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警报声尖锐得能刺破耳膜,像是有个疯子在生锈的铁皮罐子里用铁勺拼命刮擦,一声接一声,毫不停歇,搅得人脑仁都在嗡嗡作响。整个管道枢纽大厅被墙壁上那些突然复活的指示灯映得一片血红,光线跳动,阴影乱晃,活脱脱一个失控的屠宰场。透过那些巨大的破口望出去,刚才还只是零星闪烁的猩红光芒,此刻已经汇成了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色星海,正以一种让人绝望的速度,朝着他们这条管道,这个突然变得无比醒目的“灯塔”,蜂拥而来!那扭曲的意志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几乎实质化的恶意狂潮,冰冷、粘稠,带着要将一切存在痕迹都抹除干净的疯狂。
林栀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明白了,全明白了!那枚所谓的“文明回响晶石”,根本他妈的不是什么留给后来者的遗产,它是一个恶毒到极点的陷阱!是那个叫“晶语者”的文明在彻底玩完前,怀着“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的怨毒心态,埋下的一个死亡信标!专门钓他们这种还有一点同情心、会忍不住去触碰的傻子上钩!
“操!被坑了!”苏牧的反应比她更快,几乎在警报响起的第三声,他就一把攥住了林栀的手腕,那力道大得吓人,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跑!往反方向!快!”
根本没有第二种选择!留在这里就是等死,下一秒就会被那些猩红的鬼东西淹掉!
两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沿着来时的巨大管道玩命狂奔。鞋底踩在锈蚀的金属地面上,发出空洞又急促的回响,和身后那越来越近的、令人牙酸的腐蚀声、能量嘶鸣声混在一起,谱成了一曲死亡的追魂曲。管道内部岔路极多,像迷宫一样,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分辨方向,只挑着看起来能走、没有完全堵死的路往里钻,只求能离后面那帮索命鬼远一点。
但那些“同源之影”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猩红的光芒已经能照亮他们身后几十米远的管道壁,那扭曲蠕动的暗红色能量形体甚至已经隐约可见,一股混合着腐烂甜香和金属锈蚀的怪味顺着管道涌过来,熏得人直想吐。那亵渎的意志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拍打着他们的后背,刺激得他们汗毛倒竖。
“这边!有个门!”苏牧眼尖,猛地撞开一扇斜靠在通道壁上、半边门轴已经锈烂掉的厚重金属门。门后是一条更加狭窄、仅供一人勉强通行的维护通道,黑黢黢的,一路向下倾斜,不知道通向哪里。
两人挤进门,苏牧反手就想把门推上挡住追兵,可这破门变形得厉害,卡在门框里,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只能勉强合上一半,留下一条胳膊宽的缝隙!
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一道猩红的身影如同没有骨头的泥鳅,嗖地一下就从那条缝隙里挤了进来!
这东西的形态比远处看更加恶心,人形的轮廓只是个大概,全身都由不断流动、扭曲的暗红色粘稠能量构成,像是一团有意识的血肉史莱姆。它没有五官,只在应该是头部的位置,凝聚着两点极度凝聚、充满贪婪和毁灭欲望的猩红光芒。它一进来,立刻伸出一条能量凝聚成的、边缘不断滴落着腐蚀性能量液滴的触手状手臂,带着一股腥风,直抓苏牧的脖颈!
速度快得惊人!
苏牧瞳孔骤缩,根本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反应,一直紧握在手的短刃爆发出残存的淡金色光芒,横着就格挡过去!
锵——!
一声刺耳至极的金属撞击声,还夹杂着一种像是热油煎肉的滋滋声!苏牧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却又带着诡异灼烧感的巨力顺着短刃传来,整条右臂瞬间麻木,虎口崩裂,鲜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短刃差点脱手!他整个人被这股力量撞得向后踉跄倒退,后背狠狠撞在狭窄的通道壁上,喉头一甜,一股腥气直冲上来,被他强行又咽了回去。
妈的!这东西单个的战斗力居然这么猛?!苏牧心里一沉,这还只是第一个挤进来的!
而此刻,更多的猩红身影正疯狂地冲击着那扇卡住的破门,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金属扭曲变形的声音不绝于耳,裂缝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彻底崩溃!
“苏牧!”林栀看到苏牧受伤,惊呼一声就要冲过来帮忙。
“别过来!找死吗!”苏牧目眦欲裂,低吼着制止她。他知道,一旦被这东西缠住,哪怕只有几秒钟,后面的大部队冲进来,他俩就彻底交代在这儿了!求生的本能和一股狠劲瞬间压过了伤势带来的剧痛和麻木。他不再有任何保留,咬破舌尖,一股锐痛刺激着神经,体内那源自家族血脉、却又在无数次生死边缘和吸收了“初源之地”气息后变得有些不一样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燃烧起来!短刃上原本黯淡的淡金光芒陡然变得刺眼,甚至在光芒核心,隐隐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破灭气息的炽白星火!
“给老子……滚开!”
他双手死死握住刀柄,不是去砍那个挤进来的“同源之影”,而是将全身的力量,连同那股燃烧生命换来的爆发力,全部灌注到这一击之中,身体与短刃几乎化成一道模糊的流光,狠狠地、决绝地斩向了那扇卡住的金属门上方,与管道主体结构连接的那几处已经锈蚀不堪、相对脆弱的支撑点!
轰隆隆——!!!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在狭窄的通道内爆开!巨大的冲击波震得林栀耳朵瞬间失聪,整个人都跟着晃了一下。只见金属门上方大片的管道结构,连同那扇破门本身,被苏牧这搏命一击硬生生斩得坍塌下来!无数大小不一的金属碎块、锈片、凝结的污垢如同雪崩般轰然落下,瞬间就将狭窄的通道入口堵了个严严实实!那个刚刚挤进来的“同源之影”也被埋在了下面,只传来一阵疯狂的挣扎和能量爆破的闷响。
外面那些家伙的撞击声和嘶鸣声变得更加狂暴,被堵死的入口处,金属碎块堆剧烈地震颤着,灰尘簌簌落下,显然它们正在疯狂地冲击这临时的障碍,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冲不破。
“咳咳……走!”苏牧喷出一口带着血沫子的浊气,脸色苍白得像张纸,气息也紊乱不堪,刚才那一下显然让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他一把拉起还有些发懵的林栀,也顾不上手臂的剧痛,踉跄着就往通道深处跑去。
这条维护通道又窄又陡,一路向下,仿佛没有尽头。四周是冰冷的、挂着冷凝水珠的金属壁,脚下湿滑,好几次两人都差点摔倒。只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声,还有身后远处那持续不断的、令人心悸的撞击声。
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在林栀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的时候,前方通道的尽头,隐约出现了一丝光亮。
不是警报那种刺目的血红,也不是“同源之影”那种亵渎的猩红,而是一种稳定的、柔和的、带着些许暖意的乳白色光芒。
这光芒在这绝望的逃亡路上,简直就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楼,让人不敢相信。
两人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冲到通道尽头。那里是一扇紧闭的、看起来相对完好的圆形气密门。门体是某种暗银色的金属,表面光滑,几乎没有锈蚀。门中央,有一个清晰的徽记,像是星辰与精密齿轮的结合体,正散发着那柔和的乳白色光晕。一股微弱但稳定的能量波动,正从门后传来。
这门……是好的?还在运作?后面是什么?
身后,那坍塌处传来的撞击声似乎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某种金属被融化的嗤嗤声,让人头皮发麻。
没时间犹豫了!
苏牧上前,用肩膀顶了顶门,纹丝不动。他又在门边摸索,找到一个被灰尘覆盖的控制面板,胡乱按了几下,面板毫无反应,显然是坏透了。
“让我试试。”林栀喘着粗气上前,她体内那“自然印记”的传承,对这股乳白色的、带着某种秩序和稳定感的能量波动,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近乎本能的亲近感。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门中央那个星辰齿轮徽记上,集中精神,尝试着将一丝温和纯净的生命能量,小心翼翼地注入其中。
嗡……
徽记仿佛被激活了,乳白色的光芒稍微亮了一丝。门内传来一阵极其轻微、但确实存在的机械运转的咔哒声。紧接着,气密门边缘亮起一圈绿色的指示灯,伴随着“嗤”的一声轻微泄压声,厚重的门扉向一侧缓缓滑开,露出了门后的景象。
门后,并非另一个管道或者残骸空间,而是一个……小而整洁、充满了某种简洁科技感的房间。
房间不大,约莫十来个平方,四壁和天花板都是光滑的银白色金属,散发着均匀柔和的乳白色光线,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堂堂的。空气里带着一种干净的、类似臭氧却又没那么刺激的味道。房间中央是一个环形的、看起来就很复杂的控制台,几面屏幕虽然大部分是暗着的,但有一面较小的副屏幕上,正无声地流动着一些结构清晰、但他们完全看不懂的数据流和符号。控制台旁边,甚至还整齐地摆放着几个胶囊状的、像是维生舱或者休眠舱的装置,透明的舱盖后面空空如也。
最重要的是,一进入这个房间,外面那该死的警报声、追兵的撞击嘶鸣声,瞬间全都消失了!仿佛被一堵无形的墙壁彻底隔绝。这里的能量波动独立而稳定,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
这……这他妈的是个安全屋?!在这片文明的终极垃圾场里,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个完好无损的避难所?!
两人都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立刻闪身进去。林栀下意识地回头,在门内侧的一个明显是控制开关的面板上摸索着,很快找到一个带有锁闭标识的按钮,按了下去。
圆形气密门再次无声无息地滑回,严丝合缝地关闭,门框边缘亮起一圈代表锁死的红色指示灯。
世界,瞬间清净了。
只有两人如同拉风箱般的剧烈喘息声,在安静得过分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上来,林栀腿一软,直接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滑坐在地上,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苏牧的状况更糟,他背靠着门滑坐下来,脸色惨白,额头全是冷汗,右臂无力地垂着,还在微微颤抖,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没擦干净的血迹。
“你怎么样?”林栀强撑着挪过去,声音沙哑得厉害。
“死不了……”苏牧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他闭上眼,努力调息,但内腑传来的剧痛和能量的空虚感让他眉头紧锁。
林栀顾不上自己同样疲惫不堪,立刻爬到苏牧身边,双手按在他背上,全力催动体内那“自然印记”的力量。温和精纯的生命能量如同涓涓细流,透过她的手掌,缓缓注入苏牧体内,滋养修复着他受损的经脉和震荡的内腑。
翠绿色的微光在两人周围萦绕,苏牧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了一些,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呼吸变得平稳了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睁开眼,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里重新有了焦距。
他看向这个救了他俩一命的小房间,目光里充满了探究和难以置信。“这地方……到底什么来头?”
林栀也停下了治疗,疲惫地靠坐在他旁边,环顾着这个整洁得与外面废墟格格不入的空间。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房间中央那个环形控制台上。主屏幕是暗的,但旁边那个亮着的副屏幕吸引了她的注意。屏幕上显示着一幅不断缓慢旋转的、类似结构图的东西,线条复杂,标注着各种看不懂的符号。
而在这幅结构图的一个相对边缘的角落,一个清晰的绿色光点,正在有规律地、稳定地闪烁着。光点旁边,用一行细小的、结构奇特的符号标注着信息。奇怪的是,林栀虽然不认识这种文字,却仿佛能直接理解其含义:
“备用逃生舱 - 状态:待命 - 坐标锁定:边缘哨站 ‘迦南’”
逃生舱?!坐标锁定?!“迦南”哨站?!
这几个词像闪电一样劈中了林栀!一个离开这片绝望垃圾海洋的机会,一个明确的目的地,就这么突兀地、几乎是不讲道理地摆在了他们面前!
巨大的希望瞬间冲垮了疲惫和恐惧,林栀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连滚带爬地扑到控制台前,手指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在屏幕上胡乱划拉着,试图找到启动那个逃生舱的选项或按钮。
然而,当她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屏幕表面时,屏幕猛地亮了起来,一个冰冷、毫无情绪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在房间里响起:
“检测到未授权生物信号访问。启动‘方舟’协议下属紧急逃生程序,需要最高管理权限验证,或……检测到‘种子’级生命能量谱系共鸣。”
权限验证?他们有个屁的权限!这鬼地方都不知道废弃多少年了,上哪儿找管理员去?
“‘种子’级生命能量共鸣……”林栀喃喃自语,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种子……翠绿种子!她体内流淌的,正是那棵古老世界树种子传承下来的最精纯的自然生命能量!
没有犹豫,她再次将双手按在屏幕上,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是传递能量治疗,而是全力运转起体内那“自然印记”的传承核心,将最本源、最纯粹的生命能量,毫无保留地、如同朝拜般注入到控制台之中!
嗡——!
控制台发出了一声比之前响亮得多的嗡鸣,整个台面都微微震动起来。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变得混乱、狂飙,各种符号和指示灯疯狂闪烁,仿佛系统正在经历一场剧烈的识别风暴。几秒钟后,一切又骤然平息下来,数据流重新排列组合,变得井然有序。那个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但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僵硬的语调里,似乎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于……如释重负的变化?
“检测到高纯度自然生命能量……谱系比对中……符合‘方舟’同盟预设紧急响应条件……”
“临时权限授予……身份识别:自然印记继承者。”
“紧急逃生协议……启动!”
成了!真的成了!
随着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嗡鸣声从房间一侧传来,只见那边原本光滑无缝的银白色墙壁,忽然向内凹陷,然后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了后面一个造型流畅、闪烁着幽蓝色导流光的银白色逃生舱。舱体不大,看起来确实仅能容纳一人。舱门无声地向上滑开,内部散发着柔和的、引导人进入的白色光芒。
生路,就在眼前!
“快!苏牧!有救了!”林栀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回头看向苏牧,脸上洋溢着绝处逢生的狂喜。
苏牧挣扎着站起身,走到逃生舱前,探头往里看了看。舱内空间确实极其有限,各种复杂的束缚带和接口,明显是为单人体型设计的。他的目光在舱内和林栀激动的脸上来回扫了几次,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但脸上却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甚至还带着点调侃:
“呵,看来这高级货是单人座,没给咱俩准备情侣舱。”
气氛,在这一瞬间,陡然凝固。
林栀脸上的狂喜瞬间僵住,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她猛地明白了苏牧的意思,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不……”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摇头,声音带着恐慌,“不行!你什么意思?!要走一起走!”
“别犯傻!”苏牧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他指着逃生舱,“你看清楚了!这玩意儿只能装下一个!多一只蚂蚁都塞不进去!”他顿了顿,语气又放缓了些,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而且,启动它的是你的力量,这‘自然印记’……或许到了那个什么‘迦南’哨站,还有用。你比我……更有价值活下去。”
“放屁!什么价值不价值的!”林栀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她冲上去死死抓住苏牧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里,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我不管!要死一起死!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绝不!”
看着她泪流满面、近乎崩溃的样子,苏牧眼中那强行维持的冷静和轻松终于瓦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痛惜和……温柔。他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有些粗糙的指腹轻轻拂过林栀的脸颊,替她擦去那滚烫的泪水,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听着,林栀,”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敲打在她的心上,“别哭。你得活下去。无论如何,活下去。找到那个‘迦南’,看看它到底是什么地方。然后……”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深深望进她的眼睛里,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
“等我。”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
“不!苏牧!不要!”林栀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发出惊恐的尖叫,拼命想把他推开,想把他一起拉进逃生舱!
但苏牧的动作更快!在她发力反抗之前,他那只擦泪的手猛地移到她背后,用尽全身力气,将她往逃生舱里狠狠一推!同时另一只受伤的手臂强行抬起,挡住了她抓挠过来的手!
“活下去!”
林栀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进了狭窄的逃生舱内!她绝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但舱门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闭合、锁定!将她声嘶力竭的哭喊和挣扎,彻底隔绝在内!
“苏牧!开门!放我出去!苏牧——!!!”
透过舱壁上那个仅有巴掌大小的、厚厚的观察窗,林栀看到苏牧站在外面,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混合着洒脱、眷恋、决绝和无限温柔的笑容。然后,他猛地转身,面向那扇紧闭的气密门——门外,那令人心悸的撞击声和腐蚀声已经近在咫尺,甚至能看到门板上开始出现细微的、被高温灼烧的凸起和变色!
苏牧周身上下,再次腾起了那股淡金色的光芒,这一次,光芒核心那丝炽白的星火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明亮,仿佛他整个人都在燃烧!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孤狼,又像一个扑向烈焰的飞蛾,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主动迎向了那即将破门而入的、无尽的猩红狂潮!
“不——!!!!”
在林栀撕心裂肺、几乎要咳出血来的哭喊声中,逃生舱猛地一震!一股强大的、让她瞬间失去平衡的推力从背后传来,整个人被死死压在座椅上!舱外景物疯狂倒退、模糊,她感觉到逃生舱正沿着一条极不稳定的、强行开辟的发射通道,剧烈颠簸着冲了出去,将那片死亡的垃圾海洋,连同那个她最在意的人,飞速地抛在身后,射向冰冷未知的星空。
在她意识被过载冲击得模糊前的最后一瞬,她拼命扭过头,透过那小小的观察窗,望向那片迅速缩小、被无尽猩红光芒淹没的安全屋方向。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在那一片令人绝望的血色中,一点炽白的光芒,如同狂风暴雨中最后熄灭的蜡烛,又像是坠入深渊前奋力跃起的星火,顽强地、倔强地闪烁了一下。
仅仅一下。
然后……
便是永恒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控制台上,最后一条信息无声地滑过屏幕,随即,屏幕彻底黯淡下去。
“信号丢失。安全前哨‘灯塔’……已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