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这边!”
苏泽强忍着脑海中被强行塞入大量信息的胀痛感,【真理之眼】在剧烈震动的环境中艰难地分辨着最安全的撤离路径。他一手拉着有些虚弱的林薇(通过通讯器远程连接带来的精神负荷),一手不断指出坠落物的落点和即将坍塌的廊道。
楚月剑光如龙,不断斩碎前方坠落的巨石和冒出的、因系统错乱而更加疯狂的残存守卫。玄则运用他的能力,时而稳固住即将崩塌的通道结构,时而引开喷涌的能量流,为队伍开辟生路。金鳞则在商会护卫的簇拥下,紧紧跟着苏泽,胖脸上满是汗水,既心疼那些带不走的资料,更珍惜自己的小命。
银辉带着帝国残部跟在最后面,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时不时用怨毒的目光剐向前方的苏泽。这一次,他损失惨重,不仅一无所获,反而让苏泽成了最大的赢家,这比杀了他还难受。机械教廷的远程连接早已中断,那艘“利维坦”号恐怕也已自身难保。
来时艰难,归途同样险象环生。神殿的崩溃速度远超预期,仿佛失去了“方舟之心”的稳定指令,整个结构都在迅速走向自我解体。廊道大段大段地塌陷,能量管道连环爆炸,形成一片片死亡地带。
幸存的探索者们狼狈不堪,用尽全身力气向外逃亡,不时有人被坠落物砸中或被能量吞噬,惨叫声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崩塌声中。
苏泽的心神却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指引着眼前的生路,另一部分,则在飞速消化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抉择所带来的后果。
选择【守望者协议】,是他那一刻基于【真理之眼】的分析和内心直觉所能做出的最快、也是最好的选择。
他无法信任银辉和机械教廷的野心,也无法承担关闭系统那“未知”的后果。而完全掌控这权柄?他自问还没有准备好,这责任太重,重到足以压垮任何人。而且,星耀文明设置如此高的门槛和隐藏条件,或许本身就意味着,他们并不希望出现一个独裁的“神”,而是需要一个“守望者”。
【守望者协议】的内容在他心中清晰浮现:
权限部分解放:将系统从完全的“隔离筛选”模式,调整为“有限联通发展”模式(屏障降至Level 2)。这能促进不同海域的交流与合作,避免人类因完全隔离而在内耗中彻底失去未来。但核心权限(如屏障完全解除、资源分配规则核心、系统终止权)依旧被锁定,防止滥用。
权限移交:将这部分解放的权限,以及维护系统稳定、应对“虚空灾厄”的最高责任(守望者职责),移交给了符合特定条件的个体——也就是他,苏泽。条件包括Lv.10的能量等级、强大的信息处理天赋(全知之眼\/真理之眼)、以及一个稳定且具有高发展潜力的文明火种(他的岛屿核心)。
半自治状态:系统主体将按照既定规则运转,但“守望者”拥有一定的干预和调节能力,相当于从“完全自动驾驶”变成了“有人监督辅助驾驶”。
这个选择,无疑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为了全球瞩目的焦点,也必然招致银辉和机械教廷的疯狂反扑。但同样,这也给了他整合力量、应对未来真正危机——虚空灾厄——的一个契机和名义。
“我不是神,也不想当神。”苏泽在心中默念,“但如果这是守护家园、延续文明必须承担的重量,那我便扛起来!”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通过那微妙的权限连接,他能模糊地感受到全球范围内无数幸存者在那条公告后的震惊、恐慌、希望、质疑……种种情绪交织成的巨大浪潮。他也感受到了脚下这座神殿生命的飞速流逝,以及远方海域,那艘受损的“利维坦”号重新启动引擎的冰冷波动。
“加快速度!出口就在前面!”苏泽大吼,激励着幸存的人们。
终于,在经历了又一番生死时速后,前方出现了那极不稳定的能量门出口!门外是汹涌的海浪和等候的舰船轮廓!
众人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扑向冰冷的海洋和接应的船只。
苏泽最后一个回头,看了一眼那正在加速崩溃、被无尽黑暗和能量风暴吞噬的宏伟神殿,然后毅然冲出了能量门。
在他离开的瞬间,那扇门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崩塌,连同内部的一切,缓缓沉入无尽的深海之中。
第二次神殿探索,就此落幕。但由它掀起的巨大波澜,才刚刚开始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