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彼得大教堂,这座文艺复兴的瑰宝,人类信仰的穹顶,此刻被一种异质的光芒所笼罩。并非上帝的神圣辉光,而是冰冷、幽蓝、带着不祥辐射晕彩的人工照明。巨大的璃资本黑王冠LoGo,如同亵渎的印记,投影在米开朗基罗设计的宏伟穹顶之上,缓缓旋转,俯视着下方的一切。
教堂内部,庄严肃穆的气氛被一种狂热的、病态的喧嚣所取代。长椅被拆除,露出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焚香气味,但这香气之下,却掩盖不住一种更刺鼻的、类似臭氧和金属灼烧的甜腥气——那是高浓度辐射尘特有的味道。
信徒们挤满了大厅,但他们不再是低头祈祷的羔羊。他们眼中闪烁着一种混合了极致恐惧、绝望和扭曲希望的狂热。许多人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皮肤上已经出现了莫名的放射性灼伤或浮现着幽蓝色的债务光带。他们穿着简陋的麻布袍子,上面用辐射荧光涂料写着各自的债务金额和“赎罪”、“求璃女王宽恕”等字样。
祭坛前,原本的十字架和圣像已被移除。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不断冒着气泡的透明坩埚,里面翻滚着粘稠的、闪烁着诡异金光的液体——正是由赵氏黑金和钚粉尘混合熔炼的“黑日冕”金粉,被加热到接近沸腾。旁边,站着的不再是红衣主教,而是穿着璃资本黑色制服、戴着防辐射面具的“技术神父”。
弥撒开始了。
没有传统的圣歌,取而代之的,是经过电子混音、扭曲变调、夹杂着白薇薇痛苦嘶吼和顾承泽脑电波杂音的“赎罪诵经”,通过隐藏的扬声器轰鸣作响,震得彩色玻璃窗都在微微颤抖。
“技术神父”用特制的长柄勺,舀起一勺沸腾的、闪烁着致命光芒的黑日冕金粉,将其洒在一条自动传送带送来的、无限供应的特制无酵饼上。金粉接触到面饼,立刻发出“滋啦”的轻响,烙印上去,如同恶魔的圣痕。
“领取圣餐!净化尔等的债务之躯!” 技术神父冰冷的声音通过面具扬声器传出。
信徒们如同饥渴的兽,疯狂地涌上前,争抢着那些撒满辐射金粉的饼,迫不及待地塞入口中!
“呃啊——!”
痛苦的闷哼声瞬间四起!
金粉入口的瞬间,强烈的辐射性和化学毒性立刻开始灼烧他们的口腔、喉咙、食道!但他们却强忍着剧痛,甚至带着一种享受痛苦般的虔诚,奋力吞咽下去!
几秒钟后,剧烈的反应开始。
“咳咳…嗬嗬…” 吞咽下去的信徒们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从口中喷出弥漫着辐射尘的烟雾,以及……暗红色的、闪烁着幽蓝色微光的血液!
他们的“唱诗”变成了集体性的、带血的咳嗽和呻吟!暗红色的辐射血沫溅落在神圣的大理石地板上,溅落在彼此的麻布袍子上,形成一片片亵渎而恐怖的图案。整个大厅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吐血的肺部。
就在这时——
嗡!
一道巨大的、略微闪烁的全息影像出现在祭坛上空。是姜璃。她的影像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虚幻、不稳定,边缘带着严重的干扰雪花,仿佛随时会溃散。她的面容模糊不清,只有那双眼睛,透过时空的阻隔,冰冷地注视着下方吐血咳嗽的信徒。
她的影像缓缓抬起手(那手臂的轮廓也在不断扭曲)。手中,凭空出现了一顶华丽无比、镶嵌着无数宝石的纯金礼冠——那是教皇的三重冕!
在全场信徒狂热与痛苦的注视下,全息影像的手微微用力。
那顶象征着教廷最高权力的三重冕,在全息光影中,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碾压、熔解!宝石迸裂,黄金弯曲、融化,最终被塑造成一个粗糙、扭曲、却散发着刺目光芒的——高脚杯的形状。
杯壁上,还残留着几片未能完全熔化的、来自拉特朗大殿的古老黄金镶嵌片,更添几分诡异与亵渎。
“此杯,” 姜璃的全息影像发出声音,沙哑、微弱,却带着绝对的权威,压过了所有的咳嗽和呻吟,“乃‘债务圣杯’。”
“饮于此杯者,罪债两清。”
话音落下,那全息的光影圣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捧着,缓缓降下,悬浮在祭坛之上,散发着诱人而致命的光芒。
短暂的死寂。
随即,是更加疯狂的骚动!
信徒们眼中爆发出贪婪的光芒,挣扎着、推搡着、向着祭坛上的债务圣杯涌去!债务两清!这是他们绝望中唯一的曙光!
第一个挤到前面的男人,不顾口中还在流淌辐射血沫,狂热地伸出舌头,舔向那悬浮的、光影构成的杯壁!
就在他的舌尖接触到杯壁光影的瞬间——
“滋——!!!”
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的、如同热铁烙肉的声响!
男人的舌头并非接触虚影,而是仿佛舔到了某种高度凝聚的辐射能量体!舌尖瞬间碳化、发黑、溃烂!剧痛让他发出凄厉的惨叫!
但更恐怖的是,在他那迅速溃烂、流血的舌面上,原本的味蕾和肌肉纹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四个由灼烧形成的、清晰无比的、如同烙印般的英文字母:
「LYNN」
(璃)
仿佛这圣杯本身,就是姜璃意志的延伸,触碰它,就会被刻上她的名字!
男人惨叫着后退,但后面更多的信徒已经疯狂地涌上!他们无视前者的惨状,争先恐后地伸出舌头,去舔舐那虚幻又致命的杯壁!
“滋啦!滋啦!滋啦!”
碳化的声响不绝于耳!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每一个舔舐者的舌头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变黑,浮现出「LYNN」的烙印!空气中弥漫开越来越浓烈的皮肉焦糊味!
他们一边痛苦地惨叫,一边却又因为那“债务两清”的承诺而流露出扭曲的狂喜表情,混合着鲜血和泪水,对着祭坛上姜璃的全息影像疯狂磕头!
就在这时,教堂侧翼的唱诗班席位上,原本空置的位置,悄然出现了一群孩子。
他们穿着洁白的唱诗袍,但脸色异常苍白,眼神空洞,如同提线木偶。他们的脖颈上,都戴着冰冷的金属项圈。他们是信徒的孩子,被“捐献”给璃资本,接受了“声带净化”以侍奉新神。
其中一个孩子缓缓抬起手,做出了指挥的手势。
孩子们张开嘴,开始歌唱。
但发出的,不再是赞美上帝的圣歌,而是冰冷、刻板、毫无感情起伏的、用拉丁语诵唱的《金融十诫》:
“primo:Non habebis debita praeter me...”
(第一诫:除我之外,汝不可欠他债...)
“Secundo:Non assumes nomen debiti sine causa...”
(第二诫:不可妄称债务之名...)
“tertio:memento, ut diem exsolutionis serves...”
(第三诫:当记念还款日,守为圣日...)
“quarto:honora creditorem tuum et debitorem...”
(第四诫:当孝敬你的债权人与债务人...)
“quinto:Non occides rating fidei...”
(第五诫:不可杀害信用评级...)
“Sexto:Non moechaberis collateral...”
(第六诫:不可玷污抵押物...)
“Septimo:Non furtum facies interest...”
(第七诫:不可偷窃利息...)
“octavo:Non loqueris falsum testimonium contra collectorem...”
(第八诫:不可做假见证陷害催收人...)
“Nono:Non concupisces debitoris uxorem...”
(第九诫:不可贪恋债务人的妻子...)
“decimo:Non concupisces domum debitoris...”
(第十诫:不可贪恋债务人的房屋...)
孩子们的歌声在教堂巨大的穹顶下回荡,冰冷而诡异,与下方信徒舔舐圣杯的惨叫声、咳嗽声、狂热的祷告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无比亵渎、无比疯狂的地狱绘卷。
祭坛上,姜璃的全息影像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那双冰冷的眼睛中,最后一丝微光,似乎也随着《金融十诫》的诵唱声,缓缓熄灭了。影像剧烈地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消散,只留下那悬浮的、散发着不祥光芒的债务圣杯,以及杯壁上无数信徒溃烂舌头留下的、带着「LYNN」烙印的血迹。
信仰,已彻底颠覆。
圣殿,已成金融修罗场。
而新的诫律,正用辐射灼伤的声带,在这血的弥撒中,被永恒诵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