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仲武的话,正在厨房里烤酒的李德清一溜烟就冲了出来。只见他风风火火地冲到李伯文面前,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两个巴掌,狠狠地拍在李伯文的背上。听那“砰砰”两声闷响,李德清一点没留手。
李伯文被冲过来的人影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又被这突如其来的两巴掌打得有些懵,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了一下,疼得他忍不住“哎哟”叫了一声。
直到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李伯文终于回过神来。他转过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自己的老父亲,顿时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温和的父亲居然会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李德清看到李伯文脸上惊讶的表情,心里的火气更旺了。他吹胡子瞪眼地对李伯文吼道:“你个小兔崽子,你还知道回来啊!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儿,不知道说一声吗?我要不是你爹,我还以为你是个大忙人呢!你知不知道你娘你媳妇你的一双儿女有多担心你,如果不是知意过来了一趟,我们知道你在她这儿买了糟辣椒,由此猜测你多半是回县城去了。你准备让我们提心吊胆一晚上吗?究竟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非得要你去处理吗?”
李伯文面带愧色,有些尴尬地说道:“爹,都是儿子的错,让您和娘还有阿宁为我担心了。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对,等会儿我就去给娘和阿宁负荆请罪。不过,我昨晚确实是有急事,才会连夜赶回县城里去的。”
李德清听到李伯文的解释,心中的怒火虽然还没有完全消散,但也渐渐平息了下来。他“哼”了一声,似乎对李伯文的行为仍然有些不满,但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他看似压低声音,这声音却又足以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都这么大岁数了,自己也是当爹的人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
说完这句话,李德清看了一眼白永衡,对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接着,他转身回到厨房里,继续去烤制他的美酒,不再理会李伯文。
李伯文见状,知道父亲的气还没有完全消去,但正事要紧。他赶紧将两拨人互相介绍认识了一下,互相见礼过后,李山根和李仲武表示他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便先行离开了。
林知意正在琢磨着将几人安置在哪里,厨房里摆放着许多装满糟辣椒的坛子,除了这些坛子,李德清还正在里面烤制着美酒。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场地容纳几人,她也没想过会那么巧,他们第一次上门就遇见李德清烤酒。
面对这样的场景,林知意感到有些为难。她总不能把客人带进房间里去吧?毕竟,房间狭窄不说,还是她私人的空间,他们又不全是女人孩子。于是,她灵机一动,迅速搬来了几个凳子,摆放在院子里,然后热情地邀请一行人坐下。
好在此时的太阳不算太大,坐在院子里,既能晒晒太阳补补钙,又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安排好客人后,林知意则与杨春兰一起将收购回来的辣椒清洗干净,摊开放置在簸箕中沥干水分。完成这些工作后,两人才一边擦手一边朝着这边走过来。
白永衡的目光一直落在林知意身上,他静静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当看到那些红彤彤的果实时,他猜测这应该就是制作糟辣椒的原材料了。
眼看着林知意越走越近,白永衡突然感到有些紧张。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竟然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和林知意说些什么。
眼见白永衡没有动静,李伯文只得地将来意一一道出。
当听到他们竟然是为了糟辣椒和酒而来时,林知意挑了挑眉,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她还从未想过将酒拿到市面上去售卖呢。
毕竟,酒的制作工序繁琐,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且成本也相当高昂。这三项因素叠加在一起,就注定了这酒的价格绝对不会便宜。
如果卖得便宜,那她可就挣不到什么钱了;可若是卖得太贵,恐怕又没有人会愿意购买。而且,她并没有一个固定的酒坊,这样一来,生意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难道她要为了卖酒而专门去盘下一个铺子不成?
想到这里,林知意不禁摇了摇头,觉得这个主意实在不太可行。
她转身走进厨房,从里面取出一坛酒和几只碗来,分别给李伯文和白永衡各倒了一小口酒。不是她舍不得多倒一些,而是上次李德清只喝那么一点就醉了,她觉得这两人的酒量未必会比李德清好。
李伯文和白永衡小心翼翼地接过碗,他们的动作如出一辙,先是将碗凑近鼻子,轻轻地嗅了嗅。
白永衡立刻被那股浓郁的酒味所吸引,他不禁赞叹道:“好酒啊!”说罢,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让酒液在舌尖上停留片刻,然后缓缓咽下。他能感觉到酒液顺着喉咙一路滑入胃中,带来一阵温暖的刺激。
他轻轻皱起了眉头,“这酒可真烈啊!”白永衡在心里感叹道,“估计价格也不便宜吧。”
待两人将碗中的酒饮尽后,林知意热情地想要为他们再添上一些。然而,李伯文和白永衡却不约而同地婉拒了。
“这才早上呢,要是喝醉了,今天可就什么都干不成啦。”白永衡笑着解释道。
林知意见状,也不再勉强,微笑着收起了酒坛。
白永衡喝了那一小口酒后,似乎终于鼓起了勇气,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得知白永衡想购买糟辣椒,林知意方然是一万个愿意,然而,当白永衡提出希望林知意只将糟辣椒卖给白记这一家酒楼时,林知意想也没想就果断地拒绝了。
“白老板,您看啊,这做生意讲究的是互利共赢,我不是不愿意跟您做这笔买卖,更不是不给您面子。但咱丑话说在前头,就算您这酒楼生意再怎么好,一天能用多少坛糟辣椒呢?我估计啊,顶破天也就是四五十坛吧?”林知意一脸诚恳地看着白永衡说道。
“可您知道吗,我这糟辣椒每天光是卖给普通老百姓,那数量都远远不止这个数呢!而且啊,这糟辣椒它是有一定产量的,等辣椒用完了,自然也就没有糟辣椒可卖了,那得等到明年才有新的辣椒下来呢。所以啊,我没办法保证一年四季都能给白记提供糟辣椒啊。”林知意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再说了,我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要是哪天白记的死对头或者竞争者找到我要买糟辣椒,那您说我是卖还是不卖呢?胳膊拧不过大腿,这其中的道理,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林知意苦笑着对白永衡说道。
白永衡听完林知意的这番话,心里也明白过来了,自己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于是,他赶紧诚意满满地道歉:“林娘子,您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太过于想当然了,没有设身处地地为您着想,真是不好意思啊!”
白永衡不仅没有像林知意想象中的那样翻脸不认人,甚至还向她诚恳地道歉,这是林知意没有想到的,她瞬间因为他的这个举动而有所改观。
白永衡轻声说道:“要不,您看这样如何?如果有人主动找上门来,想要购买您的糟辣椒,您可以考虑卖给他们。但是呢,您不能主动去别的酒楼推销,毕竟这也算是一种商业竞争嘛。”
林知意略作思考,觉得白永衡的提议还算合理。毕竟她现在的糟辣椒根本不愁销路,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要去其他酒楼自讨没趣。而且,她对白永衡的印象也因为刚才的道歉而稍有好转,于是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提到酒楼,林知意不禁想起了上回和栎儿去县城时的经历。当时她们只是在一家酒楼门口遥遥地望了一眼,就被店小二像赶苍蝇一样赶走了。那时候林知意还不认识繁体字,虽然抬头看了一眼酒楼的牌匾,却也没能认出上面写的是什么字。
现在回想起来,林知意突然意识到,那家酒楼的名字似乎叫做“乐安第一楼”。她在心里忍不住“啧啧啧”地感叹道:“这名字起得可真够大的,也不怕闪着舌头!不过,看那酒楼里的装潢,想必有这个底气。”
“林娘子,我还有个顾虑,这糟辣椒所做的菜,味道虽佳,但其卖相实在难以让人恭维。白记毕竟是酒楼,还菜品是要讲究一个色香味俱全啊!”白永衡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愁眉苦脸。
林知意好一会儿没说话,白永衡以为她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毕竟,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村妇罢了,还是一个年纪轻轻的村妇。就连能勉强算作资深老饕的自己都没有办法,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可实际上,林知意正在脑海里迅速回想那些用糟辣椒制作的、摆盘精美的菜肴。虽然其中有许多她并没有吃过,但她上一世有幸处在一个信息高速发展的时代,在网络上观看过好多菜肴的制作过程,她还收藏了不少视频。只为等有朝一日拥有自己的房子之后,再一个个试验,只是可惜,她没能等到这一天……
可难道没吃过满汉全席,还能没听过吗?
“其实只要将摆盘弄得精致一些,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林知意沉思半晌后,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就比如,糟辣椒是红色的,可以搭配一些绿色的葱花,或者别的颜色的蔬菜,这样不仅在颜色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还能增加食欲。”
“或者可以将装菜的盘子定制成不同的形状,这样在视觉上也能给人一种新鲜感和美感。”
白永衡听着林知意的话,感觉自己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了一些想法,但这些想法却像隔着一层薄雾,让人难抓不住。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努力想要抓住这些稍纵即逝的灵感,然而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团浆糊黏住了似的,思维变得异常迟钝。
林知意见白永衡一脸困惑的样子,便进一步解释道:“比如,装鱼的盘子,如果是一整条鱼的话,我们就可以把盘子做成鱼的形状,这样不仅与菜品相得益彰,还能增添一份趣味性。而装点心的盘子呢,可以做成各种花朵的形状,让人一看就觉得赏心悦目……”
白永衡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的眼睛里渐渐泛起了光芒。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妙了,不仅可以增加酒肆的特色,还能给顾客带来全新的视觉体验。
接下来,白永衡和林知意开始讨论起酒的价格。白永衡有信心,这款酒一定能够成为白记的招牌。毕竟,就连那种二两银子一壶的酒,都没有这款酒有酒味。
作为付钱的一方,白永衡自然希望价格能够越低越好。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试探着开口问道:“林娘子,您看800文一斤的价格怎么样?”
林知意听到这个价格,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她的脑海里正在飞快地计算着成本和利润。200斤米至少可以烤制15斤成品酒,15斤成品酒,按照最高的成本来算,也不过二两银子而已,但却能卖到至少十二两银子。这样的利润,简直就是暴利啊!怪不得明明卷烟和白酒要收两道税,还是有那么多人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来。
林知意上大学的时候,班里有一个女生来自茅台镇。这个女生给她的印象就是穿着非常时尚、漂亮。然而,除了外表的光鲜亮丽之外,她并没有看出这个女生有什么特别之处。
有一天,她偶然间听到室友们私底下议论这个女生,这才知道她身上穿的衣裳、鞋袜都是某个知名品牌的,其中最便宜的都得上千块钱。听到这些话,林知意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默默地听着。现在想想,原来如此啊!
白永衡看到林知意没有说话,以为她对这个价格不满意,于是他又主动加价了 100 文,说道:“那 900 文一斤怎么样?”
林知意听到这个价格,小心肝儿就是一颤,她属实没想到白永衡会给出这样一个高价。其实 800 文的价格她都觉得很高了,本来的心理预期是,只要不低于500文就可以。
林知意吞了吞口水,眼见白永衡张嘴想要继续说话,林知意赶紧说道:“行!”她并不贪心,自己吃了肉,总得留给汤给别人喝。
然而,林知意并不知道,白永衡把这些酒拿到酒楼里去卖,价格可远远不止 900 文一斤。实际上,他能卖二两银子一壶,而一壶酒甚至还没有一斤。这样算下来,白永衡赚的钱不仅比林知意多得多,而且还更容易。当然,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