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多，王闯抱着一摞文件，脚步匆匆却带着几分兴奋地再次走进我的办公室。他额角带着薄汗，眼神却亮得惊人：“林总，架构方案和初步的薪资体系草案，我赶出来了！”
我示意他坐下，同时叫了苏清月和顾晚舟过来一起听。
投影仪再次亮起，屏幕上呈现出王闯精心准备的方案。
他将全国市场清晰地划分为五大区域：华东、华南作为成熟市场，华中、西南作为潜力增长市场，西北则被单独列为战略攻坚市场。
“成熟市场以维护和深度挖掘为主，配置资深业务经理，下设客户专员；潜力市场配置区域主管，带领2-3名业务代表进行开拓；西北市场作为重点，我建议设立专项小组，由一名经验丰富的组长带队，配置3-4名精兵强将，其中必须包含有当地资源或经验的成员。”
“另外，我对相应的汇报线和权责划分也做了明确，保证效率的同时也能把控风险。”
王闯的汇报简洁有力，思路清晰。
我和苏清月仔细看着方案，不时提出一些问题，王闯都一一解答，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
我点了点头，安排道：“光有组织架构的设计还不够，薪资结构也必须跟上。”
“由清月牵头，王闯辅助，准确了解同行和猎头数据，设计一套标准化的薪酬体系。”
“我希望成熟市场侧重高底薪+高额年终奖，稳定军心；潜力市场和西北市场则大幅提高业绩提成比例和开拓奖金，充分激励拼劲。”
“对于老员工，鼓励他们不仅守成，更要开拓和传承。新员工则要要设置清晰的阶段性目标奖励和快速晋升通道。”
“不错，”清月最终点头认可，“林总思路清晰，考虑也比较周全。就按这个方向，我们把招聘需求明细和薪资档位尽快细化出来。”
“同时，猎头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内部推荐渠道也会同步启动。薪资体系草案我会和王闯再细化一下数据，确保竞争力。”她看向王闯，语气带着一丝鼓励，“这次动作不小，压力会很大，能扛住吗？”
王闯挺直腰板，眼神坚定：“清月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国内业务部绝不会掉链子！”
会议结束，窗外天色已近黄昏。我舒展了一下身体，对苏清月和顾晚舟笑道：“忙了一天，走，一起吃个饭，放松一下。”
我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经过走廊时，我看到沈雁冰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门虚掩着。我走过去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她冷静的声音。
我推开门，看到她还在电脑前埋头工作，一边翻阅着手边那一厚摞卷宗文件，一边在键盘上飞速地敲打着内容。
“雁冰，下班了，别熬太晚，早点回去休息。”我关切道。
沈雁冰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专注：“谢谢林总，我把这份律师函终稿发出去就走。今晚必须给那几个造谣的平台发过去。”
我看着她执拗的样子，知道劝不动，便换了种方式：“工作是做不完的。走吧，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吃完再回来弄，也不差这一顿饭功夫。”
沈雁冰闻言，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语气平淡却坚定：“谢谢林总好意，心领了。但我习惯做事有始有终，处理完心里才踏实。你们去吧，不用管我。”
见她态度坚决，我也不好再勉强：“那好吧，别太晚。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明白。”她点点头，目光又回到了屏幕上。
我们三人来到公司附近一家环境不错的私房菜馆。包间里很安静，氛围轻松了不少。
几道菜上桌后，我给顾晚舟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清蒸鱼，然后看似随意地提起：“晚舟，今天听雁冰汇报，看王闯做方案，有什么感触吗？”
顾晚舟放下筷子，认真想了想，轻声说：“沈总监好厉害，什么都懂，逻辑特别清晰。王闯哥也很有想法，敢想敢干。我觉得，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我和苏清月对视一眼，笑了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赛道和节奏。”我温和地说，“晚舟，你的细心、严谨和对数字的敏感，是很大的优势。我和清月商量过，未来公司的财务体系会越来越复杂，资本运作和税务筹划的需求也会越来越大，我们希望你能往这个方向发展，目标是成为公司未来的cFo。你愿意吗？”
顾晚舟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脸上写满了惊讶和一丝惶恐：“cFo？我……林先生，我可以吗？那个需要懂好多好多东西，我怕我学不来……”
“没有人天生就会。”苏清月接过话，语气沉稳而令人安心，“我和林总都看好你的潜质。我们打算送你出去系统学习一下，报一个顶尖商学院的财务总监课程，或者EmbA的财务方向，专门强化资本运作、税务规划和战略财务管理的知识。理论结合你现在的实践，成长会很快。”
顾晚舟听着，眼神渐渐从惶恐转变为憧憬，但依旧有些不确定：“真的吗？可是学习会不会很难？我怕跟不上，浪费了公司的机会。”
苏清月轻轻笑了笑，给她盛了碗汤：“学习从来都不是难事，难的是把学到的知识，在错综复杂的现实里灵活运用，做出最有利的判断。这才是cFo真正的价值所在。理论是骨架，实践才是血肉。你有这个骨架基础，现在需要的就是填充血肉的经验和视野。”
这番话似乎给了顾晚舟莫大的鼓励和方向，她用力点了点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嗯！清月姐，林先生，我明白了！我会努力学的！一定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这时，苏清月忽然侧过身，手臂看似无意地轻轻搭在我身后的椅背上，身体微微向我倾斜。她今天穿了一件丝质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不知何时解开了，露出一段精致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曲线。她端起酒杯，眼波流转，唇角噙着一抹慵懒而魅惑的笑意，声音也压低了些许，带着一丝沙哑：“林总，那我呢？你把小顾培养成cFo了，我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我的‘进步’空间了？”
这个动作和神态转换得极其自然又极具冲击力，与刚才谈论正事时的干练冷静判若两人。
顾晚舟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筷子停在半空，眼睛眨呀眨，看看苏清月又看看我，脸颊微微泛红，显得有些无措。
我也被苏清月这突如其来的“表演”弄得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无奈地笑了笑：“清月，你又来了。”
苏清月微微一笑，瞬间收敛了所有风情，坐直了身体，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衣领，表情恢复了平时的从容淡定，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她转向一脸懵懂的顾晚舟，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看到了吗，晚舟？这就是职场，或者说，很多需要与人打交道的场合里，经常会遇到的一种情况。”
顾晚舟茫然地点头：“看到了。可是，清月姐，你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那样？”苏清月微微一笑，“只是想给你上一课。记住，在职场上，甚至在很多饭局社交里，不仅仅男人需要懂得‘逢场作戏’，女人同样需要。这不是教你去讨好谁，或者要你牺牲什么。而是一种必要的武器和生存技巧。”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起来：“这种‘风情’，或者说‘姿态’，用得好，可以在关键时刻化解尴尬，调节气氛，甚至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注意力和机会。它是一种软实力的体现，一种情绪价值和氛围掌控力的展示。关键在于，你要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达到什么目的，并且要能收放自如。就像我刚才那样，能放得出去，也要能立刻收得回来。明白吗？”
顾晚舟似懂非懂，但眼神里充满了思考和震撼。她小声问：“可是……这样会不会显得不专业？或者……不太好？”
“专业和能力是根基，是硬实力，永远排在第一。”苏清月肯定道，“但软实力是锦上添花，能让你在拥有硬实力的基础上，走得更顺，更容易被看到。至于好不好，取决于你的初衷和尺度。用于正途，它就是高情商和社交智慧；用于歧路，它才是低俗和讨好。这其中的分寸，需要你自己慢慢揣摩和把握。”
这顿饭，在苏清月这突如其来又意味深长的一课中，进入了尾声。顾晚舟显然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一路上都在沉思。
苏清月这个女人，总是能用最出人意料的方式，达到她的目的。
今晚这一课，对顾晚舟来说，或许比任何专业知识都来得更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