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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侍女依萧胜吩咐,快步离去。未及多时,书房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门上响起轻轻三下叩声,侍女柔声禀道:“启禀二当家,墨老爷、高老爷与高小姐,已恭请至前。” 萧胜在门内轻轻的吩咐说道:“快快有请。”小侍女依照吩咐,轻轻的推开房门,让三人缓步入内。墨守机仍旧一袭布衫、鹤发童颜,高陵山神色凝重,步履沉稳,身旁的高莲则素衣轻裳,眉目清丽,微微颔首行礼,神情间带着一丝拘谨。

三人步入书房,俱是神色凝肃。墨守机微捋长须,拱手先行一步,朗声道:“老朽墨守机,拜见二当家。” 高陵山亦抱拳随礼,沉声道:“高某携小女,拜见二当家。” 高莲则微垂螓首,轻声唤道:“高莲见过二当家。” 萧胜微笑颔首,抬手示意:“诸位请坐,不必多礼。今日唤来,是有一事相商。” 他冲着小侍女轻轻一招手,笑着说道:“快!看茶。” 小侍女领命而去。

萧胜这才又重新站起身,对着墨老三人一揖倒地,语气中带着几分动容与敬意:“胜今日代犬子向三位长辈致谢,承蒙诸位平日里对我家这个臭小子的提携与照拂,胜铭感五内,感激不尽。” 墨老年老持重,此刻见萧胜竟向自己行大礼,连忙上前一步,躬身扶住他,语声谦和却不失诚意:“这万万不敢……说来惭愧。老朽倒是该谢欧阳公子舍命相救之恩,若非林儿及时出手,老朽只怕早已命丧黄河了。” 高义也是慌忙站起,轻轻的往旁边一侧,不敢受萧胜的一礼,这才匆忙开口道:“这就不敢,这就不敢。” 他摸了摸头接着说道:“严格点说,欧阳林还是我的师兄呢。” 高莲则是第一次真正面对这位江湖传说中的人物,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局促与紧张。她微垂着头,纤手拽着衣角,眼神却频频偷偷瞄向欧阳林与秦梓苏,连连打着眼色,似在暗中求援,盼望两位小伙伴可以替她分解几分压力,好搭救自己一下。

果不其然,就看到欧阳林嘻嘻一笑,快步走到高莲身边,伸手轻轻扶住她的手臂,柔声说道:“别怕,来了自家人跟前还拘着作甚。”说罢便将她引到自己与秦岳、秦梓苏同桌之旁坐下,这才回头笑着看向萧胜,语气带着几分撒娇与调皮:“爹,大家可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别总摆出副二当家的模样,吓得人家都不敢喘气了。”

这句话顿时让屋中气氛一松。萧胜听罢,不禁大笑出声:“你这臭小子,净会拆我台!”他笑骂着摇了摇头,眼中尽是慈爱与纵容。随即亲自引着众人落座,态度亲切如常,毫无半点架子。

不多时,小侍女便捧来了上好的香茶与点心,香气袅袅,茶汤清透,糕点精巧玲珑,皆是天下楼中最顶级的待客之礼。她动作轻盈,神情恭敬,将茶点一一奉上,这才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

这时就看到高莲轻轻的一拉欧阳林的衣袖,小声问道:“小林子,你真是天下楼的少东家呀?” 声音不大,但是在座的几位都是高手,哪还不把她的声音听得是一清二楚,当下全都好奇的看着欧阳林和萧胜二人。高陵山轻轻的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小声骂道:“多嘴。” 高莲面上一红,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

就听道萧胜哈哈大笑道:“高兄,别吓着孩子。这事儿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他端起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这才把欧阳林的身世,天下楼的由来原原本本的又跟众人诉说了一遍。众人听得是啧啧称奇,一边痛骂秦王府的人罪恶滔天,一边又暗暗心疼欧阳林的身世坎坷。高莲捧着欧阳林的小脑袋,左右端详了一番,这才佯作郑重地说道:“以后少东家可得多多提携小女子啊。”欧阳林歪着头一笑,手指轻轻勾了勾她的下巴,笑意狡黠:“小美人,不如干脆从了我吧。”话音未落,屋中顿时哄然一笑。秦梓苏佯装斜睨,轻声嗔道:“油嘴滑舌。”高莲则是羞得满脸飞红,嗔怒地伸手在他肩上轻拍了一下,埋首到了秦梓苏的怀中,在不肯抬头。笑语声中,方才的沉重情绪仿佛也随那一壶香茗与满屋春意一并消散了。

众人笑闹一阵,到底还是墨老年高老城稳重,众人下意识便止了笑声,纷纷看向他。只见他拱手正色道:“说起来,小林子竟然又这么一段不平凡的身世。不过……我等今日被请至此,想来萧当家也不止是为了叙旧揭谜。还请明言,是否另有要务交托于我等?”

萧胜听到墨老说话,这才懊恼的一拍脑袋,说道:“正是,正是。咱们光顾着说话,险些误了正事。”他从桌上拿起刚刚那张信纸,随手递给墨老,嘴里轻轻说道:“切莫着急,墨老不妨先看看这个。”墨老闻言,好奇的接过这张薄薄的信纸,只见上面三三两两写了七八行字迹,他快速看完,脸色大变,一边把信纸递给一旁的高陵山,一边看向萧胜。就看到萧胜面色凝重的冲他微微点头。高陵山接过信件,细细看完,只觉心头一沉,转首将信递与秦岳。秦岳神情沉稳,看罢后眉头亦微微蹙起,未语,便将信交给欧阳林。欧阳林展开信纸,那行行字迹映入眼帘。他尚未读完,秦梓苏与高莲便早已凑了过来,三个年轻人挤在一处,眉头亦是越皱越紧。

信中所言,不过寥寥数语,却如惊雷落地——郭药师献图请降,言称辽人已然自乱阵脚,欲与宋军内外呼应,破敌于边塞……但事机诡谲,真假难辨,信末却只落一笔:“务请速至蓟州,机不可失。”

欧阳林等人看完信后,当下将信纸整齐折好,恭恭敬敬地递回萧胜手中。

萧胜接过信纸,郑重地收入案头那只雕花铁匣中,铁盖合上发出“咔哒”一声清响。他环视众人,目光灼灼,语声低沉却不失激昂:

“不错,此信正是由正义门密探与种家军前线将领合署急报——自金宋缔结海上之盟以来,辽地风雨飘摇,国势骤颓。前日辽将郭药师突围而降,携麾下千余兵马归顺我朝,圣上大悦,已下诏举国北伐,誓复燕云十六州!”

话音一落,他轻轻一拍桌案,缓缓起身,负手踱步,语气亦随之低沉:

“据天下楼线报,辽主耶律延禧荒淫误国,昏庸无状,屡战屡败。今日弃中京,明日奔上京,迁都避战,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军心早已涣散。民间怨声载道,边塞更是风声鹤唳。”

他顿了一下,目光深邃地望向窗外,声色一沉:

“而北方之金国,则如鹰隼初振,锐不可当。完颜阿骨打初立国号,军纪严整,九战九胜,连破辽军十余郡县,锋芒正盛。如今其兵锋已逼燕京,辽国国祚,岌岌可危。”

他回身坐下,声音顿时转冷:

“本该是我大宋雪耻复土之机,谁知……朝廷之上,却是奸臣当道,忠良沉埋。圣上沉湎丹青书画,宠信宦官、重用权相。此番北伐,主帅非将门虎将,而是宦官童贯!”

说到这,萧胜冷笑一声,手指轻敲案几:

“童贯身为内侍,本无兵权,却借重金破辽之势力主用兵。他奉旨总领枢密院兵政,亲为行营都统制,节制河北、河东、西北三路诸军。只可惜他谋深志广却鲜有实战,治军更谈不上严整,若无良将辅佐,只怕这北伐之局……”

他没有说完,只是轻轻摇头,眉宇间满是担忧与隐忧。突然,萧胜猛地起身,目光灼灼,躬身朝秦岳、高陵山等人郑重一揖,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道:

“诸位,萧某有一桩不情之请。”

他话音一落,环视屋内众人,目光中多了几分恳切,又看了欧阳林一眼,才缓缓说道:

“我等皆是大宋男儿,然正所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今日辽祸未除,边塞风急,圣上已下诏北伐,正是国家用人之际。萧某不才,愿尽绵薄之力。但此番乱局波及甚广,并非单靠一人一刀可定天下,反需众志成城,各尽其能。”

他声音略顿,语气一转,更加铿锵有力:

“萧某斗胆相请,愿与列位同赴边关,心向一处,为我大宋尽一份力!”

一时间,众人俱被萧胜言辞所动,肝胆为之慨然,纷纷起身,整衣拱手,肃然道:“国有难,匹夫有责!萧当家但有所命,我等无不从命!”

好!”萧胜闻言,大喜过望,朗声喝道:“不愧是我大宋男儿,忠肝义胆,热血可敬!”他话音未落,已快步走至书案之前,提笔蘸墨,挥毫而书,不多时便写下数封信函,字迹苍劲有力,笔笔如刀。他将信纸一一装入封中,按上火漆印章,旋即转身,将其中一封郑重递与高陵山,道:“陵山,此行便托付于你与令爱。烦请二位携此信,前往三山、四门、八派,及江湖上尚有声望之诸门诸宗,替我亲自拜会门主、当家,请他们于国难之际,慨然出山,共襄大业。若能集江湖之力于北伐大军之后,无异于雪中送炭,添翼添锋。”他说罢,又郑重补上一句:“此举至关重要,胜感激不尽。”

紧接着,萧胜刚转向墨老,还未开口,便听得墨老微笑出声,轻轻摇头道:“萧当家不必开口了。”他缓步上前一步,抬起布满老茧的双手,语气淡然却带着一丝沉重:“老朽年事已高,膂力不济,刀枪无用,怕是不能随诸位奔赴前线,厮杀沙场了。”他略顿片刻,又轻轻捋了捋袖口,露出他那布满锤痕与烧痕的手臂:“但这副老骨头还有点打铁的本事。若当家不弃,还请替我寻一处作坊,再派几位得力弟子相助,我便愿倾尽所学,日夜锤炼甲胄兵刃,为前方将士打造趁手利器,助你们早日克敌制胜。”

萧胜闻言,神色一松,随即朗声笑道:“若‘璇玑铁叟’愿意再登炉台,出山相助,那自然是我天下楼之幸,更是我大宋军中之福!”他快步上前,郑重拱手一礼,语气中多了一分敬意与托付:“墨老,楼中一切财力物力、工匠人手,尽可调用,只要老爷子一句话,我便倾力成全。”他语锋一转,稍稍顿了顿,眉头却微蹙了些,似有所思,片刻后又续道:“另有一事,还请墨老不嫌烦琐——如今北境风云骤起,我这一去,或有难归之日。楼中事务若失主心骨,恐被宵小窥伺……若先生不弃,还望与老天眼一道,暂摄楼务,在我不在时,为天下楼照拂一二。”

欧阳林闻言,心头一震,猛地站起身来,脸上已是满布惊惶之色。他声音微颤,眼圈通红,哽咽道:“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好好的吗?怎的忽然说出‘不在了’这种话来?你……你又要去哪儿?” 萧胜闻言只是摆摆手,语气半是责备半是慈爱:“胡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般儿女情态,哪像个当家之人?”他话锋一转,眼中却尽是柔和,语气也低了下来,望着欧阳林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意与不舍:“我哪儿也不去。但你爹我要……死死地盯着亲王府!”

萧胜说罢,又转身走回书桌前,拿起最后一封信,略一沉吟,郑重地递到了秦岳手中,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与令妹皆出自种家军门下,素有家国之志,忠胆可鉴。”他话音一转,又看向欧阳林,目光中尽是信任与深意:“林儿虽得你二人相伴,我亦放心许多。这一封信,你们便一同带去交与种将军,他自会妥善安排。”话至此处,他目光灼灼,久久凝视着秦岳,像是要将眼前之人牢牢记在心中。片刻之后,竟忽然拱手深施一礼,声音微哑,郑重无比:“到了军营之中,还请秦公子多多照拂林儿一二。此行千难万险,若有闪失……胜此生,唯有托付于你。”

这一下当真是出乎了秦岳的意料,他万万没有想到,名震江湖的萧胜竟会当着众人之面向自己郑重一礼,一时间手足无措,脸上竟泛起一丝不知所措的慌张之色,连忙欲避不及,却又无处可退。欧阳林早看出他慌了神,轻轻一拉他的衣袖,然后又扶起萧胜,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和嗔意,小声说到:“爹,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秦大哥他……一直都对我很好,你就别欺负他了。”他话音未落,便拉过秦梓苏的手,转头冲着萧胜一笑,眼中透出一丝调皮与坚定:“况且,还有小苏儿陪我一同去呢,你就放心吧。”

萧胜仰天大笑,拱手环顾众人,朗声说道:“诸位,军情如火,不容耽搁!咱们就此暂别,待他日金戈既息、凯歌而还,萧某定当扫榻设宴,备下陈酿美酒,与诸君共饮一醉,痛快方休!”

众位就此别过不再紧要,这才引出欧阳林北上蓟州,是军中逞威,是勇夺旗牌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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