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烨站在永宁村的入口处,抬头望着那块已经生锈的村牌。夕阳的余晖将\"永宁村\"三个字映得血红,与周围破败的建筑形成鲜明对比。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三十七分,距离天黑还有两个多小时。
\"应该够用。\"张烨自言自语道,将手机塞回口袋,调整了一下背包的肩带。作为一名都市传说爱好者,他专门收集各种关于城中村的灵异故事。永宁村是最近网络上热议的一个地点,据说这里即将拆迁,但在拆迁过程中发生了不少怪事。
张烨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村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混合着不知从哪飘来的饭菜香。巷道狭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两边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偶尔能看到几处用红漆画出的\"拆\"字,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小伙子,你来这里做什么?\"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张烨猛地转身,看到一位佝偻着背的白发老人站在他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手里拄着一根竹杖,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我是来采风的。\"张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听说这里要拆迁了,想记录一下老建筑。\"
老人没有回应,只是用那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继续盯着他。张烨感到一阵不适,后背已经沁出了冷汗。
\"天黑前离开。\"老人突然说道,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这里不干净。\"
说完,老人转身慢慢走开,竹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巷道中回荡。张烨站在原地,感觉心脏跳得厉害。他掏出笔记本,快速记下刚才的遭遇,然后继续向村子深处走去。
随着深入,张烨发现永宁村的布局异常混乱,巷道交错如同迷宫。大多数房屋已经人去楼空,窗户破碎,门板歪斜。偶尔能看到一两个居民,但他们都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外来者,然后迅速躲进屋内。
张烨在一栋四层红砖楼前停下脚步。这栋楼看起来比其他建筑保存得更好,但外墙上的红砖已经褪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色。最奇怪的是,整栋楼的所有窗户都被木板从内部封死,没有一丝光线透出。
\"就是这里了...\"张烨低声说道,翻看着手机里保存的资料。根据网上流传的都市传说,这栋红砖楼是永宁村最邪门的地方。据说在二十年前,这里曾经是一家地下诊所,专门为未婚先孕的女子提供\"服务\"。后来诊所突然关闭,楼内传出过婴儿的哭声,但从未有人见过婴儿。
张烨咽了口唾沫,走向红砖楼的入口。铁门已经锈蚀,但奇怪的是门锁看起来是新的。他试着推了推门,出乎意料的是,门竟然开了,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一股阴冷的风从门内吹出,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腐朽气味。张烨打开手电筒,光束照进漆黑的楼道。楼梯扶手上积了厚厚一层灰,但台阶上却有几串新鲜的脚印,像是有人刚走过。
\"有人吗?\"张烨喊道,声音在空荡的楼道中回荡。没有回应,只有他自己的回声。
他小心翼翼地踏上楼梯,每走一步,木质楼梯都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二楼和三楼的房门都紧锁着,但当他走到三楼时,发现其中一扇门微微开了一条缝。
张烨的心跳加速,手电筒的光束颤抖着照向那扇门。透过门缝,他看到里面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墙角堆着一些发黄的报纸和杂物。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正中央的地板上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一个用红色颜料画的圆圈,里面是一个倒置的三角形。
正当张烨准备推门进去查看时,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他猛地转身,发现刚才还开着的楼道大门已经紧紧关闭。手电筒的光线在这一刻变得忽明忽暗,仿佛受到了某种干扰。
\"冷静...一定是风吹的...\"张烨对自己说,但声音已经明显发抖。他快步走向大门,用力推了推,门纹丝不动。他又尝试拉,同样没有反应。
就在这时,他听到楼上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移动。张烨的手电筒不由自主地照向四楼,光束在楼梯尽头形成一个模糊的光圈。
\"谁在那里?\"他喊道,声音在空荡的楼道中显得异常尖锐。
没有回答,但响动停止了。张烨深吸一口气,决定上楼查看。也许那里有另一个出口,或者能遇到可以帮忙的人。
四楼的走廊比下面几层更加阴暗潮湿。张烨注意到,这里的墙壁上布满了奇怪的黑色污渍,形状像是无数小手印。他强忍着不适,一间间查看四楼的房间。
前三间都空无一物,但最后一间房的门被木板从外面钉死了。张烨凑近门缝,试图看清里面的情况。就在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的一瞬间,他看到了——
房间里摆满了小小的木床,每张床上都放着发黑的婴儿衣物和玩具。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玩具都面朝门口,仿佛在注视着他。
张烨猛地后退几步,后背撞上了对面的墙壁。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咯咯\"声,像是婴儿的笑声,但在这种环境下,这声音只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手电筒的光线突然熄灭,整个楼道陷入一片漆黑。张烨疯狂地按动开关,但手电筒毫无反应。黑暗中,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擦过他的小腿,冰冷而柔软。
\"操!\"张烨惊叫一声,本能地踢向那个方向,但只踢到了空气。他摸索着向楼梯方向移动,突然,手电筒又亮了起来,光线比之前更加微弱。
借着这微弱的光线,张烨看到楼梯口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一个矮小的轮廓,像是孩童,但细节看不清楚。身影一动不动,似乎在注视着他。
张烨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他转身冲向被封死的房间,用尽全力踹向门板。木板发出断裂的声音,但并没有完全破开。他又踹了几脚,终于打开了一个足够大的缺口。
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立刻闻到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房间里比他刚才透过门缝看到的更加恐怖——除了那些小床和玩具,墙上挂满了发黄的照片,每张照片里都是一个婴儿,但所有婴儿的眼睛都被墨水涂黑了。
最令人不安的是,房间正中央的地板上画着和楼下那个房间一样的符号,只是更大,而且看起来是用某种深色液体画的,已经渗入了木质地板。
张烨感到一阵眩晕,他意识到自己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他转身想从来时的缺口出去,却发现缺口已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封住了。他用力推搡,但木板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张烨僵硬地转身,看到房间里的所有小床都在轻微摇晃,仿佛有看不见的婴儿躺在上面。墙上的照片开始一张张脱落,飘落在地板上。
\"不...这不可能...\"张烨喃喃自语,感觉理智正在崩溃。他掏出手机想要求救,但屏幕上只有一片雪花和刺耳的电子噪音。
突然,所有小床同时停止了摇晃。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张烨屏住呼吸,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他。他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呼吸喷在他的后颈上,带着腐朽的气息。
\"滚开!\"张烨猛地转身,挥舞着手电筒。手电筒的光线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异常明亮,照亮了整个房间。在那一瞬间,他看到房间里站满了半透明的身影——全都是婴儿,但他们的眼睛只有漆黑的空洞,嘴巴大张着,却没有声音。
张烨发出一声尖叫,用尽全力撞向被封住的窗户。玻璃和木板在他猛烈的撞击下碎裂,他整个人摔出了窗外。
下落的过程仿佛慢动作,张烨看到红砖楼的外墙上布满了黑色的小手印,从一楼一直延伸到四楼。然后他重重地摔在了楼下的垃圾堆上,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但也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他挣扎着爬起来,不顾身上的疼痛,拼命向村口跑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永宁村的巷道变得更加阴森。张烨跑过一个个拐角,却发现自己在原地打转——他又回到了红砖楼前。
\"不...不...\"张烨绝望地喃喃自语。就在这时,他看到村口方向有一点光亮——是那位白发老人,手里提着一盏煤油灯,正向他招手。
张烨用尽最后的力气向老人跑去。当他接近时,老人将煤油灯递给他,指向一条他之前没注意到的小路。
\"沿着这条路直走,别回头。\"老人说道,声音比之前更加沙哑。
张烨接过煤油灯,沿着小路狂奔。这一次,他终于看到了村口的牌坊。当他冲出永宁村的那一刻,手中的煤油灯突然熄灭,灯油早已烧干。
张烨瘫坐在村外的马路边,大口喘着气。他回头看向永宁村,在暮色中,整个村子仿佛被一层灰雾笼罩,而那栋红砖楼则完全隐没在黑暗中,只有顶楼的一个窗口,似乎有微弱的灯光一闪而过。
三个月后,永宁村被完全拆除。张烨的遭遇在都市传说爱好者中广为流传,成为永宁村怪谈的最新版本。有人说那栋红砖楼地下埋着无数婴儿的尸骨;有人说每到夜深人静时,还能听到从废墟方向传来的婴儿哭声;还有人说看到过一个白发老人提着煤油灯在废墟中游荡,警告靠近的人\"这里不干净\"。
而张烨再也没去过任何城中村调查,他的手机里至今还保存着那天在红砖楼里拍下的最后一张照片——一片雪花中隐约可见的无数黑色小手印,正从屏幕深处向外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