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狼群的袭击虽然被打退,但卡恩村的气氛却并未轻松多少。栅栏破损了好几处,几个村民在搏斗中受了伤,虽然不致命,但腐狼爪牙上的尸毒让伤口愈合缓慢,发起低烧,需要精心照料。
德纳第村长指挥着青壮年们加紧修复栅栏,用更粗的木桩加固薄弱处。莉琪奶奶和几个妇女忙着用草药处理伤者的伤口,空气中弥漫着草药苦涩的气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林夜坐在村中央的空地上,背靠着一棵老树,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连续两次在危急关头强行发动“归凡之手”,尤其是第二次对付那头变异头狼,几乎抽空了他的精神,太阳穴一阵阵抽痛。
几个孩子围在他身边,既害怕又好奇地看着那头被拴在远处木桩上、显得无精打采的“前”变异头狼。那狼身上的腐烂依旧,但那股令人心悸的邪气和凶性确实消失了,此刻更像一头生了重病、奄奄一息的大型野狼,偶尔发出几声虚弱的呜咽。
“林夜哥哥,你真的用手摸了摸它,它就变乖了吗?”小女孩安娜大着胆子问道,眼睛亮晶晶的。
林夜勉强笑了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含糊地点点头。
“真厉害!”男孩罗姆一脸崇拜,“比恩菲雷亚哥哥的药水还厉害!”
恩菲雷亚此刻正蹲在那头狼旁边,不顾腥臭,小心翼翼地用镊子采集它身上残留的腐肉样本和几根脱落的毛发,脸上满是研究者的专注和兴奋。
“太不可思议了…能量反应彻底消失…结构惰性化…这简直是…对死灵系造物的完美克制…”他一边收集一边喃喃自语,时不时掏出小本子记录。
德纳第村长安排完修缮工作,走了过来,先看了看林夜的脸色,沉声道:“感觉怎么样?这次多亏了你。”
林夜摇摇头:“休息一下就好。”他的目光也落在那头狼身上,眉头微蹙,“村长…那头狼,怎么回事?”
这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普通的腐狼虽然凶残,但绝不会有那种诡异的邪能和强化。
德纳第村长脸色凝重起来,他掏出烟斗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
“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好事。”他吐出一口烟圈,“卡兹平原上的魔物偶尔会变异,但大多是自然进化或者吞噬了魔力矿物。像这种…带着浓郁死灵气息的变异,很少见。而且,它明显是冲着村子来的,有组织性。”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担心…这或许不是偶然。可能有什么东西…在平原深处活动,污染了这些野兽。”
恩菲雷亚听到这话,抬起头,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表情严肃地附和:“村长说得对。这种程度的死灵污染,不是自然形成的。很可能有死灵法师或者类似的存在在附近活动。我采集样本,就是想分析污染源的特征。”
死灵法师?
这个词让周围的村民都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对于他们这些边境村民来说,死灵法师意味着瘟疫、死亡和无法理解的恐怖。
林夜默默咀嚼着这个词,陌生的词汇却让他心底莫名泛起一丝寒意。
“最近大家都警醒点。”德纳第村长提高了声音,对所有人说道,“巡逻的人加倍,晚上守夜不能松懈。女人和孩子天黑后尽量不要出门。”
众人纷纷点头,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接下来的几天,卡恩村笼罩在一片紧张之中。修复栅栏的工作日夜不停,村民们出入更加谨慎,就连孩子们玩耍的范围也被限制在村子中心。
林夜的身体和精神逐渐恢复。他更加勤奋地练习对“归凡之手”的控制,虽然进步缓慢,但至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轻易脱力。他也跟着村民们一起参加简单的巡逻,凭借着写轮眼带来的超常观察力和见闻色那模糊的危险预感,他几次提前发现了远处游荡的小股地精或野兽,避免了不必要的冲突,这让他在村民中赢得了更多的信任。
恩菲雷亚则把自己关在小屋里,废寝忘食地研究那些样本。几天后,他顶着一头乱发和黑眼圈,兴奋地找到林夜和德纳第村长。
“有发现!”他摊开几张画满复杂符号和潦草笔记的羊皮纸,“我从狼的样本里,分离出了一种非常古老的死灵能量印记!这种印记…很特别,不属于常见的死灵学派,更像是某种更古老、更接近本源死亡规则的力量痕迹!”
他指着其中一个扭曲的、仿佛由无数细小骷髅组成的符文说道:“看这个!这绝对不是普通死灵法师能弄出来的!记载这种符文的古籍都非常罕见了!我怀疑我们可能碰上大麻烦了。”
德纳第村长的脸色更加难看:“你的意思是…不是普通的死灵法师?那会是什么?”
恩菲雷亚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某个古老的亡灵苏醒,也可能是某个信奉邪神的教团开始活动。但无论如何,能留下这种印记的存在,绝对不好惹。”
他看向林夜,语气郑重:“林夜,你的能力可能至关重要。这种古老的死灵之力极其难缠,常规净化效果很差,但你的‘归凡之手’似乎能从根本上‘否定’它!这或许是我们的希望!”
希望?林夜看着羊皮纸上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符文,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他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危机四伏的大网,似乎正悄然向这个平静的小村笼罩下来。
而此刻,在远离卡恩村荒原的某个阴暗角落,一个身披破烂黑袍、身形佝偻的身影,正对着一个悬浮的水晶球发出沙哑的低语。水晶球中模糊地映出卡恩村的轮廓,以及一头狼死亡前最后的影像片段。
“有趣…竟然能抹除‘主上’的印记…”黑袍下传来阴冷的笑声,“看来…需要亲自去‘拜访’一下这个不起眼的小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