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汗商队带来的地底异动,像一盆冰水浇在鸦林镇核心几人头上,让原本看似有利的贸易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艾莉莎强行稳定住矿洞入口的封印,脸色苍白地退回临时居所调息,显然消耗巨大。她留下的话如同警钟:绝不能再有类似的刺激。
谢无疾、奥莉薇娅和莉拉迅速统一了意见:与洛汗人的交易必须进行,这是目前获取急需物资的重要渠道,但必须更加谨慎,并要设法弄清那引发异动的源头。
第二天,洛汗商队的负责人,一位名叫博罗米尔(与刚铎摄政王之子同名,但并非一人)的精干老者,在肯特的陪同下,正式进入了鸦林镇。博罗米尔眼神矍铄,谈吐间既有商人的圆滑,又带着一丝久经世故的沉稳,比肯特更难对付。
交易在镇子中央的空地上进行。奥莉薇娅拿出了领地积攒的大部分优质兽皮、一些晾干的草药、以及少量从山林中采集的稀有菌菇。洛汗人则展示了他们的货物:成捆的羊毛、质地坚韧的皮革、大块的风干肉和奶酪,以及一些色彩鲜艳的香料和染料。
讨价还价的过程由奥莉薇娅主导,她展现了高超的谈判技巧,既为鸦林镇争取了尽可能多的利益,又没有显得过于斤斤计较而惹人怀疑。谢无疾则扮演着不耐烦的领主角色,偶尔插话催促,或者对某些“华而不实”的香料表示鄙夷,将“土包子”形象贯彻到底。
莉拉和她手下的哨兵则隐在暗处,密切监视着所有洛汗人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们携带的物品。莉拉的精灵感知提升到极致,试图捕捉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
交易进行得还算顺利。鸦林镇用山货换回了一批急需的皮革(可用于制作皮甲和靴子)、风干肉(补充肉食储备)以及少量的盐和染料。
就在交易接近尾声,博罗米尔看似随意地提出想参观一下镇子的建设,尤其是对那座利用地热、冒着黑烟的铁匠铺表现出浓厚兴趣时,异变再起!
“轰……”
这一次,并非来自地底,而是来自众人脚下!一阵更加清晰、范围更广的震动传来,仿佛整个大地都在轻微颤抖!空地上摞起来的货物箱子摇晃着,发出吱嘎声响。远处矿洞方向,隐约传来岩石滚落的沉闷响声!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脸色骤变。
博罗米尔和肯特等洛汗人也是面露惊容,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武器。
谢无疾心中警铃大作,他知道,这绝不是巧合!他强压下立刻冲向矿洞的冲动,反而猛地一拍身边的木箱,发出巨大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操!又他妈来?!”他脸上挤出暴躁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恐惧”,破口大骂,“这鬼地方就没个消停!肯定是前几天打雷劈坏了地脉!三天两头晃荡!还让不让人活了!”他一边骂,一边对奥莉薇娅使了个眼色。
奥莉薇娅瞬间领会,脸上露出无奈和担忧的表情,对博罗米尔解释道:“博罗米尔先生,实在抱歉。我们这里地处山脉边缘,地动偶有发生,并非什么大事,只是惊扰了贵客。”
她这话看似解释,实则是在淡化事态的严重性,将其归咎于自然现象。
博罗米尔惊疑不定地看了看谢无疾,又看了看远处似乎并无异样的矿洞(艾莉莎的封印从外面看不出端倪),再联想到这位领主之前表现出来的“莽撞”和“无知”,心中的疑虑稍稍减轻了一些,但眼底深处的那抹审视并未完全散去。
“无妨,无妨。”博罗米尔挤出一丝笑容,“荒野之地,总有各种意外。看来贵领地的发展,确实面临不少挑战。”
就在这时,莉拉快步走到谢无疾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目光锐利地扫过洛汗商队中的一辆覆盖着厚实油布的马车。
谢无疾眼神一凝,点了点头。
他转而看向博罗米尔,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混不吝的表情,但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博罗米尔先生,交易也差不多了,这破地方老是晃荡,老子心里不踏实。我看,为了各位的安全着想,你们还是尽快带着货物离开比较好。万一待会地龙翻身,把你们这些精贵的货物埋在这儿,我们可赔不起!”
这是直接下逐客令了!
博罗米尔眉头微皱,他显然还想多探听些消息,尤其是关于矿洞和刚才的地动。但谢无疾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以“安全”为由,他也不好强行留下。
“既然领主大人如此为我们考虑,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博罗米尔拱了拱手,“期待下次与贵地有更深入的合作。”
他深深看了一眼谢无疾和奥莉薇娅,仿佛要将他们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才招呼手下,带着交换来的货物,迅速离开了鸦林镇。
送走洛汗人,封锁镇门,谢无疾脸上的痞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
“莉拉,你发现了什么?”他立刻问道。
“那辆盖着油布的马车,”莉拉语气肯定,“里面有东西散发着非常微弱、但本质极其阴冷的能量波动,与矿洞深处的气息同源,但更加……凝练?像是被封印或者隔绝起来的‘样本’!刚才地动时,那辆马车周围的能量有一瞬间的紊乱!”
样本?!洛汗人手里,竟然有与地底邪物同源的东西?他们是无意中得到的,还是……有意为之?!
谢无疾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洛汗商队的到来,绝非单纯的贸易!
“艾莉莎怎么样了?”他转向奥莉薇娅。
“消耗过度,在休息。她说封印暂时稳固了,但……根基已经受到了影响。地底那个存在,似乎因为刚才的‘共鸣’而变得更加……活跃和‘饥饿’。”奥莉薇娅的声音带着担忧。
谢无疾沉默了片刻,看着洛汗商队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矿洞。
“看来,咱们这偏僻角落,藏着让不少大人物都心动的东西啊。”他冷笑一声,“洛汗人……刚铎人……还有不知道藏在哪里的亡灵巫师……”
他拄着木杖,慢慢走向矿洞方向,尽管右拳依旧无力,但他的脊梁却挺得笔直。
“通知下去,从今天起,领地进入一级戒备。所有工程暂停,全力加固防御,储备物资。”
“另外,奥莉薇娅,想办法,用最隐秘的渠道,给马拉斯蒂尔那个老狐狸送个信。”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告诉他,他要是再躲在后面看戏,他相中的这个‘钥匙’,还有他关心的这个‘世界’,可能就要被某些不识相的家伙,连同这破镇子一起,提前玩坏了!”
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鸦林镇仿佛暴风雨中飘摇的小舟。谢无疾知道,他必须尽快做出决断,是继续被动防守,还是……主动出击,在这场越来越危险的棋局中,为自己和领地,杀出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