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儿听来这些话?我们兄弟历经艰险,才走到今日。”
“走南闯北,不过是为了辅佐那位大人。”
“况且眼下之事,与从前所见截然不同。”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自己绝无欺瞒。李二听罢,这才放下心来。
另一边,邱山听完手下的禀报,脸色阴沉如水。
他虽未开口,却未料到那两人竟如此警觉。
“只能等比赛了。不过,给我盯紧他们的动向。”
“若夺得令牌,荣华富贵自不会亏待你们。”
否则,他们根本不会知晓李沐的下一步计划。
正因如此,他才说出这番话。不过现在,这些都无关紧要了。
“大人放心。”
“我等既已追随您,便绝不会退缩。”
手下语气坚定,邱山只好默许。
次日清晨,参赛者早早到场。
“昨日侥幸赢了一场,别高兴太早。”
“未到最后一刻,胜负难料。”
虽然听着刺耳,但说话之人似乎只是虚张声势。
“怎么?”
“我的话有问题?”
“你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下次可未必再有这般机会。”
邱山嗤之以鼻,懒得与这些人纠缠。
即便换作从前,他也清楚——
有些矛盾,不会同时爆发。
一切尽在掌握,眼下不能再耽搁。
“既然你已明白。”
“便无需再纠结。”
第二场比试考校德行与才学,众人吟诗作赋,场面热烈。
知府闻讯前来巡视,本想查探是否有违法之举,却见众人泰然自若。
仿佛一切皆在意料之中,他见状,只得作罢。
邱山心中除了惊骇,更多的是疑惑——这场比武究竟是何人筹划?
朝廷是否知晓此事?抑或早已默许?
无论如何,他总觉自己的身份在此显得格格不入,于是暗中增派侍卫巡查四周。
他绝不会放过任何挑衅者。
赛事渐趋激烈,邱山的情绪也随之高涨。
以往说些违心之言本不在意,此刻的他却异常清醒。
\"大人......\"
\"再这样下去,局势恐怕会生变。\"
幕僚低声提醒邱山,过露锋芒恐遭人算计。
前两关比试,邱山皆以毫厘之差屈居第二。
起初一切顺利,未料第三关竟遭人 。
知府闻讯即刻遣人调查,奈何在场皆是江湖中人,虽名义上受朝廷管辖,实则各怀心思。
就连那位神秘人物也行事谨慎,未露丝毫破绽。
两名中毒者毒发身亡,余下选手直接晋级。
此时李二与李沐自暗处折返。
\"果然不出所料,邱山便是我们要找的人。\"李沐握紧佩剑,\"且寻个僻静处候着。\"
除却替那位大人办事......
二人此行另有要务——解决此地诸多祸患。
虽说起初对此漠不关心,但既然朝廷都认定这场灾祸无人能解......
李沐虽对国事不甚在意,可既居于此地,便该尽一份力。
\"我知此事蹊跷,\"李二忽然开口,\"但你未免想得太过简单。\"
按他之意,换作从前稍作筹谋,断不至如此被动。
行至小镇时,李沐惊觉此处死气沉沉。
与邻近繁华的流水镇相比,这里寂静得可怕,连犬吠都不闻。
青壮不知所踪,唯见村口老者拄杖而坐,面色惨白。
\"老人家,这是......\"
老者抬头见二人,顿时激动起来:\"快走!此地不详!\"
\"染上恶疾就逃不掉了!\"
李沐蹙眉,李二亦不悦。
既专程前来,岂有空手而回之理?
\"老朽明白这话不中听,\"老者剧烈咳嗽着,\"但全镇都染了瘟疫。\"
\"我坐在这儿,就想瞧瞧外头的天。\"
\"虽说官府没封路,可谁都知道躲着走——当官的更不会来这晦气地界!\"
李沐握剑的手陡然收紧。
他早知疫情严峻,却未料到这般地步。
\"为何无人来查?\"他沉声质问,\"若疫病外传,要死多少人?\"
刘寒山叹息一声,神色黯然。
作为一镇之长,他何尝不是满怀希冀,盼着众人同心协力化解危机。那些诡异的花草也好,未知的凶险也罢,只要镇民们肯听从安排,谨慎应对,根本不足为惧。
可现实却令人心寒。
有人怨天尤命,有人固执己见,竟无一人愿意配合他的筹划。
\"我明白,这些话听起来或许唐突。\"其中一名青年声音沉着,\"但事已至此,总得有人来解决。我们兄弟奉上头指派,特来查看镇上的情形。\"
刘寒山眼眶微热。
他悄然抹去眼角的湿润,心中明镜似的——这二人绝非官差。观其言行举止,倒像是江湖游侠。倘若朝廷当真在意这偏远小镇,何至于拖延至今?
可即便如此……
他枯瘦的手指攥紧拐杖。哪怕只是虚幻的希望,他也舍不得松手。
\"二位且掩住口鼻,随我来吧。\"
老人颤巍巍地引路,拐杖叩击在斑驳的石板上。穿过村口那片尚且干净的土坡后,惨烈的景象骤然撞入眼帘。
瘟疫肆虐后的村落,粮食早已耗尽。尸骸横七竖八地曝晒在烈日下——活着的人连抬棺的力气都没有了。秽浊的空气里,李沐与同伴却神色如常,甚至俯身查看那些溃烂的创口。
刘寒山浑浊的瞳孔微微颤动。
\"在此稍候。\"他嗓音沙哑,\"再往里走,只怕……\"
\"老丈不必忧心。\"李沐利落地挽起袖口,\"我们既来此,便没打算空手而归。\"
他朝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人分头行动起来。不过半日工夫,便将病患的症状、发病规律尽数记录在册。若有良医相助,解决这场瘟疫并非难事。可恨当地官吏竟隐瞒不报,任由灾情蔓延。
若非他们偶然听闻流水镇的异动……
\"查清楚了。\"李二抖开染血的布巾,\"镇上青壮年已开始外逃。\"
李沐眸光一凛。这正是他料定的局面。
“虽然是瘟疫,但并非无法应对。”
李沐明白,眼下阴雨连绵,环境潮湿,蛇虫鼠蚁滋生,出现这种情况并不意外。然而这些村民绝望的态度,却让他心生不悦。
午后,李沐将众人召集起来,与李二驾着几辆满载食物的马车到来。
“我先为大家熬些热粥。这病并非绝症,只要坚持就能痊愈。”
“康复后你们会更健康,不必再为此忧心。”
村民们黯淡的眼中闪现希望,却仍将信将疑——若真这般容易医治,先前那些大夫又怎会束手无策?
“他们医术不精,自然无能为力。”
“不必多虑,我们既然来了,定会治好大家。”
“你们都是国之子民,朝廷不会放弃你们。”
李沐清楚这话有些夸大其词,但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纷争,他选择这么说。况且朝廷确实尚未知晓此地疫情。他打算在比赛结束后上报,届时那位高高在上的人物,不可能继续装聋作哑。
这是一次试探。李沐与李二虽心怀善意,却并非愚钝之人。他们伸出援手,也是想看看对方会如何应对。
村民们按序领取热粥与馒头,暂时填饱了肚子。安顿好后,李沐带着李二前往流水镇寻访几位大夫。
“疫情虽重,但药材短缺,朝廷又不闻不问。我们总得先顾好自己。”大夫们辩解道。
这话听着在理,李沐却无法认同。救死扶伤,难道不是医者本分?
“那你们当初为何行医?”
李沐本不想如此质问,可见他们高高在上的模样,终究没忍住。
“自然是心怀济世之志。”
“愿为百姓解除病痛。”
听着他们夸夸其谈,李沐只觉得讽刺。
“那为何对这个村子的瘟疫袖手旁观?这就是你们的济世之心?”
“此病并非首现,难道真的束手无策?”
面对诘问,几位大夫脸色铁青。虽不情愿,却不得不承认李沐所言非虚。
“罢了,与你们争论纯属浪费时间。”
“你们作为大夫尚有自保之力,那些村民却只能听天由命。”
《流水记事》
\"诸位且听分明。\"李沐话音不重,字字却如千钧坠地。众人脖颈一缩,只得连连颔首。
\"待此事毕,必当上书朝廷,为诸位请功。\"他目光扫过堂下,\"但若叫本官瞧见谁敷衍塞责,慢待百姓——\"话锋一转,寒意骤起。众人后背沁出冷汗,忙不迭应声称是。
这般情形若在往日,定叫人惊掉下巴。可如今的李沐早非吴下阿蒙,权柄在握,行事自然不同。几个郎中被他气势所慑,竟生出几分愧意——人家外乡人都如此尽心,自己身为医者反倒畏首畏尾。
\"到底是你能耐。\"李沐冲李二颔首。那憨厚汉子挠着后脑勺,嘿嘿直笑。流水镇的疫症已近尾声,药材对症,病势渐消。说来这疫病本是脏污所致,只要洁净饮食,按时服药,便无大碍。
\"二位但有差遣,我等万死不辞!\"郎中们望着李沐施药的手法,眼睛都直了。那银针起落间,仿佛带着某种韵律。
\"过誉了。\"李沐摆手,\"无非是见不得百姓遭罪。\"这话引得众人纷纷点头。就连须发皆白的刘寒山也每日忙前忙后,搬药箱、理药材,比年轻人还利索。
\"老先生该多歇息。\"李沐扶住搬着药篓的老者,\"您要是累倒了,谁来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