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刚才宣布后,你便是了。”梁鸿俦恭敬答道。
“中原武林盟之事,我可否做主?”
“当然由你做主。”
“好。那我决定,用‘大唐江山令’换取木老盟主一命,你可同意?”李凌霄步步紧逼梁鸿俦。
“这——”梁鸿俦为难了,看了看木万霖。木万霖狠狠瞪了他一眼。
“难道我这新任盟主说了不算?既然不算,我当这盟主又有何意义?”李凌霄大声质问。
“这,这——,唉——,李盟主当然说了算。”梁鸿俦长叹一声,从衣服内衬里掏出一块令牌,走到李凌霄面前,双手递了上去。
李凌霄接过来一看,发现这块令牌比自己怀里这块小了些许。虽然也是黄金打造,但手工明显粗糙了许多。他翻过来掉过去看了两眼,心里顿时惊诧莫名。因为,令牌的正反两面内容,居然与他怀里的那块一字不差。这不得不令他莫名惊讶。
他记得王怀说过,这块“大唐江山令”只有爷爷和先唐昭宗皇帝知道,那些工匠皆被一把无名火烧死了。这个世上,理应不会再有人知道“大唐江山令”上面的内容。但是,为什么这块令牌上面的内容会一字不差?
心里虽有疑惑,但形势比人强。眼下,容不得李凌霄进一步思量。他随意拿在手中,问桑维翰:“这块‘大唐江山令’可给你。但如果你食言,伤到老盟主分毫,这里群雄豁出性命,也要把你们留在这里。”
“放心,我桑某不是食言而肥之人。”桑维翰信誓旦旦。
李凌霄随手将“大唐江山令”扔了过去。
“不要。”木万霖大喊,但为时已晚。
丁志顺手接下了令牌,交到了桑维翰手里。桑维翰拿着“大唐江山令”,手都颤抖了。“就是它,就是它,就是它。”他的声音更是颤抖起来,激动得连着说了三声“就是它”。
“韦牧啸,放人。”桑维翰大声说道。
“不可。”丁志赶紧低声阻拦。
“嗯?为什么?”桑维翰阴沉着脸问。
“我们尚不安全,毕竟他们人多。如果此刻放了木万霖,他们反悔,与我们鱼死网破,那就得不偿失了。我们退到庙门外,再放木万霖不迟。”丁志解释。
桑维翰赞许地点了点头。
“李盟主,待我们退出老龙庙,木老盟主自然放回。你们都不要动。弓弩押后,我们走。”桑维翰吩咐着。
没办法,木万霖在他们手里,各路英雄好汉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退到了庙门口。韦牧啸已然主动辞去副盟主,且一直挟持着木万霖,自然与桑维翰一同撤。劳姗然被肖清渊救下,也跟随着桑维翰一起撤了。黄渤海只是稍作犹豫,也一同随着桑维翰向庙门处退去。
他们到了庙门口,韦牧啸一把将木万霖推进了门里,噗通摔倒了地上。而后,他们迅速从外面关上庙门,一声唿哨,扬长而去。
木婉秋、木婉清姐两个赶紧跑过来,搀扶起了木万霖。李凌霄也赶忙来到近前探视。
“李盟主,你,你知道,咳咳咳,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知道‘大唐江山令’的重要性吗?老夫的命不值钱,咳咳咳,远比不上那块‘大唐江山令’。”木万霖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势,痛心疾首地说道。说着说着,又是一口老血喷出。这是气火攻心了。
“老盟主,您先不要激动,身体紧要。在下可以明确告诉您,那块‘大唐江山令’真得不重要,您的命才最重要。”
“你好糊涂啊!”听李凌霄如此说,木万霖颓然地说道。
“老盟主,莫再激动。在下再重申一遍,那块大唐江山令没有您的性命重要。”这次李凌霄语气尤为重,说得更是十分诚恳。木万霖用疑惑的目光盯着着李凌霄,似有千万疑惑。
“老家伙,你迂腐了。老头子倒觉得李公子,不,应该是李盟主了。老头子觉得李盟主说得对。那块‘大唐江山令’没那么重要,比不上你的性命。”江宁怪叟走过来劝慰道。
“唉——,事已至此,再多说又有何意义!罢了,罢了。”木万霖无奈地摇头说道。然后,他转头对梁鸿俦说:“梁副盟主,宣布吧。”
梁鸿俦点了点头,大声说道:“中原武林盟新任盟主李凌霄在此,中原武林英雄好汉,见礼!”
“参见李盟主!”一众英雄好汉齐刷刷双拳拱手,向着李凌霄深深一礼。
而那些非中原武林人士站在一边观礼,各人眼中神色凝重又复杂。
看到如此多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并向着自己施礼,李凌霄不似刚才般淡定。此刻,他是一阵恍惚,一阵茫然,如同做梦一般。
“李盟主,这是中原武林盟盟主令,请收好。”此刻,木万霖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块令牌,双手交给李凌霄。
李凌霄连忙摆手,说道:“老盟主,这使不得,使不得。在下年纪尚轻,德薄望浅,担不得如此重任。刚才,只不过迫于形势危急,在下才认下这盟主之位。如今危机已经解除,在下再不敢造次。”
听到李凌霄如此说法,众人的神情就丰富起来了。有的一脸茫然,大惑不解,比如罗延环、邱凤龙、窦君如等人;有的眼露欣慰,点头赞许,比如江宁怪叟、梁鸿俦、雁门二老等人;有的则是一脸嫉妒,满眼怒火,比如苍云飞。可谓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这是什么话。比武胜出,绝非儿戏。李公子若推辞,就是对中原武林盟的亵渎。”木万霖郑重说道。但是,他的目光里既有欣慰,又有赞许。
“这——”李凌霄左右为难了。他没想到木万霖的话会说得如此之重。
昨晚,与木万霖一翻交谈,他想过要争这个盟主之位,但没有想到会真得争到。如今争到了,他又心虚起来。
据罗延环跟他讲,中原武林盟共十六大宗派、四十八门(堂)入盟,游侠、散修录在盟籍花册的盟众更是不计其数。这些宗门与大派,还有那些游侠散修,都归于中原武林盟管辖和调遣。
当时,他着实惊讶于偌大武林盟,更明白了石敬瑭求到木万霖处援手的因由。万没有想到,途径懋集,阴差阳错一行,一场比武之后,自己竟能当上这个武林盟主,实在觉着匪夷所思,犹如大梦一场。现在,木万霖把话已经说到如此地步,真就令他进退维谷,骑虎难下。
他清楚自己,年纪尚轻,江湖经验尚浅,武林中更是名望轻薄,如何能当得这个盟主?若当不好,无异于架在火上炙烤。怎不令他纠结万般!
或许木万霖看出了李凌霄的纠结所在,笑着说道:“李盟主,不必担心。鸟有双翼,虎有四爪,而中原武林盟,还有老夫与梁副盟主、邱副盟主等盟中老人。盟中事务,自会有人大小料理,大可放心便是。如今众望所归,请李盟主就不要再推辞了。各位中原武林盟英雄,你们说,是也不是?”木万霖一声大喝。
广场上一片高喊“是”声,如潮涌,如海啸。
李凌霄看这个架势,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从。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诸位英雄,各位前辈,若大家信得过我李凌霄,李某就暂时忝居此位。若日后,有更适合此位的英雄豪杰,李某会主动让贤,绝无二话,决不食言。”
“我们信得过——”众人又齐声高呼。特别是罗延环、邱凤龙、窦君如、刘黑达等人,声音尤其高亢洪亮。
“甚好,甚好!既然如此,按照盟规,老夫便将盟主之职责、武林盟之誓言等盟规,传于现任第十二任盟主——李凌霄。”木万霖大声说道。
李凌霄肃然起敬,做垂手势,尤为恭谨地洗耳恭听。
“中原武林盟成立之初,盟主便代表着中原武林盟的意志。非侠义者,非大义者,非良善者,非武功高绝者,不可居其位。盟主,位高权不重,责任却是极重。重在整饬中原武林序道,消灭邪恶,伸张正义。盟众,听令不听宣。但,凡我中原武林同道,令旗指向,尊其令喻,莫敢不从。咳咳咳——”木万霖猛烈咳嗽两声,环视众人一圈,然后继续说道:“各位英雄或都知晓,武林盟成立之时,正值先唐动荡之际。那时,第一任盟主便告诫每一个盟众:既是一名武林中人,更是一个大唐子民。于是,便有了曾经盟誓:平定乱世,兴我大唐;驱逐蛮夷,佑我边疆。二百余年间,历代盟主从不迂腐,更不守旧,因时而异,盟规几经修订。虽几经修订,但万变不离其宗。平定乱世未变,驱除蛮夷未改。”
说到此处,木万霖停了下来,再次将盟主令递与李凌霄,说道:“李盟主,这是盟主令,请收好。还有中原武林盟九大盟规、八大惩戒,随后老夫与梁副盟主再说与你听。现如今,任重道远,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李凌霄郑重接过了盟主令,重重点了点头。一时间,竟然掌声雷动。
木万霖微笑着向李凌霄示意,示意他讲两句。于是,李凌霄向前走上两步,行了一个罗圈揖,朗声说道:
“在下不才,忝为盟主。今后,各位英雄豪杰,各位前辈,大家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依誓言,遵盟规,把中原武林盟发扬光大!我李凌霄在此也立下铮铮誓言:为中原武林盟计,为天下苍生万民计!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此刻,李凌霄的目光是坚毅的,神情是庄重的。
四厢再次响起浪涌般的掌声。
尤彩已经热泪盈眶。阿克兴奋地一蹦多高。木婉秋双拳紧握,指甲都隐隐入肉。彭峰、罗延环、尤俊等人更是巴掌都拍红了。江宁怪叟捋着胡子,不住微笑着点头。
至此,中原武林盟大会结束。接下来,前来观礼的非中原武林豪杰相继离去。而中原武林各路英雄都留了下来,进一步详细商谈武林盟后续事项。
“小子,不错嘛。不声不响当上了这天下第一大盟的盟主了。”临行前,江宁怪叟打笑李凌霄。
“前辈取笑了。这也是赶鸭子上架,无奈之举。”李凌霄恭谨说道。
“小子,莫要高兴太早。位有多高,责任便有多大。不要忘记,这是一个乱世。”此刻,江宁怪叟神情尤为凝重。
“晚辈记下了。”
“哈哈哈,老头子咸吃萝卜淡操心。你家中原武林盟的事,自有你小子一力承担。但是,不要忘记你我之间的约信。”
李凌霄一愣,不知江宁怪叟啥意思。
“哈哈哈——,真就是贵人多忘事了啊。你这才刚刚当上盟主啊。老头子说的是江宁翠微书院,教习之位虚位以待,你可随时前往。”江宁怪叟翻个白眼,揶揄李凌霄一句。
李凌霄脸色一红,心说:“我又没有应你。”但口上却说:“晚辈记下了,定会前去拜望你老人家。”
“你肯定会去的。”江宁怪叟似乎无比笃定。
说完,江宁怪叟骑着心爱的毛驴离开了。
“李公子,不,应该称呼李盟主了。如有机会,在下定要讨教阁下剑法。届时,还请李盟主不吝赐教。”临行前,段一鸿打躬一揖,笑着说道。
“段公子言重了。如有机会,李某还要请段公子不吝赐教呢。”李凌霄赶忙回礼,说道。
“尤小姐,此次有缘相见,实在日浅,却也惊鸿一瞥,一目万年。若有闲暇,可到大理一游,在下可以当你向导。”段一鸿又转向尤彩,似乎专门邀请尤彩去大理一游。
“知道了。”尤彩不耐烦地回道。她的目光一直追随者李凌霄,其他人都无视了。
段一鸿闹了一个大红脸,讪讪而去。
李凌霄却是颇为诧异,大有深意地望着段一鸿的背影。
随后,李凌霄与木万霖、梁鸿俦、邱鹏进到大雄宝殿,商讨武林盟事宜。邱鹏自然是被抬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