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把最后一箱食材搬进自己的小吃摊。七月的夜晚闷热难耐，即使到了晚上九点，空气中依然弥漫着白天积攒的热气。
\"这鬼天气，还没开张就一身汗。\"他嘟囔着，把\"小北炸串\"的招牌挂好。
这是林小北失业后第一次尝试自己做生意。三个月前，公司裁员，他这个普通文员首当其冲。积蓄快见底时，他想起自己大学时在烧烤店打过工，便咬牙租下了城郊夜市的一个摊位。
夜市位于城郊结合部，规模不大，但人流量不小。林小北的摊位在最角落，位置不算好，但胜在租金便宜。他环顾四周，左边是个卖糖水的老太太，右边摊位空着，据说是个叫\"王婆\"的人租的，但还没来。
\"小伙子，新来的？\"糖水摊的老太太笑眯眯地问。
\"是啊，阿姨。\"林小北礼貌地回答，\"我叫林小北，以后请多关照。\"
\"叫我李婶就行。\"老太太舀了一碗冰镇绿豆汤递给他，\"天热，喝点解暑。\"
林小北道谢接过，冰凉甜润的绿豆汤下肚，暑气顿时消了大半。他注意到李婶时不时往右边的空摊位瞥一眼，眼神有些异样。
\"李婶，那个'王婆'是什么人啊？怎么还没来？\"林小北随口问道。
李婶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勺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她一般来得晚。\"李婶弯腰捡起勺子，声音低了几分，\"小北啊，王婆来了后，你...你最好别跟她多说话。\"
林小北正想追问，夜市突然骚动起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推着辆破旧的三轮车缓缓走来。车上放着一个盖着黑布的大箱子，还有一个小炭炉。
\"王婆来了...\"李婶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王婆看上去至少有七十岁，满头白发盘成一个髻，脸上皱纹纵横，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她慢悠悠地把三轮车停在林小北右边的空位上，开始摆摊。
林小北好奇地观察着这位神秘的邻居。王婆的摊位上没有招牌，只在三轮车前挂了一块小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特制肉块，10元一串\"。她从黑布下取出几块黑乎乎的肉块，放在炭炉上烤了起来。
奇怪的是，明明夜市才刚开始，王婆的摊位前却迅速排起了长队。更奇怪的是，那些排队的人全都沉默不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炭炉上的肉块，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渴望。
\"这肉闻着挺香啊。\"林小北吸了吸鼻子，空气中确实飘来一股奇特的肉香，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别闻！\"李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那不是...那不是普通的肉。\"
林小北被李婶的反应吓了一跳：\"什么意思？\"
李婶刚要说话，王婆突然转过头来，冲他们咧嘴一笑。那一瞬间，林小北仿佛看到王婆的牙齿又尖又长，完全不像是老年人的牙齿。
\"新邻居啊。\"王婆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要不要尝尝婆婆的特制肉串？第一串免费。\"
林小北本能地摇头：\"不、不用了，谢谢。\"
王婆的笑容更深了：\"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说完，她转身继续烤她的\"特制肉块\"。
林小北的第一晚生意平平，只卖出去二十多串。而王婆的摊位前排队的顾客却络绎不绝，直到凌晨两点收摊时还有人等着。更诡异的是，每个吃完肉串的人都会露出恍惚的表情，然后机械地离开，像是被催眠了一样。
\"李婶，那个王婆到底...\"收拾摊位时，林小北忍不住又问。
\"别问！\"李婶紧张地四下张望，\"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记住，别吃她的东西，也别太靠近她的摊位。\"
林小北点点头，但好奇心却像野草一样疯长。他注意到王婆收摊时，从炭炉下拖出一个大冰柜，把剩下的肉块都放了进去。就在黑布掀起的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一只人手？
\"肯定是看错了。\"林小北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时，王婆已经盖好了冰柜，推着三轮车缓缓离去。
接下来几天，林小北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但他对王婆摊位的关注却有增无减。他注意到几个奇怪的现象：王婆每天带来的肉块数量几乎相同，但从未见她补充过；那些肉块烤熟后呈现出不自然的黑色，却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最奇怪的是，夜市里开始有人失踪。
先是经常光顾的一个流浪汉不见了，然后是隔壁街区的几个小混混。更离奇的是，林小北的熟客阿强前天晚上说要去尝尝王婆的肉串，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李婶，阿强已经两天没来了，他平时可是天天都来我这儿。\"第五天晚上，林小北忍不住说道。
李婶的脸色变得煞白：\"他...他是不是去王婆那儿了？\"
林小北点点头：\"前天晚上他说要去试试那家的肉串，然后就...\"
\"造孽啊...\"李婶的手剧烈颤抖着，糖水洒了一地，\"小北，你听我说，今晚收摊后立刻回家，锁好门窗，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
\"到底怎么回事？\"林小北的神经绷紧了。
李婶刚要开口，突然瞪大眼睛看向林小北身后。林小北转身，看到王婆不知何时站在他摊位前，手里拿着一串烤得焦黑的肉块。
\"小伙子，尝尝吧。\"王婆咧嘴笑着，\"看你观察好几天了，婆婆特意给你留了一串最好的。\"
那肉串散发着难以抗拒的香气，林小北的胃不受控制地咕噜起来。他伸手想接，突然想起李婶的警告，手僵在了半空。
\"抱、抱歉，我最近肠胃不好，不能吃油腻的。\"林小北结结巴巴地说。
王婆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阴冷：\"不识好歹。\"她转身走回自己的摊位，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婶一眼。
那一晚，李婶提前收摊走了，临走前塞给林小北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如果明天见不到我，去找我儿子，告诉他'夜市开荤了'。\"
林小北一头雾水，但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对劲。收摊时，他故意磨蹭到最后，等所有摊主都走了，他悄悄靠近王婆的摊位。
月光下，王婆的三轮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冰柜上挂着一把老式铜锁。林小北从工具箱里找出钳子，几下就撬开了锁。他深吸一口气，掀开了冰柜盖子。
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林小北差点吐出来。冰柜里堆满了黑色的肉块，但在最上面，赫然是几只人类的手指！他颤抖着拨开表层的肉块，下面是一张熟悉的脸——阿强！他的头被齐颈切下，眼睛还睁着，脸上凝固着极度恐惧的表情。
\"啊！\"林小北惊叫一声跌坐在地，冰柜盖子\"砰\"地合上。
\"找到你想看的了吗？\"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林小北浑身僵硬地转身，王婆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把沾血的剁骨刀。月光下，她的眼睛泛着诡异的绿光，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尖牙。
\"新鲜的食材最难得了。\"王婆一步步逼近，\"尤其是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年轻人...\"
林小北转身就跑，却撞上了一堵\"肉墙\"——是夜市卖烤猪蹄的张老板！他手里也拿着一把刀，脸上带着和王婆一样的诡异笑容。
\"想跑？\"张老板的声音变得不像人类，\"整个夜市都是我们的猎场，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林小北这才惊恐地发现，夜市的其他摊主不知何时都围了过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刀具，眼中闪烁着饥渴的光芒。他们慢慢缩小包围圈，像一群猎食者围捕猎物。
\"为、为什么？\"林小北背靠着王婆的三轮车，绝望地问。
\"为了最鲜美的肉啊。\"王婆舔了舔嘴唇，\"普通的肉哪有'长腿的'好吃？我们这一族，世代以人为食，这个夜市就是我们的餐桌。\"
林小北突然想起李婶的纸条，趁那些食人者不备，他猛地撞开卖糖炒栗子的刘大妈，冲出包围圈，拼命往夜市外跑去。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嚎叫声，不像人类，更像是某种野兽。林小北不敢回头，拼命奔跑，直到肺像要炸开一样疼痛。转过一个街角，他看到一辆出租车，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开车！快开车！\"他拍打着车窗。
司机被他的样子吓到了，立刻踩下油门。车子驶离的瞬间，林小北透过后窗看到，王婆站在街口，远远地望着他，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像是在说\"我们还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