他的药材。“小茴香、白芷、陈皮、山楂……”林知意一边念叨着,一边在心里默默盘算着。然而,尽管她绞尽脑汁,还是有一些药材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林知意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算了,先买这些回去试试吧,说不定也够用了。”
于是,林知意把推车放在药材铺门前,又将车子稍稍往边上挪了挪,停放在一个既不会挡住铺子大门,又能让她一回头就看见推车的位置上。接着,林知意带着栎儿走进了药材铺。
一进店门,就有一个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林知意随意挑了几样,先向伙计询问了一下价格。然而,伙计报出来的价格听得林知意一愣一愣的,她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怎么会这么贵啊?”她心里暗暗叫苦,“不是几块钱就能买一包卤料的吗?为什么伙计报出来的价格会这么离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