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虚拟会议室。
众人回到别墅那间充满热带风情的豪华餐厅，窗外是迷人的维岛夜景，但室内的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季临猛地抓住江雪眠的手臂，力道大得指节泛白。
他死死盯着对方，声音沙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我父亲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你的腺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江雪眠沉默着，挣脱了他的手，从随身携带的加密储物器中，取出一份电子体检报告，递了过去。
季临几乎是抢了过去，指尖颤抖地滑动着光屏上的数据，越看脸色越白。
冰冷的医学指标和触目惊心的诊断结论，像一把把刀子扎进他的心脏。
他看了很久，久到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刻进脑海里。
“你跟我父亲……交易了什么？”他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
江雪眠走到餐桌旁，拿起一杯未动过的烈酒。
他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痛，却远不及心中的万一。
江雪眠放下酒杯，声音带着一种耗尽所有力气的平静：“我用江家这次至关重要的选票，以及未来在某些领域的无条件支持，换取你父亲提前放权给你，并确保你在下一次大选中获得季家全部资源的倾斜。”
季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声音带着荒谬：“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迟早会放权给我，这根本不需要交易！”
一旁的沈奕风也忍不住插嘴，满脸不解：“对啊，老季，季叔就你一个孩子，不传给你传给谁？你这交易不是亏大了？”
江雪眠转过头，第一次真正地、毫无遮挡地凝视着季临。
他的眼神复杂得包含了太多情绪——
有爱恋，有怜惜，有无奈，还有一丝季临看不懂的决绝。
他轻轻反问，声音不大，却像惊雷炸响在季临耳边：“真的吗？季临，你真的是他唯一的选择吗？”
季临的身体猛地僵住，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脸色瞬间血色尽失。
他看着江雪眠，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奕风看着季临骤然剧变的脸色，更加疑惑：“什么意思？”
江雪眠却不再看他，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夜色，“这些都不重要了。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感情……也远未到刻骨铭心的地步。到此为止，对彼此都好。”
季临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悲凉。
他推开椅子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江雪眠。
季临那双总是冷静睿智的眼眸此刻只剩下被彻底算计后的空洞和冰冷：“都说我季临算无遗策，步步为营。没想到在江总面前，还是棋差一着，甘拜下风。”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径直转身，带着一身萧索与冷意，快步离开了餐厅。
沈奕风下意识想追上去，却被身旁的赵屹珩用眼神制止。
赵屹珩的手臂沉稳而有力地揽住了他的腰，微微摇头。
一场闹剧结束。
更加肯定了林砚秋的心思。
一直沉默观察着这一切的林砚秋，此时站起身，走到江雪眠身边。
他声音平静无波：“走吧，我们上楼聊聊。”
沈奕风看着林砚秋和江雪眠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又焦急地看了看季临离开的方向，刚想说什么。
谢沉舟却上前一步，挡在了他和赵屹珩面前。
等林砚秋和江雪眠的身影彻底消失。
谢沉舟的目光扫过餐厅通往露台的玻璃门方向，语气笃定，带着一丝了然：“行了，别藏了，出来吧。既然想知道原因，何必一个人躲着偷听？”
沈奕风一脸懵。
只见门外，去而复返的季临缓缓走了出来。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二楼的方向。
谢沉舟看了一眼楼梯口，对季临示意：“一起吧。”
沈奕风这才恍然大悟，挠了挠头。
赵屹珩沉稳地拍了拍他的背。
一行人，心思各异地踏上了通往二楼的电梯。
维岛别墅二楼，一间面朝大海的茶室。
海风透过微开的窗，带来咸湿的气息，轻轻拂动林砚秋垂至腰际的银发。
他跪坐在精致的茶海前，眉眼低垂，专注地看着手中古朴的茶壶。
热水冲入，茶叶舒展，袅袅白雾携着清幽茶香升起，模糊了他过分昳丽的容颜，竟透出一种超然物外、悲悯入世的神秘气场。
坐在他对面的江雪眠，看着这一幕，有些出神。
林砚秋将一杯澄澈透亮的茶汤推到江雪眠面前。
他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你很早就知道川城疫情了对吧？在接触我之初，甚至更早。”
江雪眠指尖微微一颤，随即恢复镇定。
他端起茶杯，没有喝，只是感受着那灼人的温度。
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和彻底被看穿后的释然：“还是瞒不过你。”
江雪眠抬眼看向林砚秋，“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林砚秋。林家根本没有你这样一个儿子，也没有如此翻云覆雨的能量。你就像……凭空出现，来修正这个错误百出的世界。”
他坦然承认：“是，我早知道。我知道那场被掩盖的疫情迟早会酿成大祸，我知道庞德不倒，川城永无宁日，甚至波及更广。我也知道，只有你能打破那个死局。”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坦诚，“我最初接近你，所谓的‘雪中送炭’，就是想用这份人情，在未来可能的清算中，保住江家上下所有人的命。这是我的私心。”
隔壁房间，隐藏的音频设备将茶室的对话清晰地传递过来。
沈奕风听得一脸莫名其妙，挠了挠头：“什么？江雪眠这小子早就知道？”
就连一向算无遗策、几乎什么都能推断得八九不离十的季临，此刻也紧紧蹙起了眉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充满了茫然和震惊。
江雪眠……早就知道？
那他后来的帮助，他们之间的开始，难道都始于一场算计？
赵屹珩沉默地揽着沈奕风的肩，眼神深邃。
谢沉舟则靠在墙边，面容冷峻，视线却仿佛能穿透墙壁，牢牢锁定在隔壁那个银发青年身上。
茶室内，林砚秋对江雪眠的坦白并不意外。
他轻轻啜了一口茶，继续问：“那你和季霆的交易呢？为什么？以你的才智，应该看得出那并非最优解。”
提到季霆。
江雪眠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他放下茶杯，指尖无意识地在杯沿摩挲。
“因为季临。”他声音低沉下去，“我知道他那么努力，事事力求完美，就是想向他父亲证明，他是值得托付、有能力接手ISmod的人。”
江雪眠顿了顿，抛出一个让隔壁监听者心头巨震的秘密：“但是，季霆的私生子，马上就要被接回季家了。”
“什么？！”
隔壁房间，沈奕风拍桌子站起来，他看向季临，“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