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珩一到问雪山这一带的时候,他就发现这里不同寻常。
这里的民风十分彪悍,老百姓对陌生人的戒心很高,守城的士兵更是尽职尽责。
他们过来的时候,若不是恰好马车上装了一车货物,还有路引,能答得上来做生意的道道,怕是在城门口就得被拦下。
这座看起来十分寻常的小县城,处处透着不凡。
他们想从中打听一些消息,基本上打听不到。
他们能看到的,都是明面上的东西。
但是就这点明面上的东西,都让他们很是震惊。
裴玉珩只在这座小县城里走了一圈,就发现了很多不同寻常之处。
除去进城时发现的那些外,裴玉珩还发现这里的衙差不是寻常混吃等死的衙差,他们个个身手都不错。
这些人一看就是平时经常操练的。
县城看着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裴玉珩发现这里的巡守十分严密。
除了明面上巡逻的卫队外,还有一些便衣混杂在百姓间。
而那些巡逻的卫队,都是依着军中的规则在巡逻。
所以他推测,这座县城的幕后的人中,至少有一人在军中待过,且还熟读兵法,极擅领兵作战。
再加上整座城池打理的井井有条,至少有一人擅长治理城中事务,有丰富的经验。
百姓们的戒心如此之重,之前这座城池必定出过什么事,中间有人细心地做过引导。
所以还至少有一人通晓人心,懂得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人。
他们有用膳的时候还吃到了一种叫做土豆的食物,据说产量极高。
这里的存粮丰富,就意味着还有一人擅长耕种。
裴玉珩还注意到他们武器十分锋利,这就意味着还有人擅长冶炼和铸剑。
这些特质可能有一人擅长几样,也可能是他们找来了能工巧匠。
这些人能如此和谐相处,将自己的特长发挥到极致,就表示还有一个让他们十分敬重的人统领全局。
因为有能力的人,通常都会有脾气,很难与人配合。
只有比他们更强的人才能收服他们。
而这人做下的这些事情,处处都透着野心。
裴玉珩到这里不过一天,就对打理这座城池人十分好奇。
这样有才能的人,若是能请到秦州去,对秦州是大的助力。
他决定在这里多待一些时日,会一会这座城池的幕后之人。
执飞若有所思地道:“我在县城里走一圈后,听到百姓们数次提起一个名字,问雪娘娘。”
“百姓们提到她时,语气十分尊敬。”
“传闻她好像会法术,能观天象,就没有她不会的事。”
“因为她的存在,所有人才吃饱饭,不再饿肚子。”
“百姓们觉得她是天上下凡的仙女,护佑着他们。”
裴玉珩皱眉:“法术?”
他不自觉地就想起叶青芜。
她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道术,看在寻常人的眼里,可不就是法术嘛。
他觉得那位问雪娘娘,应该懂一点道术,会装神弄鬼。
若是叶青芜还在的话,估计能一眼就看出他们用了什么手段。
他一想起叶青芜,心口一阵悸痛,面色瞬间苍白。
执剑忙取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取出一枚药丸递给他。
他接过来服下,轻声道:“你们先出去吧,我休息一会。”
执剑和执飞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裴玉珩捂着自己的胸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叶青芜已经离开五年多了,他一次都没有梦见过她。
裴玉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五年了,她依旧不愿入他的梦。
他守着他们的记忆度过这些日夜,近来,他心里生出了惧怕。
因为他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她的记忆已经越来越模糊。
他怕有一天他会记不清她的模样。
这五年来,他不敢让自己停下来,每次想起那日的事情,他就心如刀割。
若能让她活过来,不管让他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
裴玉珩打开书,翻到那朵早就已经干掉的木槿花。
他的手指轻轻在木槿花上滑过,喃喃地唤了一声:“青芜,若你还活着,那该有多好。”
叶青芜此时已经到了县衙,县令一看见他们过来,忙将账册递给他们:“这是刚整理出来的。”
“正准备送到山上去,你们就来了,倒省了我跑这一趟。”
她虽然样貌做了改变,但是县令经常见她,她又时常换装扮,她此时往那里一站,县令就认出来了。
叶青芜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昨晚又去坟场了?”
县令一脸生无可恋地道:“你说粮食坏了一颗,就要我的脑袋,我可不得上心一些吗?”
“姑奶奶,我求求你了,把跟在我身边的凶灵带走吧,我真不想你被这种东西日夜跟着。”
坟场并不是真正的坟场,而是一个地名。
那里曾是上古的战场,据说千年前曾死过很多人。
叶青芜在寻找找粮食的地方时,看中了那里。
因为那里地理位置比较高,四周没什么水,干燥便于储存粮食。
叶青芜笑道:“你又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
她当初收服县令的时候,用了些手段。
为了让他更忠心一些,她吓过他好几回。
如今他们配合的时间长了,早就已经熟悉了。
但是叶青芜见到他的时候,隔三岔五的会用道术提点一下他。
他心里压力很大。
他叹气:“我哪里敢做亏心事,真做亏心事了,那凶灵怕是就要了我的脑袋。”
叶青芜没告诉他,凶灵不能长久地待在阳世的,之前派在他身边的那只凶灵,她早就送走了。
她会知道他去坟场,不过是因为他的鞋子上沾了坟场那边特有的黄泥。
这事她决定不跟他说,让他继续误会着。
他虽然是个识时务的,却不是什么老实人。
叶青芜让几个山匪把账册收了,问县令:“这几日可有什么陌生人过来?”
县令回答:“我们这个县城虽在去西蒙的必经之路上,但是西蒙与我朝交恶,商路早就断了。”
“只有零星几个绕道的商旅会经过我们这里,所有进出人员,我都守城门的差役做了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