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窗外，城市的灯火已经熄灭大半，只剩下零星几盏孤独地亮着。他保存好最后一份文件，伸了个懒腰，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又加班到这个点...\"他自言自语，声音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产生诡异的回音。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李明注意到楼层指示灯有问题——明明按了一楼，电梯却在四楼停顿了几秒，门开了一条缝，露出黑洞洞的走廊，然后又无声地关上了。李明皱眉盯着电梯按钮，确信自己没看错。
\"大概是故障吧。\"他安慰自己，却不由自主地贴近电梯中央，远离那扇可能会突然打开的门。
大厅的保安老张正在打瞌睡，听到脚步声猛地抬头，脸色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蜡黄。
\"小李啊，又加班？\"老张的声音沙哑得不自然。
李明点点头：\"是啊，项目赶进度。\"
老张的眼神飘向李明身后，突然僵住了，瞳孔放大：\"你...你一个人下来的？\"
\"当然啊，怎么了？\"李明回头，只看到空荡荡的大厅。
老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没什么...路上小心，最近...不太平。\"他递过来一张折成三角形的黄纸，\"拿着这个。\"
李明疑惑地接过，发现是张符纸，上面用暗红色的颜料画着扭曲的符号。
\"老张，你这是...\"
\"保平安的。\"老张打断他，眼神闪烁，\"特别...是走夜路的时候。\"
李明想笑，却发现老张的表情异常严肃。他把符纸塞进口袋，道了声谢走出大楼。
初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李明裹紧单薄的外套。手机显示凌晨一点十五分，地铁已经停运，打车要八十多块。他看了看钱包，决定走回去。
\"穿过老城区，四十分钟就能到家。\"他盘算着，迈步走进夜色中。
随着他离开主城区，路灯越来越稀疏，光线也越来越暗。李明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惨白的光线像一把利剑刺入黑暗，却只能照亮前方两三米的路面。更奇怪的是，光线照到的地方，温度似乎骤降，他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
\"见鬼，怎么突然这么冷...\"李明嘟囔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猛地闭上嘴。
转过一个街角，李明发现这条熟悉的路变得陌生起来。两侧的老房子歪歪斜斜，窗户玻璃破碎，黑洞洞的窗口像无数张开的嘴。更诡异的是，路灯开始有规律地闪烁——亮三秒，暗两秒，如同某种信号。
李明的心跳加快了，他加快脚步想尽快穿过这片区域。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前方路灯下站着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这么晚了...\"李明心里发毛，犹豫着是否该绕道。他环顾四周，发现这条小路不知何时被浓雾包围，能见度不足十米。
\"算了，就当没看见。\"李明决定从那女人身边快步走过。他刻意放轻脚步，屏住呼吸。
距离女人还有五六米时，李明突然闻到一股腐臭味，像是肉类在闷热环境中放置多日后的气味。他胃部一阵抽搐，差点吐出来。
就在这时，女人缓缓转过身来。
李明的心脏几乎停跳。女人的脸在路灯下泛着尸体的青灰色，嘴唇却红得像是刚喝过血。最恐怖的是她的眼睛——没有眼白，整个眼眶里都是漆黑的，像两个无底洞。
\"先生...\"女人开口了，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带着诡异的回音，\"能帮帮我吗？\"
李明感到一股刺骨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注意到女人的红裙子下摆滴着某种暗色液体，在地面上形成一小滩反光的痕迹。
\"你...你需要什么帮助？\"李明声音发抖，明知不该搭话却控制不住自己。
\"我迷路了...\"女人向前飘了一步——没错，是飘，因为李明清楚地看到她的脚根本没有着地，\"你能带我回家吗？\"
李明口袋里的符纸突然发烫，他惊叫一声掏出来，发现符纸正在冒烟。女人看到符纸，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脸上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腐烂的肌肉组织。
\"对不起，我赶时间！\"李明转身就跑，耳边响起一阵尖锐的笑声，像是很多女人同时在笑。
他拼命奔跑，却听到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在拍打地面。李明不敢回头，但余光瞥见两侧的窗户里，有苍白的人脸正贴在玻璃上注视着他。
\"等等我...\"那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冰冷的气息喷在他的脖子上。
李明尖叫着拐进一条小巷，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点——同样的路灯，同样的红裙女人，只是这次路灯下多了几个模糊的身影，有高有矮，全都面向着他。
\"这不可能！\"李明掏出手机想要求救，却发现屏幕上的时间定格在1:15，无论他怎么按都没有反应。
女人歪着头，嘴角裂开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为什么要跑？留下来陪我吧！\"
李明转身再逃，这次他选择了一条上坡路。跑着跑着，他突然发现地面变得黏腻，低头一看，整条路不知何时覆盖了一层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铁锈味。他的每一步都会溅起\"血花\"，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叽\"声。
\"救命！有没有人！\"李明声嘶力竭地喊着，声音却被浓雾吞噬。他感觉有冰冷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脚踝，低头看到一只苍白的小手从\"血路\"中伸出。
李明疯狂踢蹬，终于挣脱，继续向前跑。突然，他撞上了什么东西——是那个红裙女人，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他面前。
\"抓到你了...\"女人伸出腐烂的手，指甲变长变黑，向李明的喉咙抓来。李明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警笛声，一束强光穿透浓雾。女人突然松开手，身体像蜡烛般融化。李明瘫软在地上，看到其他黑影也在光芒中扭曲消散。
两名警察跑过来，扶起浑身发抖的李明。
\"先生，你没事吧？怎么这个点在这种地方？\"
李明指向女人消失的地方：\"那、那里有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她不是人...\"
年长的警察脸色骤变：\"又是红裙子...三年前这附近发生过命案，一个穿红裙子的女孩被分尸，凶手把尸体藏在这些老房子里，至今没找全...\"
李明突然想起什么，颤抖着问：\"是...是不是在七月十五？\"
警察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那天是农历鬼节...\"
警车驶离时，李明透过车窗，看到路灯下站着的不仅是红裙女人，还有更多模糊的身影，全都朝他挥手。回到家，李明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圈乌青，像是被什么抓住过...
而他的手机屏幕上，时间依然定格在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