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七月的湄公河湿热得像个蒸笼。他站在快艇前端，河风迎面吹来，总算带来一丝凉意。身后，三个好友正大声谈笑，王磊举着啤酒瓶，已经喝得满脸通红。
\"我说老刘，你这导航靠谱吗？\"张明推了推眼镜，眯眼看向前方蜿蜒的河道，\"咱们可别迷路了。\"
\"放心！\"刘志拍了拍胸脯，\"我研究这路线一周了，前面拐过那个弯就是最着名的'湄公河大回环'，风景绝佳！\"
李娜坐在船尾，白皙的小腿浸在河水中轻轻晃动。她突然皱起眉头，把脚收了回来。\"水怎么突然变凉了？\"她嘟囔着。
快艇划破浑浊的河水，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两岸茂密的热带丛林投下厚重的阴影，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刘志莫名打了个寒颤，明明是三伏天，他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你们有没有觉得...\"王磊突然压低声音，\"这地方安静得有点不正常？\"
确实，刚才还能听到的鸟叫声不知何时消失了，只剩下发动机单调的轰鸣在空旷的河面上回荡。河水变得异常平静，连一丝波纹都没有，像一面巨大的黑镜。
\"可能是天气原因吧。\"刘志强作镇定，但心跳已经开始加速。他低头看向水面，浑浊的河水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一个巨大的黑影，比他们的快艇还要长。
\"卧槽！那是什么？\"王磊猛地站起来，啤酒瓶掉在甲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快艇突然剧烈摇晃，发动机发出刺耳的哀鸣，然后彻底熄火。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怎么回事？\"李娜惊恐地抓住船舷，指甲几乎要嵌入塑料中。
刘志冲向发动机，手忙脚乱地检查。\"不知道，突然就...\"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水下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整艘船都震动起来。
\"有东西在撞船！\"张明脸色煞白，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
河水开始翻涌，一个巨大的漩涡在不远处形成。刘志看到水下那个黑影再次掠过，这次更近、更清晰——那东西至少有二十米长，躯干粗得像辆卡车。
\"快发动引擎！快啊！\"李娜尖叫起来。
刘志的手指颤抖着，连续三次都没能成功点火。水下传来一连串撞击声，船底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他低头一看，坚固的铝合金船体上出现了几道深深的凹痕，像是被某种巨大的爪子划过。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王磊抓起船桨，毫无意义地对着水面挥舞。
河水突然炸开，一个庞然大物破水而出。刘志这辈子从没见过如此恐怖的生物——它像一条放大了百倍的鲶鱼，但皮肤溃烂不堪，露出下面发黑的腐肉。头部占据了身体的三分之一，那张巨口张开时，刘志看到了至少五排参差不齐的牙齿，每一颗都有成年人的手掌那么大，泛着病态的黄色。
水怪发出一声不似任何地球生物的嘶吼，腐烂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李娜直接吐了出来，呕吐物溅在甲板上。
\"开船！开船！\"张明歇斯底里地大喊。
刘志终于成功发动引擎，快艇猛地向前冲去。但水怪的速度更快，它像一枚鱼雷般追了上来，腐烂的尾鳍拍打水面，激起两米高的浪花。
\"它要追上来了！\"王磊抓起工具箱里的扳手，绝望地朝后方扔去。扳手砸在水怪溃烂的眼眶上，溅出一股黑红色的脓液，但丝毫没能减缓它的速度。
水怪再次撞击船体，这次力道更大。刘志听到船底传来破裂的声音，冰冷浑浊的河水开始涌入船舱。
\"我们完了...\"李娜瘫坐在积水中，眼泪混着河水从脸颊滑落。
水怪第三次撞击直接掀翻了快艇。刘志感到天旋地转，然后刺骨的河水吞没了他。他在水下睁开眼，看到那个巨大的黑影正朝自己冲来，那张血盆大口张开，露出喉咙深处蠕动的黑色肉须。
刘志拼命向水面游去，肺里的氧气几乎耗尽。他刚露出头深吸一口气，就听到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转头看去，王磊被水怪拦腰咬住，鲜血像喷泉一样从他断裂的身体里涌出。水怪甩动头部，王磊的上半身飞了出去，落在十米外的水面上，肠子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不！\"刘志嘶吼着，拼命向最近的河岸游去。但水怪已经注意到了他，那双浑浊的黄色眼睛锁定了他，像猫盯着垂死的老鼠。
李娜和张明在不远处挣扎，水怪似乎一时难以决定先吃哪个。刘志抓住这个机会，使出全身力气游向岸边。就在他手指几乎碰到岸边的树根时，一股巨大的拉力将他拖回水中。
水怪的肉须缠住了他的脚踝，那些黏滑的触须上布满了倒刺，深深扎入他的皮肉。刘志被拖向水怪张开的巨口，他最后看到的是喉咙深处蠕动的黑色肉瘤，和那些等待撕碎他的黄色獠牙。
剧痛只持续了一瞬间——水怪的牙齿像液压剪一样切断了他的双腿。刘志在血水中翻滚，看到自己的下半身被水怪吞下，而它已经转向了尖叫的李娜。
李娜试图爬上翻覆的快艇残骸，但水怪一个甩尾就将她拍回水中。它没有立刻杀死她，而是用牙齿轻轻叼住她的腰部，像玩弄食物一样将她抛起又接住。李娜的尖叫声逐渐微弱，最后变成气泡从她破裂的肺部溢出。
张明是最后一个。他已经游到了浅水区，水怪庞大的身躯在这里行动受限。刘志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看到张明踉跄着爬上岸，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但水怪没有放弃。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然后——不可思议地——将半个身体探上了河岸。那些腐烂的肉须像蛇一样伸长，缠住了张明的脚踝。刘志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张明被活生生拖回水中，水怪的巨口闭合时，鲜血像烟花一样在河面绽放。
刘志的意识开始模糊，失血过多让他的视野变成了一片红色。他感到水流的变化，知道水怪回来了。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他，那张永远填不饱的嘴再次张开。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刘志奇怪地注意到水怪溃烂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是无数细小的、长着尖牙的幼崽，正等待着分享这顿人肉大餐。
然后黑暗降临。
第二天清晨，一艘渔船经过这片水域。渔民们注意到河面上漂浮着一些快艇的残骸和衣物碎片，但没发现任何乘客的踪迹。他们划着船绕了几圈，最后认定这又是一起普通的翻船事故——湄公河每年都要吞噬几十条生命。
浑浊的河水静静流淌，阳光照在水面上，泛起金色的波纹。没有人注意到水下那个巨大的黑影，它正缓缓游向更深、更黑暗的河底洞穴，那里堆满了无法消化的骨头和腐烂的衣物。
而在洞穴最深处，一颗人类的头颅被嵌在岩缝中，空洞的眼窝注视着无尽的黑暗——那是刘志最后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