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虐待同门,滋事生非,即刻押往戒律堂,交由俞峰主亲自发落!”
几名执事堂弟子应声上前,瞬间将我围在中央。我并未反抗,任由他们扣住我的双臂。
这才对嘛。
在被带离前,我回头看了李昀一眼。
他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眼中闪过志在必得的光芒,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将那几个证人也一并带走。”为首的执事弟子冷声吩咐,又瞥了眼倒在地上的杂役弟子。
“伤者送去药庐医治。”
我被押入一间昏暗的石牢,铁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
待看守弟子的脚步声彻底远去,我立即抬手,召出了玄烬。
“玄烬——”
玄烬应声显现,冰凉鳞片擦过皮肤,灵巧地盘绕上我的手腕。
“快看!我们进来了!”我压低声音,语气里是按捺不住的雀跃。
玄烬竖瞳微转,扫过四周粗砺的石墙与森冷的铁栏,沉默一瞬,吐了吐信子:
“进个戒律堂都能让你这般兴奋……你果然有点那个倾向吧!!”
“胡说什么!”我立刻压低声音反驳,指尖轻轻点了点它的脑袋。
“本小姐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进来的!”
玄烬懒洋洋地盘紧了些,竖瞳半阖,一副“懒得与你争辩”的模样。
我在角落的干草堆上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草茎,继续小声嘟囔:
“执事弟子应该去禀告俞师叔了……等他来后,我们再行动。”
偏殿内,檀香袅袅。
一名执事弟子正垂首向俞长清禀报: “俞师叔,内门弟子白重九当众殴打杂役弟子,致其受伤,情节严重,现已被押入戒律堂牢房。”
他侧身示意,李昀一行人被带了上来。 “这些是现场目击的证人。”
李昀上前一步,执礼恭敬,语气却斩钉截铁: “禀俞师叔,我等原本正要去经阁,恰巧路过现场,亲眼看见白师妹对一名杂役弟子动手。”
旁边一名弟子立刻附和,表情夸张:“是啊师叔!她出手极重,那杂役弟子全无还手之力,您可一定要严惩,以正门风啊!”
俞长清指节轻叩案几,眉宇微凝:“白重九的秉性我清楚。况且她方才从我这儿离去不久,转眼便闹出此事……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他的目光过殿内众人,却在李昀身上略作停留。
执事弟子躬身回话:“师叔明鉴,几位目击弟子陈述一致,并无矛盾。我等赶到时,也确见那杂役弟子倒地不起,白重九此人就站在一旁。”
他稍作停顿,补充道: “而且……她本人也已亲口承认动手伤人。”
一旁几名弟子见状,更是七嘴八舌地煽风点火:
“弟子也可作证!白师妹确实亲口承认打人了!”
“师叔明鉴!此事若不严惩,恐损我门风,必须从重发落啊!”
……
嘈杂声中,俞长清眉头越皱越紧,终是抬手重重一拍案几!
“放肆!”
一声厉喝如惊雷炸响,震得殿内香炉都为之一颤。
“平日是如何教导你们的?我问的是执事弟子,何时轮到你们插话?”
他目光如剑扫过众人,“这里何时成了你们讨价还价的菜市场?”
霎时间,满殿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俞长清目光转向执事弟子,声音沉静:“去录一份白重九的口供,再详查伤者状况与事发经过。若查证属实……便依门规处置,关押三月,扣除一年俸禄。”
“是。” 执事弟子领命离去。
“此事我自会查清,若无要事,都退下吧。” 俞长清一挥衣袖,众人只得散去。
李昀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随众人退出殿外。
待偏殿重归寂静,俞长清指尖轻叩案几,唤来一名弟子:“去留意李昀近日动向,尤其注意他与何人接触。”
烛影摇曳间,他眉间凝着一缕深意。
半炷香后,执事弟子沉着脸踏入牢房。
“说吧,为何殴打同门?”
我翘着腿坐在草堆上,满不在乎地晃着脚尖: “那杂役弟子有路不走偏往我身上撞,我今天心情不爽,看他更来气。”
见他笔尖一顿,我故意凑近些,绘声绘色地比划: “然后我就——啪!一拳揍他肩上。谁晓得他这么不经打,直接趴地上了。”
我挑眉瞥他,“我觉得不过瘾,又补了一拳。怎么?”我突然凑近铁栏,“瞪着我做什么?你也想尝尝滋味?”
“你!”
执事弟子猛地后退,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团墨。他胸口起伏,像是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受审弟子。
不多时,另一名执事弟子步履匆匆地踏入牢房。
“刚问过医庐,伤者身上多处瘀伤,左臂尺骨断裂,确系殴打所致。”
他将一份医录与口供递上。先前的弟子接过仔细对照,脸色愈发凝重。
片刻沉默后,他合上卷宗,肃然宣判: “奉俞峰主口谕:内门弟子白重九,故意伤人,拒不悔改且言语恶劣,依门规押入戒律堂受刑三月,并扣除一年俸禄。”
什么?
扣钱也就罢了,竟要关足三个月?!
我猛地攥紧袖口,险些压不住冲到嘴边的质问。
那名执事弟子已将口供与医录整齐叠好,递给身旁同门:“把这些呈给俞师叔过目。”
“是。”
对方双手接过文书,转身快步离去。
待牢房外脚步声远去,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心神稍定。
也不知柳暗香现在如何……
原说今日要去哄她,谁料竟被这桩意外困在此处。
夜色渐浓,我屏息凝神,趁看守弟子交接的片刻空隙,指尖结印,引动玄烬周身灵光流转——
转眼间,另一个“我”便抱臂立在眼前,连眉梢那点不耐烦都学得惟妙惟肖。
“你就乖乖待着,我去去就回。”
玄烬低头打量着自己幻化出的身形,撇了撇嘴:“知道了,速去速回……别给本座闯祸!”
话音未落,我周身灵光一闪,瞬间缩成一只灰毛小耗子,“嗖”地钻到了草堆边。
玄烬僵在原地,竖瞳震颤,神识传音里满是不可置信:“这、就是你想的‘妙计’?!”
“牢房有耗子天经地义!”我甩了甩细长的尾巴,理直气壮。
“这样才不起眼!”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交接弟子的谈话声。我立刻哧溜一下从铁栏缝隙钻出,只留下一句:
“我马上回来!”
玄烬望着那扭动的鼠影,整条蛇都不好了。
(白重九:怎么样?我这幻形是不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玄烬吐了吐蛇信子。)
(玄烬:你知道不知道老鼠在我们蛇族的食谱?)
(玄烬说罢还张开了蛇口。)
(白重九:……)
(白重九:你这是要弑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