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苏府别院内灯火通明,苏家人围坐在桌边,桌上的晚膳的菜肴精致丰盛,没了苏南渊,一家人吃饭气氛松弛了不少。
晚膳快要结束的时候,苏南沉轻柔地放下了手中的玉箸,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他抬起头,清俊的面容上是化不开的忧虑。
“娘,宫里出事了。”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何事?”
秦氏用公筷夹了一块鱼肉放入旁边陆臻臻的碗里,看向自家儿子。
“是苏南渊的事?”苏凝嫣拧着好看的眉头,低声询问。
难道狗皇帝要将苏南渊的死安在他们身上?
苏南沉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墙外的夜风听了去。
“不,是皇上。”
“昨夜有刺客潜入养心殿,皇帝遇刺,安公公身死。”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安公公的武功在大昭国都是数一数二的,何人有这样的本事,不但将安公公杀了,狗皇帝也被刺伤了。
“按道理,安公公都死了,以狗皇帝的武功不可能活下来才对啊!”
陆臻臻冷不丁冒出一句话让苏家人醍醐灌顶。
对啊,能在皇宫自由进出,还杀了安公公的人,暗杀皇帝的人怎可能会失手?!这件事有蹊跷!
苏南沉继续道:“除此之外,还册立二皇子萧启为太子,监国理政。”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更惊人的消息。
“三日后,新皇登基。”
“什么?!”苏凝嫣好看的眉头蹙起更紧了,“三日?这未免也太快了些!”
自古以来,皇帝大行,从停灵到新皇登基,国丧繁琐,礼节众多,少说也要月余。
三天就走完所有流程,这简直不像是登基,倒像是赶着去投胎!
难道狗皇帝重伤,时日无多了?!
“八位皇子中,二皇子萧启的母族势力最为雄厚。”
“他被推上储君之位,倒是在情理之中。”
“可这三日之期,太过仓促,仓促得像是在掩盖什么天大的秘密。”
苏南沉越分析声音越发低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件事透着诡异,更觉得二皇子登基之后,他们镇国公府更不好过的感觉。
陆臻臻没有看苏家人难看的脸色,只顾着低头吃着精致的菜肴,看似没心没肺,心中却思绪万千。
【能够无声无息刺杀皇帝的,又让安公公降低防备的,看来看去也就一人。】
【不管如何,大黄既然要杀皇帝,他就不会失手!】
苏家人相互看了一眼,大黄是谁?
【为何老皇帝没死透呢?】
陆臻臻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自己的右手,快速算了一卦。
【卦象上来看,皇帝生机断了却又没死,好生奇怪?难道这事,跟急着让儿子上位有关?】
【只是本尊看不明白,一生都在算计的景泰帝为何偏偏选择没什么脑子的老二萧启?】
苏南沉听见陆臻臻的心声,目光更加阴沉。
他故意忽略二皇子秉性,是想着老皇帝这样安排是有自己的盘算的。
但现在连不关心朝政的臻臻都觉得二皇子是个草包,景泰帝为何要选他?
这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诡异!
这背后,定然藏着比弑君篡位更可怕的阴谋。
“娘,大哥大姐小妹,我吃好了,有些困倦,先回屋了!”陆臻臻放下碗筷,朝着苏家人说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这事得去宫里瞧瞧,本尊才放心!】
苏家人知晓陆臻臻夜探皇宫打算,心不由担忧起来,希望她晚上一切顺利。
陆臻臻出了房间,就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东西“嗖”地一下窜上了陆臻臻的肩头,是寻宝。
它正用那双黑豆似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陆臻臻。
“吱吱!”(人,有好吃的吗?)
陆臻臻拿出一颗丹药塞给它。
寻宝吃着丹药,眼睛亮晶晶的,吃完后,它的小爪子不停地比划。
“吱吱吱!”(人, 去哪里?带鼠去!)
虽然在国公府吃的好,睡得好,但它已经好久没到外面溜达了。
陆臻臻看着它身上那几道华丽的金纹,心中一动。
【金纹白鼠,天生自带气运,带着它,没什么坏处!】
她伸手点了点寻宝鼠的小脑袋,笑道:“好,带你去。”
子时,皇城巍峨的宫墙下,一道纤细的黑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深沉的夜色。
陆臻臻足尖轻点,身形飘逸地掠过层层守卫,肩上的寻宝鼠耸动着鼻子和耳朵,为她指引着最安全的路径。
皇宫大内,此刻外松内紧,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一队提着宫灯的内侍簇拥着一个身着蟒袍,面带几分得意与倨傲的年轻男子,正朝着养心殿方向行去。
陆臻臻不认识这个男人,但从他一脸草包样子,应该就是新晋太子,二皇子萧启!
【大半夜的进宫?难道老皇帝断气了?】
陆臻臻心中吐槽着,身形却如附骨之疽般,悄然无声地跟了上去。
养心殿内,龙涎香混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的血气,令人闻之作呕。
陆臻臻以秘法将自己与墙壁的阴影融为一体,透过窗棂的缝隙,冷眼旁观着殿内的一切。
景泰帝躺在龙床上,面色灰败,气息奄奄,仿佛下一刻就要魂归地府。
萧启进了大殿,快速走到床边跪下,故作悲戚道:“父皇,儿臣来看您了!您放心,儿臣一定会继承您的遗志,将大昭治理得国泰民安!”
龙床上的景泰帝,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那眼神,浑浊而又阴冷。
他用一种极其沙哑、仿佛破锣般的声音说道:“启儿……你……再走近些,让父皇……好好看看你……”
萧启不疑有他,连忙将脸凑了过去,脸上还挂着虚伪的孺慕之情,一眼假。
这老不死的就快要噶了,他都有些懒得装了。
本该油尽灯枯的景泰帝,看见萧启靠近,枯瘦如柴的手,如鹰爪般扼住了对方的脖子,眼中猛地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父…父皇?”
萧启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脸色苍白,双手想要掰开脖子上的手,却无法挣脱。
景泰帝阴沉着脸,看着眼前的儿子一点点窒息,最后对方双眼一翻,软软地瘫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