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部门都在按部就班地推进工作，李建国刚发来消息，说宁王集团的首席科学家已经答应下周见面；林婉清教授则汇报，脊髓损伤的实验体已经能借助辅助器械站立。一时间，陈宇倒生出几分难得的清闲。
“陈总，影视项目部那边说剧本定稿了，今天开始选角，您要去看看吗？”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谢清媛探进头来，手里拿着份演员简历。
陈宇眼睛一亮：“正好没事，去凑个热闹。”
影视项目部设在产业园的文创楼，推开会议室的门，就听见导演张导的声音：“这几个演员各有各的好，但总觉得差点意思。”
会议桌上摊着十几份简历，旁边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几段试镜片段。陈浩看见陈宇进来，连忙起身：“陈总，您来得正好，我们正为男主角的人选犯愁呢。”
张导是业内有名的硬汉派导演，拍过不少军警题材的作品。他指着屏幕上的几个演员：“这三位都是童星出身，从小练武术，打戏没问题。你看这个，动作干净利落，但眼神太亮，演不出孙弘毅颓废期的阴郁；那个呢，气质够了，可打戏时少了点狠劲，不像能一个人挑翻七个匪徒的样子。”
陈宇拿起那几份简历，指尖在其中一份上停顿：“这个解苗是谁？”
简历上的年轻人穿着简单的白 t 恤，眉眼算不上惊艳，但眼神里有种同龄人少有的沉静。照片里他正坐在轮椅上，虽然是摆拍，却没有刻意卖惨，反而透着股倔强。
“他是近两年冒出来的新人，” 陈浩解释道，“小时候是武术冠军，后来因为膝盖受伤转做演员。去年在一部悬疑片里演了个残疾人，把那种挣扎感演活了，业内评价很高。”
张导调出解苗的试镜片段：解苗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袖口磨出毛边的破旧卫衣，歪斜地陷在轮椅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水果刀。他低垂着眼帘，专注地削着苹果，刀刃与果皮接触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第一刀下去，果皮就断了，他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压抑着什么。紧接着又尝试了两次，果皮依旧断断续续，每一次断裂，他握刀的手都不自觉地收紧。第四次尝试时，水果刀突然打滑，在苹果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他顿住了，凝滞的空气里，能感觉到那种逐渐累积的情绪。突然，他猛地将水果刀狠狠摔在地上，金属与地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双手死死捂住脸，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没有一句台词，可那种被命运禁锢的无力感，如同实质般从屏幕里蔓延出来，让人感同身受。
张导的手指在平板电脑屏幕上快速滑动，随着 \"唰\" 的一声轻响，视频画面切换到一间练功房。镜头掠过墙角堆积的沙袋和墙上斑驳的拳印，最终定格在一道矫健身影上。解苗身着纯黑练功服，发梢还挂着未干的汗珠，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细碎的弧线。
他的长拳刚劲有力，每一招都带着破风之声。起势时如苍松挺立，弓步冲拳虎虎生风，手臂肌肉线条紧绷，拳锋几乎要穿透镜头。当他突然一个旋身腾空，左腿如闪电般横扫而出，膝盖弯曲时迸发的爆发力让整个身体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落地时脚尖轻点，像片羽毛般轻盈，随即又衔接下一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张导伸手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再看他的打戏。\" 他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透着兴奋，\"他的伤早就好了，只是平时不怎么接动作片，怕被定型。其实他私下里一直保持高强度训练，这功底，在年轻演员里绝对是拔尖的。\"
陈宇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忽然开口：“就他了。”
张导愣了一下：“陈总，他虽然有武术功底，但名气不如另外两位，可能会影响票房……”
“孙弘毅这个角色，靠的不是名气，是共情。” 陈宇指着屏幕里解苗的眼睛，“你看他削苹果时的眼神，有不甘，有愤怒，还有一丝藏得很深的希望，这就是孙弘毅该有的样子。”
陈浩若有所思：“解苗的经纪公司说，他为了这个角色，愿意提前进组体验生活，跟着康复中心的病人学习轮椅技巧。”
“就冲这份心，也值得赌一把。” 陈宇拍板，“通知他的经纪公司，男主角定他了。”
张导看着解苗的简历，最终点了点头：“行，听陈总的。那女主角呢？我看中了周疏桐，她去年在《边境风云》里演的女警，飒得很，跟孙弘毅的青梅竹马形象很契合。”
屏幕上出现周疏桐的试镜片段，她穿着警服，给轮椅上的解苗递水，眼神里有关切，却没有同情，像一束不刺眼的光。当解苗把水杯打翻时，她没有慌乱，只是默默拿起抹布，轻声说：“我爸说，你爷爷教你的那套枪法，比他还准。”
“这个周疏桐不错。” 陈宇笑了，“她眼里有股韧劲，像能陪孙弘毅走过黑暗的人。”
张导松了口气，拿起笔在简历上圈出名字：“那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安排他们明天见个面，试试对手戏。”
走出文创楼时，阳光正好。谢清媛看着陈宇手里的简历：“您好像对解苗特别看好？”
“我看过他的采访，” 陈宇想起什么，“他说过一句话，‘伤痛不是用来卖惨的，是用来证明自己能站起来的’，这句话跟孙弘毅太像了。”
他忽然停下脚步，看向远处的研发中心工地：“等电影开机时，让解苗去生命研究所看看，说不定能从真实的康复案例里找到灵感。”
谢清媛点头记下，忽然笑了：“您现在倒像个真正的制片人了。”
陈宇哈哈一笑：“我只是觉得，好故事需要好演员来演绎。生命 1 号能让瘫痪的人重新站立，而电影，能让更多人相信这种奇迹真的会发生。”
回到办公室时，桌上的电话正好响起，是林舟博士打来的：“陈总，夜隼 - 1 型的反雷达涂层测试成功了！军区的雷达车在三公里外都没探测到，张队长说想带着队员来试试……”
“让他们尽管试。” 陈宇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对了，通知后勤部，给解苗和周疏桐准备两张参观证，等他们进组，我亲自带他们去实验室。”
窗外的阳光正好，陈宇靠在椅背上，看着电脑里《涅盘》的剧本封面，忽然觉得，无论是科技还是艺术，最终都在讲述同一个故事：关于毁灭，关于重生，关于那些在黑暗里依旧不肯熄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