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洞主洞外的岔路口，光线愈发昏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霉菌和某种野兽巢穴的腥臊气。林默背靠着一处相对干燥的岩壁，小心翼翼地将那张从巡逻弟子身上搜出的兽皮地图在膝上展开。地图泛黄，边缘磨损，指尖划过上面用朱砂标注的“主洞入口”与旁边一个狰狞的骷髅标记——那是“毒箭陷阱”的象征。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图纸边缘几道用暗红色墨水勾勒出的、极其隐蔽的弯曲线条上，旁边蝇头小字写着“密道”二字。
“果然留了后手。”林默心中冷笑。
“林师兄，”陈雨轻声靠近，带来一缕淡淡的药草清香。她今日一身利落的浅灰色劲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纤细腰肢和修长双腿，腰间一条绣着繁复草药纹样的锦带，更衬得腰肢不盈一握。长发用一根素雅木簪高高束起，露出线条优美的白皙脖颈，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在颊边，随着她微微俯身的动作轻轻晃动。洞内湿气重，她光洁的鼻尖沁着细密的汗珠，在青鸾阵盘微弱的光晕下闪烁着晶莹的光点。“地图显示，主洞入口左侧地面有异，应是踏板式毒箭机关，覆盖范围约三米。”
周浩凑过他那颗大脑袋，粗声粗气地插话：“嗨！区区毒箭，看俺老周一个大火球过去，连石板带机关全给它炸上天！保证……”
“不可。”林默打断他，手指点在地图陷阱范围之外一条狭窄的、紧贴右侧岩壁的路径，“火球爆炸动静太大，必会惊动里面的人。我们从右侧岩壁边缘绕行。陈雨，你需格外留意，血牙阴险，陷阱附近很可能撒有毒粉。”
“明白。”陈雨颔首，从腰间药囊中取出一支通体莹白的玉簪。簪头精巧地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剔透无比的“清灵珠”，这是她师尊所赐的解毒法器。她将玉簪重新别入发髻，珠子恰好垂在耳畔，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曳，衬得她侧脸线条愈发柔和静谧。“清灵珠靠近毒素会泛蓝光，我会时刻注意。”
小队再次无声行动起来。林默一马当先，掌心青鸾阵盘青光流转，如同暗夜中的灯塔，将周围五米内一切灵力涟漪清晰地映照在他识海。周浩紧随其后，浑身肌肉紧绷，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陈雨走在队伍中段，目光锐利，既要紧盯耳畔清灵珠的动静，又要分神留意两侧湿滑、可能暗藏玄机的岩壁。洞顶不时有冷凝水珠滴落，砸在岩石或浅浅的水洼中，发出规律而清晰的“嘀嗒”声，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敲得人心头发紧。
五名内门弟子默契地殿后，长剑虽未完全出鞘，但森然剑气已隐隐透出。走在最后的李岩，因精神高度紧张，脚下不慎踩碎一小块松动的页岩。
“咔嚓！”
这声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李岩瞬间僵住，脸色煞白，紧张地望向林默的背影。见林默只是脚步微顿，并未回头斥责，他才长长舒了口气，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走得如同猫一般轻巧。
贴着冰冷潮湿的岩壁前行约十米，陈雨耳畔的清灵珠毫无征兆地闪过一丝极淡、却清晰可见的蓝色光晕！
“停！”她立刻抬手，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示，“林师兄，前方空气中有毒粉残留，是‘腐心毒烟’的半成品，毒性虽弱，但吸入会干扰灵力运转。”
林默点头，毫不迟疑地从储物袋中取出陈雨早前准备的解腐丹分发给众人：“含服，以策万全。进入主洞后，一切行动听指令，不得擅自出手。”
众人依言将丹药含入口中，一股清凉之意自舌下化开，直透丹田，驱散了那若有若无的滞涩感。陈雨自己也服下一颗，然而，不知是洞内过于阴寒的湿气侵袭，还是连续服用不同丹药在敏感肠胃中起了冲突，她小腹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向下揪扯的绞痛，肠道里紧跟着响起一串无法抑制的“咕噜噜~~”的肠鸣音。
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里，这声音显得异常清晰。陈雨脸颊“唰”地飞上两朵红云，一直蔓延到耳根。她下意识地收紧小腹，双腿不自觉地紧紧并拢，步伐瞬间慢了下来，试图通过调整呼吸压下这恼人的不适。她飞快地从药囊中摸出一枚随身携带的清味丹，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掩入口中。丹药化开，温和的药力缓缓浸润，那阵尖锐的坠痛才如潮水般渐渐退去，肠鸣也暂时歇止。
林默通过青鸾阵盘对生灵气息的敏锐感知，清晰地捕捉到了陈雨瞬间紊乱的气息和迟缓的脚步。他回头，目光掠过她泛红的脸颊和仍下意识轻按在小腹的手，心中了然。他没有点破，只是极其自然地调整了全队行进速度，同时对众人低声道：“放缓速度，主洞入口在即，仔细观察，听我号令。”
陈雨接收到他无声的体贴，心中微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加快脚步重新跟上队伍。
又谨慎地前行数步，前方洞道豁然开朗，隐约的人语声和火把摇曳的光影从拐角后透出。林默立刻打出戒备手势，小队成员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岩壁的阴影凹陷处。林默屏息凝神，缓缓探出半个头，观察主洞内情形。
主洞颇为宽敞，洞顶垂下几盏用陈旧油布包裹的火把，跳动的火光将洞内景象映照得明暗不定。血牙端坐在一块巨大的、形似座椅的黑色岩石上，身上那件血煞宗服饰污秽不堪，左肩缠绕的绷带还渗着暗红血迹，正是苏家灵矿一战留下的印记。他面前，八道身影垂手而立，五名身着血煞宗残破服饰，三名则是黑风寨散修惯穿的粗布短打，个个面带疲惫，眼神闪烁。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总舵的援兵不日即到！届时，定要那林默小儿血债血偿，夺了他那柄灵剑，踏平青木门！”血牙的声音沙哑刺耳，带着一股穷途末路的狠厉，“尤其是密道入口，给老子守好了！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去！”
“是！首领！”回应声参差不齐，透着心虚与士气低落。
林默缩回头，对身后众人打出几个简洁的手势——周浩准备范围攻击，陈雨随时救治，内门弟子结阵牵制，他主攻血牙。所有人眼神交汇，瞬间领会，杀气悄然凝聚。
就在林默深吸一口气，准备发出冲锋信号的刹那——
“报——！！！”
一名血煞宗弟子连滚爬爬地冲入主洞，声音因极度惊恐而变调：“首、首领！不好了！外面的巡逻哨……全、全不见了！怕是……怕是已经被青木门的人给、给端了！”
血牙脸色骤变，霍然起身，独眼中射出骇人的凶光：“什么？！林默小贼，安敢如此欺我！！”他猛地一挥手，厉声咆哮，“启动毒烟！封死入口！绝不能让他们进来！”
“咔！咔！咔！”
话音未落，主洞入口两侧的石壁猛地弹出十几个黑黢黢的陶罐，罐体撞在岩石上轰然碎裂，浓稠如墨、散发着刺鼻腥臭的黑色烟雾汹涌而出——正是那曾在苏家灵矿让众多弟子吃尽苦头的“腐心毒烟”！毒烟弥漫极快，如同择人而噬的黑色巨兽，瞬间吞没了主洞入口，并朝着林默他们藏身的岔路急速蔓延！
“是腐心毒烟！”周浩低吼，掌心赤红灵力涌动，火球术眼看就要脱手。
“别动！”林默一把按住他手腕，眼神锐利，“火球会引发气流，加速毒烟扩散！”他反应快如闪电，青鸾阵盘应念而起，悬浮于空，其上符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一道凝实无比的半透明青色光罩如同倒扣的巨碗，“嗡”的一声将七人小队牢牢护在其中。浓稠的毒烟撞击在光罩之上，发出“嗤嗤”的侵蚀声，却无法逾越雷池半步！“陈雨，检查各人状况！”
“是！”陈雨毫不迟疑，身形灵动地在队员们之间穿梭。指尖带着淡淡的温润灵力，精准地搭上每个人的腕脉，感受其气血流转。她神情专注，长睫低垂，额角细汗密布，动作却依旧稳定迅捷。“林师兄，众人脉象平稳，解腐丹效力仍在，暂无中毒迹象！”
林默心下稍安，目光穿透光罩与毒烟，锁定主洞内——血牙等人显然早有防备，脸上都覆着某种妖兽皮鞣制的简陋面罩，正手持兵刃，如临大敌般死死盯着入口方向。
“林师兄！这龟壳撑不了太久！”周浩看着光罩外愈发浓郁的毒烟，焦急低吼，掌心那团被强行压制的火球不安分地跳动着。
林默眼神一厉，脑中灵光闪过，瞬间有了决断。“周浩，听我指令，在防御光罩右下角，开一个拳头大小的缺口，维持三息！陈雨，准备好群体治愈术，待其阵脚一乱，我们便雷霆出击！”
“明白！”
周浩深吸一口气，将周身狂暴的火灵力强行压缩、凝练，指尖逼出一缕细若游丝、却炽白无比的火焰射线！他小心翼翼地将这缕火焰点向光罩指定位置。
“嗤——”
一声轻响，光罩被灼开一个仅容拳头通过的小洞，外界的毒烟立刻试图涌入，却被林默早已布设在缺口周围的微型防御灵纹勉强挡住。
就是现在！
林默手法如电，从储物袋中摸出一包精心配制的“清肠散”，撕开纸包，手腕一抖，那淡黄色的细腻药粉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精准地从小缺口扬出，瞬间混入浓黑的毒烟之中，悄无声息地向着主洞内部弥漫开去。
血牙及其手下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被毒烟笼罩的入口，浑然不觉这无形的“礼物”已悄然降临。不过数息之间，那五名修为仅在练气中后期的修士（三名血煞宗残部，两名黑风寨散修）率先中招！
“呃啊……肚、肚子……！”一名血煞宗弟子突然脸色剧变，由警惕的煞白转为痛苦的蜡黄，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手中弯刀“哐当”落地，双手死死捂住腹部，腰都直不起来。
“我……我也是！绞痛……像、像有刀子在搅……”旁边一名黑风寨散修紧跟着哀嚎出声，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下去，浑身筛糠般颤抖。
紧接着，一阵极其不雅、却又无法控制的“噗噗噗~~”的连响，伴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猛地在那五人所在区域爆发开来！空气中原本的腥臭顿时被这股更为浓烈、污浊的气味覆盖。那五人脸色瞬间由黄转红，再由红转青，羞愤、痛苦、绝望交织，显然已是括约肌彻底失守。更为糟糕的是，剧烈的腹泻感如同决堤洪水般汹涌而至，他们再也无法维持站姿，纷纷狼狈不堪地瘫软在地，或蜷缩呻吟，或痛苦翻滚，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主洞内严阵以待的防线，瞬间土崩瓦解！
“废物！一群废物！给我起来！！”血牙气得浑身发抖，独眼血红，厉声咆哮，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更加凄惨的哀嚎和弥漫开的恶臭。
机不可失！
“就是现在！杀——！”林默眼中寒光爆射，一声令下，率先撤去防御光罩，身形如离弦之箭，冲破残余的毒烟，手中灵阶流云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化作一道银色惊鸿，直取血牙首级！
周浩早已按捺不住，狂吼一声，双掌齐推，两颗硕大无比、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炽热火球，如同小型太阳般砸向那剩余三名尚能站立、却已被眼前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的修士！
“轰！轰！！”
火球炸裂，热浪翻涌，瞬间将两人吞噬，惨叫声戛然而止。
陈雨并未立刻冲入战团，她稳守入口，双手掐诀，柔和而充满生机的绿色灵光在指尖汇聚，如同最忠诚的后盾，随时准备洒向受伤的伙伴。同时，她敏锐地注意到清灵珠仍在闪烁，立刻从药囊抓出几包特制“清毒散”，玉手飞扬，药粉均匀撒向洞内，进一步中和空气中残留的毒烟。
血牙见林默势如破竹般杀到，心下大骇，仓促间举起淬毒弯刀格挡。
“铛！”
刀剑相交，火花四溅！流云剑上传来的巨力震得血牙手臂发麻，踉跄后退，左肩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汩汩涌出。他心知绝非林默敌手，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主洞后方那块看似普通的岩壁——密道入口就在其后！
“想走？”林默冷哼一声，剑招一变，流云剑法如行云流水，一剑快过一剑，逼得血牙手忙脚乱。瞅准一个破绽，林默剑尖一抖，一式刁钻的“流影刺”直取血牙小腿！
“噗嗤！”
血牙只顾着向密道方向退却，脚下不稳，被这一剑刺个正着，锋锐的剑罡瞬间贯穿了他的小腿肌肉！
“啊——！”他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地面。
林默一步踏前，流云剑冰冷的剑尖已然抵住血牙的咽喉，只要稍一用力，便能取其性命。“血牙，你的路，走到头了。”
另一边，周浩与内门弟子们也已迅速解决了残敌。那名仅存的黑风寨散修早已吓破了胆，丢下武器跪地求饶。而那五名腹泻不止的修士，更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如同待宰羔羊般被内门弟子们利索地捆绑起来。
洞内弥漫的毒烟在清毒散的作用下渐渐淡化，刺鼻气味稍减。
陈雨见大局已定，这才提着药箱快步走入主洞。她首先来到一名被火球燎伤手臂的内门弟子身旁，蹲下身，打开药箱，取出盛着碧绿药膏的玉盒。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指尖蘸着清凉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焦黑的伤口上，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嘶……多谢陈师姐。”弟子倒吸着凉气，但脸上的痛苦之色很快在药力下缓解。
“忍着点，很快就好。”陈雨抬头对他温和一笑，眼角弯起柔和的弧度，声音如同春风拂过。
处理完这名弟子，她起身走向林默和血牙。目光落在血牙那不断淌血的小腿伤口上，医者的本能让她蹙起了秀眉。“林师兄，他的伤口需要立刻止血包扎，否则失血过多恐有性命之忧，不利于后续审讯。”
林默微微颔首，收剑回撤半步，但目光依旧如鹰隼般锁定血牙：“有劳。”
血牙瘫坐在地，面如死灰，看着这位容貌清丽、气质温婉的女修走近，眼中却流露出深刻的恐惧——青木门“玉手医仙”陈雨的名头，他早有耳闻，据说她救人时心无旁骛，但对付敌人也从不手软。
陈雨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边利落地取出止血散和干净绷带，一边语气平淡无波地说道：“放心，医者父母心，我只会救人，不会在此刻害你。你的命，自有宗门律法裁决。”她蹲下身，毫不避讳地掀开血牙被鲜血浸透的裤腿，先是用清水符引水冲洗掉污血和泥沙，然后均匀撒上厚厚一层止血生肌的药粉，最后用绷带层层缠绕、固定。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专业而冷静，不带丝毫个人情绪。
然而，就在她完成包扎，准备站起身的瞬间——
小腹深处那股熟悉的、绞拧般的坠痛竟毫无征兆地再次袭来，比前两次都要猛烈！一阵响亮而绵长的“咕噜噜——！！！！”声，不受控制地从她腹部传出，在刚刚经历完厮杀、略显寂静的主洞中，显得异常突兀和清晰！
陈雨的身体瞬间僵硬，脸颊、脖颈乃至耳根都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她猛地并紧双腿，双手死死按在小腹上，纤细的腰肢因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而微微弯下，额头上瞬间沁出大量冷汗，呼吸都为之窒住。
“陈师姐？你……你这是咋了？”周浩刚好在旁边，闻声看来，满脸诧异和关切。
陈雨紧咬着下唇，强忍着那阵让她几乎想要蜷缩起来的绞痛，艰难地摇了摇头，声音细若游丝，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没……无妨……许是、许是洞内浊气吸入过多，有些气闷……”她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迅速地从药囊中再次摸出一枚清味丹塞入口中，同时脚步虚浮地向后退去，直至背脊抵住身后冰冷粗糙的岩壁，借助那一点凉意试图缓解腹内的翻江倒海。
林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着她瞬间苍白的脸色和强忍痛苦的模样，心中了然，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他面上不动声色，对周浩吩咐道：“周浩，带人将俘虏全部捆结实，仔细清点洞内所有物资，看看有无有价值的情报。我与陈雨去检查一下那密道，以防还有漏网之鱼。”
周浩虽然觉得陈雨状态有些奇怪，但对林默的命令从不质疑，立刻应道：“好！林师兄放心，保证连根毛都不给他们剩下！”
林默这才走到陈雨身边，声音压低，带着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关切：“还能坚持吗？不必勉强。”
陈雨抬起头，对上他深邃而温和的目光，心中的窘迫与难受似乎都减轻了几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站直身体，摇了摇头，语气恢复了几分坚定：“我真的没事，林师兄。密道要紧，我们快去快回。”
“好。”林默不再多言，只是刻意放慢了步伐，与她并肩朝着主洞深处那块隐蔽的岩石走去。
推开沉重的岩石，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密道显露出来，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散发出更浓重的潮湿和腐朽气息。林默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盏光线柔和的灵灯，点亮后，自然而然地递给陈雨：“跟紧我，注意脚下苔藓。”
陈雨接过尚带着他掌心余温的灵灯，指尖微颤，低声道：“谢谢。”她跟在他身后，踏入密道。脚下石板湿滑，岩壁不断渗水，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
密道蜿蜒向下约二十米后，尽头出现一扇简陋的木门，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林默上前，运足力气，一脚踹出！
“哐当！”
木门应声而开，门后是一个不大的石室，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几个东倒西歪、空空如也的破木箱，显然早已被搬空。
“看来是条死路，或者血牙未来得及利用。”林默仔细检查后得出结论。他转过身，却发现陈雨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握着灵灯的手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我们出去。”他不由分说，接过她手中的灵灯，扶住她的手臂，带着她迅速退出了这空气污浊的密道。
回到主洞，周浩已清点完毕：“林师兄，俘虏共十三人，物资都是些破烂，没什么价值。”
林默点头，目光冷冽地扫过面如死灰的血牙：“押上他，返回宗门，交由执法堂审讯！”
“是！”
两名内门弟子上前，将彻底失去反抗意志的血牙架起。
陈雨提着药箱，走在队伍末尾。虽然小腹仍有余痛未消，但呼吸到主洞外相对清新的空气后，已然好了大半。她抬头，望向洞口方向，只见几缕金色的阳光顽强地穿过岩缝，如同利剑般刺破洞内的黑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终于……结束了。她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如释重负的浅浅笑意，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杏眼中，也重新焕发出明亮的光彩。
林默回头，恰好捕捉到她这沐浴在微光中的侧颜和那抹清浅的笑容，冷峻的眉眼也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他刻意放缓脚步，等她走上前，将一个水囊递了过去，声音温和：“辛苦了，喝点水。”
陈雨微微一怔，接过那尚带着他体温的水囊，脸颊微热，轻声道：“谢谢林师兄。”她拧开塞子，小口啜饮着清甜的泉水，那滋润的感觉仿佛也流入了心田。
队伍迎着渐斜的日光，踏上了归途。夕阳将他们的影子在身后拉得长长，远山如黛，林涛阵阵。只有被牢牢束缚的血牙，眼中残留着不甘与恐惧，不时回望那吞噬了他野心的黑暗洞穴。
他知道，自己的时代，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