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作用在武修文身上,将他抛入了一片光怪陆离、无数光影流转的旋涡之中。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飞速下坠,无数纷杂的信息、影像、力量感悟如同洪流般冲刷着他的感知。
不知过了多久,在那混沌的尽头,一股极致的寒意吸引了他。
那是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冰封万物的力量。
他的意识不由自主地投入其中……
当他再次“清醒”时,发现自己依旧站在那昏暗的大殿中,但脑海中,却多了一篇名为《寒冰真狱经》的完整武道传承功法!
功法玄奥精深,远超他以往所学,其核心便是凝练极致寒冰真气,冻彻天地。
“不错,竟是十殿阎罗之中,秦广王的《寒冰真狱经》传承。”
阴天子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难得的波动,“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地府十殿之一——秦广王!”
秦广王!位列地府十殿!武修文闻言,心中激动得难以自抑,先前所有的疑虑、恐惧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尊位”和强大的传承所带来的兴奋所取代。
他强压激动,问道:“以后……我要如何再来此地?”
“简单。你只需将自身神魂之力,探入接引令牌之中,意识便可降临这酆都秘境。”
“在此地,你亦可与其他地府成员交流。”
阴天子解答道,随即语气一转,带着告诫,“不过,你需谨记,维持梦境秘境的存在与交流,皆需消耗神魂之力。以你如今修为,不可久留。”
“好了,初次接引已毕,你该离开了。”
不等武修文再问,一股排斥之力传来,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意识瞬间被抽离了那片昏暗死寂的秘境。
……
“呃……”
趴在桌上的武修文猛地惊醒,抬起头,窗外已是天光微亮。
他只觉得脑袋如同被重锤敲击过一般,胀痛欲裂,周身更是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入骨髓的疲惫感,比睡前还要严重数倍。
“看来……这就是神魂之力消耗过巨的后果……”他揉着刺痛的太阳穴,回想起梦中经历,恍如隔世,却又无比清晰。他连忙凝神内视,脑海中那篇《寒冰真狱经》的功法口诀果然烙印其中,一字不差!
巨大的喜悦冲淡了疲惫,他强撑着精神,匆匆浏览了一遍功法开篇,那精妙的运功路线和强大的寒冰意境,让他心潮澎湃。
然而,神魂的极度倦怠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他再也支撑不住,也顾不得深究,身子一歪,重重倒回床榻之上,几乎是瞬间便再次陷入了昏睡之中,手中依旧紧紧攥着那枚仿佛蕴藏着无尽秘密与力量的黑色令牌。
接下来的几日,武修文变得极为反常。
他不再与兄长武敦儒一同练功,甚至刻意避开了郭靖与黄蓉的视线,大部分时间都将自己反锁在房中,行踪诡秘,神色间时而亢奋,时而阴郁,仿佛怀揣着一个不容于世的巨大秘密。
他周身的气息也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隐隐透出一股以往不曾有过的阴寒。
武敦儒与弟弟自幼相伴,对他再了解不过。
这几日武修文的异常,他全都看在眼里,忧在心中。
他数次试图找弟弟谈心,却都被武修文以各种借口搪塞或直接拒之门外。
这种疏离与隐瞒,让武敦儒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果然,在一个月黑风高、万籁俱寂的深夜,武修文的院落中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响动。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掠出,背上负着一个简单的行囊,脚步匆匆,意图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离开北地城。
然而,他刚掠出不到百丈,一道熟悉的身影便从道旁的阴影中缓步走出,拦在了他的面前。
正是眉头紧锁、面带痛惜之色的武敦儒。
“修文!”武敦儒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沉重,“你这几日行为诡异,如今又要不告而别,究竟要去何处?去做何事?你可知师父会何等担心?”
武修文身形一滞,在清冷的月光下,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眼神躲闪,却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决绝。
他抿了抿唇,低声道:“大哥,我的事,你不用管。我自有我的去处,自有我的……道路。”
“你的道路?便是这般鬼鬼祟祟,连至亲之人都要隐瞒吗?”
武敦儒上前一步,语气急切,“修文,回头吧!无论遇到何事,我们都可以一起想办法,何必独自承担?”
“一起想办法?”武修文忽然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怨愤,“你们能给我什么办法?能给我碾压一切的力量吗?能让我不再活在他人的阴影之下吗?不能!唯有我自己去争,去夺!”
话音未落,他眼中寒光一闪,竟是抢先出手!
只见他双掌骤然变得一片惨白,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随之爆发,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甚至凝结出了细密的冰晶!
这绝非他以往所学的任何一门武功!
“修文,你!”武敦儒大惊失色,他从未见过弟弟施展如此诡异阴寒的功夫。
他不敢怠慢,连忙运起全身功力,施展出最娴熟的掌法迎上。
然而,武修文这几日暗中研习那《寒冰真狱经》,虽时日尚短,但地府传承何等霸道精妙,其真气之凝练、属性之诡异,已远非武敦儒所能比拟。
双掌交接,武敦儒只觉得一股极其阴寒歹毒的气劲如同冰锥般,瞬间破开了他的掌力,蛮横地侵入他手臂经脉之中!
“噗——!”
武敦儒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数丈之外的地上,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只觉半边身子都几乎被冻僵,经脉剧痛,竟是短时间内失去了再战之力。
他难以置信地望向站在原地,周身缭绕着缕缕寒气的弟弟,眼中充满了震惊与心痛。
武修文看着重伤倒地的兄长,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波动,有瞬间的不忍,但随即又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所取代。
他咬了咬牙,狠心道:“大哥,对不住了!告诉师父和师母,不必寻我!他日我功成归来,自会向他们请罪!”
说罢,他不再停留,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武敦儒挣扎着想要爬起追赶,却因伤势与寒气牵制,再次跌坐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弟的身影消失在远方。
他心中充满了无力与悲凉,不明白为何短短数日,弟弟竟会变得如此陌生,如此……决绝。
待到勉强压下伤势,驱散部分寒气,武敦儒才步履蹒跚地回到城中,将今夜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禀告了郭靖与黄蓉。
郭靖听完,久久无言。
他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那张向来坚毅沉稳的面容上,此刻写满了痛惜与一种深沉的无奈。
他一生侠义,教导弟子亦是以正道为先,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子侄,竟会走上一条如此不明不白、甚至隐隐透出邪气的道路,更是对至亲兄长狠下重手。
“唉……痴儿,痴儿啊……”
最终,所有的情绪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都有自己的选择。
武修文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即便他是师父,此刻也难以强行干涉,只能希望他莫要在这条歧路上越走越远,最终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