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老爷,看门的小厮搬了一张椅子,舒舒服服地坐在门后,光明正大地欣赏着院子里那些青春靓丽、面容清秀的丫鬟姐姐们。她们或三三两两轻盈地走过,或成群结队手持托盘忙碌地穿梭,走动间,裙摆随风飞扬,展露出她们婀娜的身形,让他看得目不暇接,真是怎么看怎么养眼!
小厮的确有听到门外一直传来吵吵嚷嚷的声响,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唯一的职责就是看好大门,府门外并不是他的地盘,所以门外的事情与他无关。
直到一声熟悉的怒喝声如晴天霹雳般在他耳边炸响:“放肆!”
这声怒吼吓得小厮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他惊恐万分,以为自己偷看婢女的行为被老爷发现了,甚至抓了一个现行。慌乱之下,他连忙调整好身形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瑟缩着等待老爷的发落。
他这一连串滑稽的动作,引得路过的婢女们忍俊不禁,纷纷掩嘴偷笑。听到笑声,小厮的心里更加慌乱,他一边在心里暗暗叫苦,快速在脑海里思索着到底该说些什么话来狡辩,不对,是分辩;一边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飞快地瞄了一眼。
然而,院子里哪有老爷的身影啊?见状,他放下心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着从地上爬起来。然而,他的膝盖还没完全站直,又是一声熟悉的“放肆!”如惊雷一般响彻他的心底。
只听“扑通”一声,他的膝盖重重地砸在了坚硬的地面上。膝盖处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疼得他龇牙咧嘴,差点叫出声来。然而,尽管如此,还是只听得见老爷的声音,却看不见老爷的身影。这让他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于是,他强忍着疼痛,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用手揉着膝盖,一瘸一拐地走到大门后面,将大门上的门闩取了下来,轻轻地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透过这条窄窄的门缝,他终于看清了外面的情况。
只见老爷正被一群泥腿子团团围住,那些人正不断地用双手比比划划,嘴巴不停地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而老爷的脸色铁青,气得小胡子一抖一抖的,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小厮再定睛一看,突然发现这群人当中竟然有那个之前被他用扫帚打过的老头!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愤怒和快意:好啊!你这个死老头,你真的是一点招呼都不听啊!居然还敢来这里捣乱,骚扰我们老爷!而且,还害得我刚才出了那么大的丑,被那么多姐姐们笑话。你等着,我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还以为我是软柿子,好拿捏呢!
想到这里,小厮毫不犹豫地拿起放在一旁的扫帚,然后高声招呼了其他小厮一声,便猛地打开大门,一马当先又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老头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手持扫帚的小厮,一看见小厮,他脸上被扫帚亲吻过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老头心中暗叫不好,急忙转身,像一条灵活的泥鳅一样,迅速从人群中挤了出去。他再顾不上别人,只一心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然而,老头不动还好,他一动,小厮鹰隼一样的眼睛一眼就锁定了他的位置。只见小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手中的扫帚接二连三地朝老头砸去,老头挣扎着狼狈地往前逃窜。
可是,老胳膊老腿儿的老头,怎么可能跑得过年轻力壮的小厮。就这样,小厮手中的扫帚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紧紧地追着老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他的身上。老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一边惨叫着,一边拼命地护住自己的脑袋和老脸。至于身体其他地方,他毕竟只有一双手,实在顾不上了,那就随缘吧,反正没有脸面重要。
另一边,一群气势汹汹的小厮落后看门的小厮两步,从宅子里冲了出来。这些小厮们有的手持扫帚,有的拿着扁担,还有的挥舞着鸡毛掸子,一个个如狼似虎,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一冲出来就迅速分散开来,每个人都锁定了一个目标,然后毫不客气地用手里的家伙请他们吃了一顿“笋子炒肉”。
然而,老头这群人还是太少了,完全不够小厮们平分,就更别想会有漏网之鱼了。还剩下两个小厮,他们高高地举着手里的家伙什,却发现根本没有足够的人可以让他们去施展施展拳脚,他们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
这两个小厮互相对视一眼,心里不禁埋怨起来:“真是的!怎么不多来两个人啊?就这么几个人,分都不够分!其他兄弟都有人陪着玩,就我们两个只能干站着,这也太过分了!”
就在他们感到无比懊恼的时候,突然间,他们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原来,他们竟然发现了还有一个落单的小女孩!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而且,看小女孩身上那破破烂烂的衣服,他们万分肯定她和这群人是一伙的。
于是,这两个小厮就如饿虎扑食一般,毫不犹豫地朝着小女孩猛扑过去,仿佛小女孩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一般。然而,当他们冲到近前时,却突然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这个小女孩竟然那么小一个。
似乎是发现了他们,小女孩缓缓地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们。她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眶中渐渐蓄满了泪水,眼泪要掉不掉的,她的小嘴瘪着,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
面对这样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这还让他们如何下得去手啊?于是,他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尴尬和无奈的神情,最终只能讪讪地放下手里的凶器。
他们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找着各种理由和借口:老爷啊,真的不是奴才不愿意帮您啊!实在是,这么可爱的小女孩,真的下不去手啊!而且,这小女孩年纪尚小,用脚想都想得明白,她肯定不是自愿过来找事的,多半是被这群人逼迫而来!是的,一定就是这样!
估摸着这群人被揍得差不多,王老爷终于开口发话:“行了,都住手吧,够了!”
尽管王老爷发了话,小厮们还是偷偷摸摸地又补了两下,这才心满意足地住了手。看看王老爷这边,除了王老爷的脸色还不太好看之外,其他每个人都是神清气爽的,面上带笑。
反观农户一家,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尤其是那三个儿子,更是惨不忍睹。因为因为小厮们对他们可是完全不留余力,每一下都是实打实地落在他们身上。
毕竟,和老人、孩子相比,三个儿子明显人高马大、年轻力壮,却来做这种坑蒙拐骗的事情,真是让人不齿。对于这样恬不知耻的人,就应该狠狠地打,只有打得他们疼了,才会长记性!
有了这么多小厮在旁边撑腰,王老爷的底气一下子就足了起来。只见他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对着农户一家威风凛凛地问道:“你们此番前来污蔑我,究竟有何居心?”
面对王老爷的质问,老头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书信,然后小心翼翼地递给了王老爷,说道:“王老爷,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啊!您要是不信的话,可以看看这封信,这就是证据啊!”
看门的小厮很有眼力见,只见他快步上前,佯装伸手要敲打老头,老头吓得抱着脑袋瑟缩了一下,小厮这才满意地接过信。然后谄媚地捧到王老爷的面前。
王老爷面沉似水,很想就这样拂袖而去,但他也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他压下心里的不满和不耐,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然而,当他看到信中的内容时,他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握住信纸,几乎要把它捏碎。看完信,他猛地将信揉成一坨团,狠狠地扔在地上:“荒唐!一派胡言!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看着老爷被气得不轻,看门的小厮一边狗腿地给王老爷顺着气,一边嘴里还不停地讨好道:“老爷,您别气,气坏身体不值当。”
王老爷怒目圆睁,狠狠地瞪了小厮一眼,但到底并没有再说什么。
小厮壮着胆子从地上捡起那个被揉成一团的纸团,见老爷没有阻止,他慢慢地将纸团展开,抚平上面的褶皱,然后磕磕绊绊地浏览起信纸上的内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