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然坐在青牛背上，微微侧头，看向了跪伏的赵焕金。
他的眸子深邃，看不出情绪。
但心里，却是止不住地满意。
“这剧本……演得真到位。”
系统提示音也恰逢其时地响起：
【恭喜宿主成功引发‘紫气东来’天地异象，‘道祖’人设进一步巩固！】
【扮演度：+32%！】
【当前总扮演度：52%！】
张楚岚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神盯着那个五体投地的身影，满脸不解。
“不是吧……老赵他这是？”
他低声嘟囔。
冯宝宝歪了歪头。
她先看了看头上那片壮阔的紫霞，又瞧了瞧跪在地上的赵焕金，最后，目光落在牛背上那位始终平静的李道然身上。
她的眼神里，写满了浓重的疑惑。
“他是得了失心疯吗？”
冯宝宝问。
张楚岚咽了口唾沫。
“失心疯？”
他挠了挠头，心里乱成一团。
“宝儿姐，这可是赵焕金啊！天师府的高功，老天师的亲传弟子，我爷爷在世时都得礼敬三分的大人物！”
他指了指还在颤抖的赵焕金。
“他怎么可能‘失心疯’？就因为李道长说了句话，天上出了点……”
张楚岚话没说完，又抬头看了看那望不见尽头的紫色天幕，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出了点‘有颜色的云’，他就这样了？”
冯宝宝想了想。
“那云不好看。”
她摇摇头。
“赵焕金这样子，比云奇怪多了。”
张楚岚听得哭笑不得。
“宝儿姐，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有点偏啊？”
他又把目光投向李道然。
“这‘圣驾’都喊出来了……难不成，李道长真是什么……传说中的人物？”
赵焕金没有理会他们的低语。
他再次用力叩首，额头实打实地撞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咚”一声。
这一刻，他心底所有的犹豫、挣扎、不甘，全部被紫气东来的神迹碾碎。
剩下的，只有一种近乎信仰的狂热。
一股豁出一切的坚定，从他颤抖的身体里迸发出来。
他将头深深地埋进泥土，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他内心翻腾的巨浪。
李道然看着那片紫气氤氲的天空，心中微动。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赵焕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此人，已然道心失守，成为了他“道祖”人设的虔诚信徒。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他收回目光，再次望向远方的山峦。
山风吹过，拂动他额前的发丝。
他轻拍青牛，声音清淡，却清晰地传入赵焕金耳中。
“起来吧。”
这三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威能，直接灌入赵焕金的耳膜，震荡他的灵魂。
青牛感受到主人的心意，慢悠悠地重新迈步。
赵焕金依旧保持着叩首的姿态，僵硬在原地。
他眼睁睁看着李道然骑着青牛，从他身边缓缓走过，与那片浩荡无边的紫气一同远去。
紫气横贯天际，将他的道心彻底洗刷。
他感到，自己过去数十年引以为傲的一切，都被这瞬间显化的神迹，无情地撕碎了。
那些他奉为圭臬的教条，那些他以为的修行极致，在这真正的“大道”面前，显得多么渺小可笑。
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崩塌。
而后又以一种全新的姿态，重新构建。
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反复冲击着。
圣人！
这世间，真的有圣人降临！
而他赵焕金，又该如何追随？
赵焕金不敢抬头。
他甚至不敢用余光去看那片紫气氤氲的天空。
更不敢望向青牛背上，那张平静到极点的年轻面庞。
他害怕。
害怕再次触及那种超越认知的神圣。
害怕自己的道心会彻底崩溃。
而此刻的李道然，表面上波澜不惊。
心底却早已经炸开了锅。
他彻底懵了！
“我只是随口说了句台词，顺手指了指天而已啊！”李道然在心底疯狂咆哮。
“天上怎么就真的给我出特效了？还是‘紫气东来’这种神话级别的玩意儿！”
“难道触发了极低概率的被动？！”
他额头青筋直跳。
“系统你给我加戏啊！这加得也太狠了吧！”
更让他头疼的是，那个赵焕金。
反应未免也太夸张了。
直接就五体投地了？
李道然看着趴在地上，身体止不住颤抖的赵焕金。
又抬头看了看头顶那片依旧浩瀚无边的紫霞。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里的巨大波澜。
“这下……玩脱了！”
“绝对是玩脱了！”
李道然有种荒谬感。
“这谁顶得住？”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但他清楚。
越是这种关头，越不能显露半分破绽。
人设一旦崩塌，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
李道然让自己的表情、声音，都维持在一种飘渺、淡然，不被任何事物影响的状态。
李道然开口，声音不大。
但那句话，字字清晰。
“起来吧。”
“不知者，无罪。”
这平淡至极的六个字，落在赵焕金耳中，犹如滚滚天雷之后，忽现一缕清泉。
他浑身一震。
这是圣人的宽恕！
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仁慈！
自己以凡人之心妄加揣测，以萤火之光冒犯日月之辉。
圣人却只是一句“不知者无罪”，便轻易化解了他的所有罪孽。
赵焕金只觉得一股热流涌遍全身，眼眶发热。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依旧不敢起身。
只是心里涌起更强的念头。
他必须做些什么！
他要将这个足以震惊世间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龙虎山！
弥补他的过错，也告慰天下道友，圣人已临！
赵焕金不再迟疑。
他从怀里摸出一枚符箓。
这不是普通符箓，而是天师府高层才能使用的紧急传讯符，内含加密术法。
他将心中所有的敬畏、激动、惶恐，以及亲眼目睹神迹的狂热，尽数灌注其中。
符箓在他手中微微发亮，嗡鸣颤抖。
他喉咙干涩，用尽全力，以一种近乎嘶吼的颤抖声音，将一句话送入符箓。
符箓瞬间化作一道流光，直冲云霄，消失在天际。
那句话，只有八个字。
但这八个字，足以让整个道门、甚至异人界为之震动，颠覆所有认知。
与此同时。
龙虎山之巅，天师府主殿。
老天师张之维正闭目打坐，为即将到来的罗天大醮养精蓄锐。
他身前虚空，突然浮现一枚符箓。
符箓没有任何征兆，瞬间炸开，化作一片耀眼的紫色雷光。
八个由精纯雷法凝聚而成的紫色大字，在半空中清晰地显现。
字迹磅礴，紫光闪烁。
每一个字，都带着撼动心神的威压。
那八个字，赫然是：
“紫气已现，道祖亲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