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侨农场那边传来的最后通牒,像一道冰冷的枷锁,牢牢锁住了陆信的心。他看着眼前这台锈迹斑斑、核心部件碎裂的“铁疙瘩”,以及农场负责人脸上毫不掩饰的不耐烦,一股深沉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陆同志,不是我们不通融。”农场负责人敲了敲桌子,语气带着最后的客气,“这机器占着地方,还总有人来问,净添麻烦。三天,就三天!要是还没办法,我们只能当废铁处理了。”
陆信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他强迫自己冷静,沉声道:“请您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爱人已经在邻省找到了替代方案的线索,很快就会有消息。”
“替代方案?”负责人挑了挑眉,显然不信,“陆同志,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合作社,这进口设备都修不好,还能有什么替代方案?除非你们能凭空变出零件来!”
就在这时,招待所的服务员匆匆跑来:“陆信同志,有你加急的电报!邻省来的!”
陆信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抢过电报,飞快地展开。是苏宁发来的!内容言简意赅,却让他几乎窒息:
“信哥,图纸已获,国产样机可用但需大改。农场设备若核心件确毁,放弃。全力争取将国产样机运回。详情及部分关键图纸传真至农场办公室,注意查收。稳住,等我。宁。”
电报的内容像一记重锤,砸得陆信耳边嗡嗡作响。放弃农场设备?全力运回国产样机?这意味着他们之前在这里投入的时间和精力可能白费,也意味着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台远在邻省、同样前途未卜的国产样机上。
但他没有时间犹豫。他立刻对农场负责人说:“负责人同志,我爱人已经找到了可行的替代方案,部分关键图纸正在传真过来!请您务必看一下!”
负责人将信将疑,但还是带着陆信来到了农场那台老旧的传真机前。伴随着滋滋的噪音,一张张线条清晰、标注详细的机械图纸缓缓吐出。
陆信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图纸,但他能看到负责人脸上的表情从怀疑变成了惊讶,再到凝重。
“这图纸……画得很专业啊!”负责人拿起一张传动结构图,仔细端详,“这是……国产设备的图纸?你们从哪儿弄来的?”
“是我们合作社多方努力找到的。”陆信避重就轻,语气恳切而坚定,“负责人同志,您也看到了,我们不是空口白话。这台国产设备虽然需要改造,但核心原理是通的,有图纸在手,就有希望!恳请您再宽限一些时日,让我们把邻省的样机运过来!这台报废的设备,如果农场愿意,我们可以按废铁价格收购,绝不占国家便宜!”
他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既展示了实力(图纸),又表明了态度(购买废铁),还给出了新的希望(运回样机)。农场负责人看着手中专业的图纸,又看了看陆信诚恳而焦急的脸,沉吟了片刻。
“……好吧。”负责人终于松口,“看在你们确实在想办法的份上,我再给你们……十天时间!十天内,如果你们能把那台国产样机运过来,并且让我看到改造的可行性,这台报废设备就按废铁价给你们。如果运不来,或者改造方案不可行,那就对不起了。”
十天!比三天宽裕了不少,但要将一台沉重的样机从邻省运到这个偏远的农场,依旧是巨大的挑战!
“谢谢!太感谢您了!”陆信连忙道谢,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他立刻给苏宁回了电报,告知这边争取到的十天期限和农场同意出售报废设备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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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省机械厂仓库里,苏宁收到陆信的回电,得知争取到了十天时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片刻。但更大的难题接踵而至——如何将这台庞然大物运到千里之外的华侨农场?
她看着到账的500积分,眼神闪烁。运输需要钱,需要关系,而这些,积分或许能帮她找到最优解。
她花费100积分,启动了【区域性资源协调与成本优化(一次性)】功能,输入起始点、终点和货物信息(重型机械)。
信息流反馈:常规铁路货运是最佳选择,但审批繁琐,时间难以保证。建议寻找拥有特殊运输资质的车队,并提供了几个潜在车队的信息和预估报价。
报价高昂,几乎掏空了他们刚刚到手的预付款!但没有选择。
苏宁立刻根据信息,开始联系车队。同时,她还需要周工的支持,帮忙办理设备出厂的各项手续。
她再次找到周工,说明了急需运输样机的困境。
周工听完,咂咂嘴:“运走?这可是个麻烦事。出厂手续,设备鉴定……一堆事儿。”他看了看苏宁焦急的神色,又想起那两罐让他回味无穷的大红袍,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罢了,帮人帮到底。手续我去帮你跑,但运输的钱,可得你们自己掏。”
“谢谢周工!运输的钱我们已经想办法了!”苏宁感激不尽。
就在苏宁为运输事宜奔波时,特区的赵老憨打来了长途电话,声音带着焦急:
“信子家的,不好了!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风声,说咱们合作社资金链断了,在到处借钱,连客户的订单都要保不住了!利通公司的林经理刚才还打电话来问情况,虽然被我暂时糊弄过去了,但我看他语气不太对劲!”
后院起火!而且是在客户考察前夕!
苏宁的心猛地一沉。这绝不是空穴来风,很可能是竞争对手或者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比如苟副书记之流)在散布谣言,意图动摇他们的合作伙伴!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对着话筒清晰地说道:“老憨叔,别慌!这是有人故意捣乱!你立刻做两件事:第一,以合作社和‘竹韵轩’的名义,发一个正式声明,澄清资金充裕,所有订单正常推进,欢迎随时核查!第二,以我的名义,亲自给林经理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们正在为提升产能做重大投资,所以才会有资金调动,让他不必担心,下个月的客户考察,我们会给他一个惊喜!”
她的指令清晰果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赵老憨在电话那头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连声答应:“哎!好!俺这就去办!”
挂断电话,苏宁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一阵疲惫袭来。前方运输艰难,后方谣言四起,真是四面楚歌。
但她不能倒下。她再次看向系统界面,剩余的400积分是她最后的底牌。她需要尽快完成对国产样机的改造方案,拿到【逆向工程】知识库,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所有挑战。
运输、谣言、改造……千头万绪,压力如山。但苏宁知道,她和陆信,一个在邻省攻坚技术壁垒,一个在农场稳住后方阵地,他们正在隔空联手,打一场绝不能输的战争。她拿起笔,再次摊开图纸,目光重新变得专注而锐利。时间,只剩下十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