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闭合的瞬间,外界所有声响都被隔绝。厉烽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门壁,汗水浸透的衣衫在青铜表面印出一个人形水痕。烬墟洞府内沉淀了三百年的檀香灰烬味扑面而来,混合着长明灯燃烧的古老油脂气息——那是用鲛人油与梧桐树脂调制的特殊燃料,燃烧时会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我们暂时安全了。\"厉烽喘着粗气说道,声音在密闭空间里产生奇特的回音。他的目光扫过四周,这座半球形洞府不过十丈见方,四壁青铜浇铸的星图被利器刮得支离破碎,像是有人刻意要抹去某些关键信息。唯独东南角保留着一幅相对完整的黍穗纹浮雕,浮雕下的地面微微隆起,香灰中半埋着三具呈跪拜姿态的干尸。
星蘅蜷缩在他脚边,怀中紧抱那颗泪滴状的晶石。少女焦黑的眼窝对着洞顶残缺的星图,嘴唇无声开合,像是在默诵什么古老的咒言。她的指尖在晶石表面划出细小的符文,每划一笔,晶石内部就有一缕青气流转。
\"这些是...守陵人?\"厉烽蹲下身,指尖刚要触碰干尸的麻衣,星蘅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掌心渗出冰凉的汗水,声音细若游丝:\"净世...璇玑...不可触亡者...\"
就在此时,厉烽颈间的玉葫突然发烫。他低头看去,发现葫身表面浮现出与干尸麻衣上完全一致的青藤锁链纹。那些纹路像是活物般蠕动,在玉葫表面组成一个残缺的星图。
\"三日之内,必须找到血壤黍种。\"星蘅突然说道,她的声音里带着某种机械般的韵律,\"否则青铜门再次开启时,墨鳞卫的追魂香会找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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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黄昏,厉烽伪装成采药散修,潜回暗星坊市最边缘的废墟地带。这里曾是古代粮仓遗址,如今只剩下几堵残垣断壁,成了黑市交易的场所。他裹紧粗布斗篷,刻意让左腿显出跛态——这是模仿附近常见的矿工伤患。
\"小哥,买黍种不?\"
一个蹲在腐骨堆旁的佝偻老农突然开口。他草帽压得极低,露出几绺灰白鬓发,指甲缝里塞满黑红色泥垢。老农脚边摆着三个粗陶罐,里面盛着的暗红色颗粒状种子散发着铁锈般的气味。
厉烽本能地按住腰间骨刃,却发现老农的蓑衣下摆沾着与烬墟干尸相同的香灰粉末。那些粉末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青金色光泽,正是三百年前\"青霄观\"特制的守陵香灰。
\"什么价钱?\"厉烽假装弯腰挑选种子,压低声音试探道:\"净世?\"
老农浑浊的眼珠骤然精光迸射!他枯瘦如柴的手快如闪电地抓住厉烽的手腕,另一只手的指甲在其掌心划出一道血痕。没等厉烽反应,一粒黍种已经被按在伤口上。
黍种遇血的瞬间,竟然生根发芽!细如发丝的根须钻入皮肉,在厉烽掌心绽开一朵碗口大的血红花朵。花蕊中浮现出微型星图,清晰标记着三处墨鳞卫营地的方位。更惊人的是,当厉烽试图捏碎花朵时,花瓣竟渗出与星蘅九星刺青同源的青铜汁液!
\"敌血浇灌时,花会变黑。\"老农嘶哑道,突然掀开左袖——内侧用青线绣着一株栩栩如生的麦穗,穗尖却是一柄寒光闪闪的微型匕首!
厉烽瞳孔骤缩。这刺绣手法与石村祠堂的幔帐如出一辙,正是失传已久的\"青霄绣魂术\"。他刚要追问,老农却猛地将他推开,浑浊的眼睛望向巷口:\"快走!墨鳞卫的嗅尸犬到了三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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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三刻,厉烽按星图指引摸到墨鳞卫取水的地下暗河。岩壁上渗出的水珠滴落在青铜管道里,发出有规律的叮咚声,像是某种古老的计时器。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刻着\"青霄\"徽记的皮囊,将囊中数十粒透明虫卵倒入水源。
这些虫卵遇水即化作荧光游丝,被例行取水的墨鳞卫们毫无察觉地饮下。厉烽潜伏在岩缝中,数着心跳计算时间。当第七个墨鳞卫喝完水时,第一声惨叫突然划破夜空!
那个高大的墨鳞卫跪倒在地,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他的眼耳口鼻中钻出蓝色光点,很快汇聚成萤火虫般的虫群。其他饮过水的守卫也相继倒地,七窍中涌出的光虫在空中汇聚,竟然组成一个箭头形状,直指营地中央的祭坛。
厉烽顺着虫群指引摸去,发现那座祭坛以九根锁魂桩为核心,桩体正是用石村祠堂的梁木改造而成!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根木桩表面都刻满了活人祭祀的图案,那些线条在月光下微微蠕动,像是无数条细小的黑蛇。
祭坛后方竖着九根青铜柱,中央柱体上缠绕着一条碗口粗的枯萎藤蔓。厉烽凑近观察,发现藤蔓表面布满狩盟符咒,但断裂处竟渗出石村药田特有的苦涩清香——这正是传说中能连通三界的\"青霄通天藤\"残根!
\"果然在这里...\"厉烽的骨刃在鞘中震颤,发出蜂鸣般的声响。就在他准备切断藤蔓上的符咒时,身后突然传来星蘅的尖叫!
转身的刹那,厉烽看到墨冷不知何时已经现身。那个阴鸷的男人用一柄鱼骨状的细针抵在星蘅咽喉,脚边躺着那个卖黍种的老农——老人胸口插着的,正是他袖口麦穗绣纹化作的真实匕首!
\"你以为血耕术能瞒过狩盟?\"墨冷冷笑道,鱼骨针尖渗出漆黑的毒液,\"这老东西二十年前就该死了,能活到现在,不过是为了钓出你们这些漏网之鱼。\"
绝境中,厉烽抓起祭坛上的青铜香炉,用尽全力砸向中央的锁魂桩!香炉碎裂的巨响中,漫天香灰飞扬,其中未燃尽的黍壳碎片遇风即燃,化作千百点青色火星。
这些火星在空中诡异地悬浮,渐渐组成石村晒谷场的烟火图案——正是失传已久的\"青霄烟火障目术\"!墨冷的动作明显一滞,鱼骨针偏离了星蘅的咽喉。
星蘅趁机将一直握在手中的泪滴晶石塞入口中咬碎。晶石破裂的脆响中,一道青气爆发而出,整个禁地的青铜柱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最惊人的是,那条青藤残根突然活了过来,如灵蛇般缠住墨冷的右腿,藤身上浮现出与厉烽胎记完全一致的混沌纹路...
\"走!\"星蘅拉住厉烽的手腕,她的声音因为含着晶石碎片而显得含糊不清,\"青藤困不住他太久!\"
两人冲向暗河出口时,厉烽回头望见老农的尸体旁,那柄麦穗化成的匕首尖端沾着一粒青铜麦粒,正滚向祭坛裂缝。而在他们身后,墨冷的怒吼与青铜柱的轰鸣交织成一片,整个地下空间开始剧烈震动...
章末下章预告:
卖唱女醒九星纹,骨刃救童染血饼。
潮汐算尽葬星处,净世真相裂魂惊!
第8章·九劫炼炉:墨渊真身现!
锁魂桩钉帝脉!星蘅碎玉挡天劫!