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权蹲在玉米地里,粗糙的手指拨开枯黄的叶片,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七月的太阳毒辣辣地挂在头顶,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干裂的土地上,瞬间就被吸干了。
\"这不对劲。\"他自言自语道,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这片玉米地是他家的命根子,往年这个时候,玉米秆能长到一人多高,绿油油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可现在,眼前这一片玉米秆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力,叶子蜷曲发黄,秆子干瘪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成粉末。
更奇怪的是,这片枯萎的区域呈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形,直径大约五米,边缘整齐得像是有人用圆规划出来的一样。圆形区域内的土地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焦黑色,与周围正常的黄褐色土壤形成鲜明对比。
李国权站起身,拍了拍沾满泥土的裤腿,环顾四周。远处的玉米长势良好,只有这一小块地方出了问题。他前天来地里除草时还没发现异常,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国权!看啥呢这么入神?\"一个粗犷的声音从田埂上传来。是同村的张老汉,扛着锄头正准备去自家地里干活。
李国权招了招手:\"老张,过来看看,我这地出怪事了。\"
张老汉走近后,看到那片焦土,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这...这是咋回事?\"他蹲下身,抓起一把焦黑的土搓了搓,\"这土怎么跟烧过似的?\"
\"我也不知道,前天还好好的。\"李国权用脚踢了踢焦土边缘,\"你看这形状,圆得邪门。\"
张老汉突然打了个寒颤,尽管太阳正毒。\"国权,这该不会是...\"他欲言又止。
\"是什么?\"李国权追问。
\"老一辈人说,地里突然出现圆形的焦土,是不祥之兆。\"张老汉压低声音,\"说是地下的东西要出来了。\"
李国权嗤笑一声:\"老张,你都多大岁数了还信这些?肯定是哪个熊孩子玩火不小心烧的。\"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泛起一丝不安。这片焦土太规整了,不像是意外造成的。而且周围没有火烧的痕迹,只有这一片土地和庄稼莫名其妙地枯萎了。
\"要不要找村长来看看?\"张老汉建议道。
李国权摇摇头:\"我先自己挖挖看,说不定是埋了什么化学物品。\"他拿起随身带的小铲子,开始小心翼翼地挖焦土中心的区域。
土质异常松软,几乎不需要用力就能挖开。挖了约莫半尺深,铲子突然碰到了什么硬物,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响。
\"有东西!\"李国权心跳加速,手上的动作更加谨慎。他拨开周围的土,一个金属物体的顶部逐渐显露出来。
那东西呈暗灰色,表面有细密的纹路,看起来像是某种金属。随着挖掘的深入,一个形似倒扣的铃铛的物体完全呈现在两人面前,大约有成年人的拳头大小。
\"这是啥玩意儿?\"张老汉凑近看,却不敢伸手去碰。
李国权也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但好奇心驱使他用铲子将那物体完全挖了出来。当金属物体完全暴露在阳光下时,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那物体表面刻满了奇怪的符号,既不像文字也不像图案,排列得密密麻麻。最诡异的是,那些符号似乎在微微发光,泛着一种病态的绿色光芒。
\"别碰它!\"张老汉突然抓住李国权的手腕,\"这东西邪门得很!\"
李国权挣开他的手:\"怕什么,不就是个金属块。\"话虽如此,他的手指却在微微发抖。最终,他还是伸手拿起了那个物体。
接触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手臂,李国权差点松手。那金属摸起来异常冰冷,就像刚从冰窖里取出来一样,与炎热的天气形成鲜明对比。更奇怪的是,他感到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他的皮肤。
\"怎么样?\"张老汉紧张地问。
李国权强忍着不适,将物体翻来覆去地查看:\"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特别沉。\"他注意到物体的底部有一个小孔,似乎原本连接着什么。
\"我看还是放回去吧,\"张老汉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东西看着就不吉利。\"
李国权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他重新挖了个小坑,将金属物体放回去,然后填上土。不知是不是错觉,当最后一铲土盖上去时,他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嗡鸣,像是金属振动的声音。
\"走吧,该吃午饭了。\"李国权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两人离开玉米地时,谁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那天晚上,李国权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他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焦土上,天空呈现出病态的橘红色。远处的地平线上,无数个相同的金属物体排成一列,每个都在发出那种绿色的微光。他想逃跑,却发现自己的脚像是生了根,动弹不得。这时,那些金属物体突然同时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李国权猛地坐起身,浑身冷汗。窗外,天刚蒙蒙亮,村里的公鸡开始打鸣。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那个噩梦带来的不适感。
起床后,李国权发现自己的右手食指上有一个小红点,正是昨天触碰那个金属物体的手指。他试着挤了挤,没有脓液,也不觉得疼,就像普通的蚊子包一样。
\"可能是虫子咬的。\"他自言自语道,没太在意。
吃过早饭,李国权扛着锄头准备去地里干活。刚出门,就看见邻居王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国权!国权!我家鸡全死了!\"王婶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
李国权跟着王婶去她家后院一看,顿时头皮发麻。十几只鸡横七竖八地躺在鸡舍里,全都死了,而且尸体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姿势——脖子扭曲向后,爪子蜷缩,像是被什么东西吓死的。更诡异的是,每只鸡的眼睛都变成了浑浊的白色,仿佛被煮熟了一样。
\"昨晚还好好的,今早起来就...\"王婶抹着眼泪,\"这可怎么办啊,就指着这些鸡下蛋呢。\"
李国权蹲下身检查鸡的尸体,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会不会是得了什么急病?\"
\"不可能!\"王婶摇头,\"哪有病能一夜之间要了所有鸡的命?而且你看它们的眼睛...\"
李国权突然想起昨天那片焦土和那个金属物体,心里一沉。但他没说出口,怕吓着王婶。\"我去找村长说说,看能不能请镇上的兽医来看看。\"
离开王婶家,李国权发现村里比平时安静许多。按理说这个点,村民们应该都起床干活了,可今天街上几乎没人。他拐了个弯,看见几个村民聚在张老汉家门口,神色慌张地议论着什么。
\"出什么事了?\"李国权走过去问。
张老汉转过头,脸色比昨天还难看:\"国权,我家牛昨晚死了,跟王婶家的鸡一样,眼睛全白了。\"
李国权心头一紧:\"还有其他家出事吗?\"
\"老李家两头猪,赵家的狗,还有...\"张老汉数着,\"算下来,昨晚村里死了二十多头牲口。\"
一股寒意顺着李国权的脊背爬上来。他想起那个噩梦,想起金属物体上那些奇怪的符号。\"我去找村长。\"他声音干涩地说。
村长家大门紧闭,李国权敲了半天门才开。村长看起来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眼窝深陷,面色灰暗。
\"村长,村里牲口大量死亡的事...\"
\"我知道,\"村长打断他,声音沙哑,\"不只是牲口。昨晚村里大半人都做了噩梦,内容都差不多——梦见一片焦土和发光的金属。\"
李国权浑身发冷:\"我也做了这个梦。\"
村长深深看了他一眼:\"今早我去地里看了,不只是你家,村东头老刘家的麦田里也出现了一片圆形焦土,大小跟你家那个差不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国权声音发抖。
村长摇摇头:\"不知道。但我查了村志,百年前村里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死了不少牲口,还有人发了疯。后来是一位路过的道士做法才平息了。\"
李国权想起那个被他重新埋起来的金属物体:\"村长,我在焦土里挖出个东西...\"他把发现金属物体的经过告诉了村长。
村长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你碰了它?\"
\"就摸了一下。\"
\"手指有没有异样?\"
李国权抬起右手,那个小红点还在,似乎比昨天更明显了一些。\"有个小红点,但不疼不痒。\"
村长突然抓住他的手,仔细查看那个红点,然后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普通的红点...你看,它周围开始出现细小的纹路了。\"
李国权这才注意到,以红点为中心,几条几乎不可见的细线正向外辐射,颜色极淡,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些纹路看起来...竟然有点像金属物体上的符号。
\"村长,这到底...\"
\"今晚别睡觉,\"村长压低声音,\"把门窗都锁好,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出去。明天天亮后,我们一起去你家地里,把那东西挖出来再看看。\"
李国权点点头,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离开村长家后,他决定先回家休息一会儿,昨晚的噩梦让他疲惫不堪。
回家的路上,他注意到村里的气氛更加诡异了。几个村民站在路边,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一个平时活泼的孩子蹲在墙角,用手指在地上画着奇怪的图案;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却找不到来源。
李国权加快脚步,几乎是跑回了家。关上门后,他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心脏狂跳不止。他倒了杯水,手抖得差点拿不稳杯子。
水杯刚碰到嘴唇,他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从右手食指传来。低头一看,那个小红点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个明显的伤口,正在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更可怕的是,那些辐射状的纹路变得更加清晰,而且似乎在...蠕动。
李国权惊恐地发现,那些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的手背蔓延,就像有生命一样。他急忙用清水冲洗,却毫无效果。疼痛逐渐加剧,从手指蔓延到整个手掌,最后整条右臂都开始发麻。
他跌坐在椅子上,额头冒出冷汗。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不知何时,太阳已经被乌云遮住。远处传来雷声,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李国权想起村长的警告,强撑着起身检查门窗是否关严。就在这时,他听到后院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中间夹杂着微弱的嗡鸣,与昨天埋下金属物体时听到的一模一样。
声音越来越近,李国权僵在原地,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那声音停在了后门外,接着是长时间的寂静。
突然,一声巨响,整个房子都震动了一下。后门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门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李国权后退几步,撞翻了椅子。
又是一次撞击,这次力道更大,门板出现了裂缝。李国权看到有什么东西从门缝下渗进来——不是液体,而是一种黑色的...烟雾?那烟雾在地板上蔓延,所到之处,木质地板开始变黑、腐朽。
第三次撞击,门板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李国权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转身想跑,却绊倒在地。他挣扎着爬起来,回头看向门口——
那里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完全由那种黑色烟雾组成,没有五官,只有大概的形体。最可怕的是,它的\"手\"中拿着一个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绿光。
正是李国权昨天埋在地里的那个金属物体。
黑影缓缓向他飘来,李国权想逃,却发现自己的右臂已经完全麻木,不听使唤了。他低头一看,那些纹路已经覆盖了整个右臂,皮肤下隐约有绿色的光在流动。
黑影在他面前停下,举起金属物体。李国权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未知的命运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